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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稍转即逝,萧烟和杨峥两个人只能窝在国公府里闭门不出,两人为了各自的面子,都同样掩盖了他们生病的消息,没有告知各自的亲朋好友。

若是告诉了别人,他们知道萧烟和杨峥这两个人,算计别人的时候,反而被对方算计,两败俱伤,那不是响当当的笑话吗?

三日后,将将是该回门的日子,两人一个躺在景枫院的床榻上,一人蜷缩在小书房的硬木板上,就这样凑合了一日,根本就没回长公主府。

岳阳长公主知道这边的事,怕女儿心里低落,还专门派人过来送了些滋补的药汤过来,说是给她补身子。

而国公夫人也派婢女过来,替萧烟量了尺寸,说是要替她裁缝新衣裳。

其余的下人们见风使舵,知道国公夫人喜欢这个儿媳妇,也跟着对这位新夫人嘘寒问暖、无微不至。

而杨峥住的小书房,就在通往景枫院的路上。

每每下人们捧着木匣子过来,他听到动静都满怀期待,结果每次那些下人们都从小书房穿行而过,直接去了景枫院,无一例外。

杨峥:?

他忍不住抱怨道:“你家郎君就这么不招人待见吗?”

玄羽抱剑而立,闻言瞥了眼窗外的几个裁缝,以及他们托盘上的颜色鲜艳的布料,他怔了一下,安慰道:

“郎君若是想穿新衣裳,奴去外面给你带适合男子的衣裳过来,那布料不太合适!”

杨峥:“······”

那是新衣裳的事吗?不,他什么时候喜欢穿女子的衣裳了?

杨峥满腹心事,狠狠地瞪了眼玄羽,冷声道:“算了,你这个木头站在这里碍眼得很,还是赶紧出去吧!”

玄羽摸了摸鼻尖,满脸的懵懂,没有任何犹豫,转身就走。

虽然他不知道,自家郎君为何生气,不过现在让他走,他还挺高兴的。

毕竟,他可是瞧上了新夫人身边的贴身婢女青冬,若是有时间去她身边献献殷勤,能讨得佳人欢心,也挺好的!

杨峥原本将玄羽赶出去的时候,心里还算是舒坦了些,没成想,他小子转身就屁颠颠儿凑到萧烟贴身婢女面前,嘘寒问暖,而且还被那不识趣的婢女冷眼拒绝。

杨峥感觉心情更差了!

不行,他绝对不能再在府里待下去了,再待下去,他整个人都要变了!

五日后,在杨峥满怀着期待,穿上了自己最花哨的衣裳,手持折扇,吩咐玄羽:“走,随你家郎君出去逛逛?”

玄羽多次被青冬拒绝,那张俊脸仿佛霜打了的茄子一样,焉儿吧唧的。

他看着自家郎君满脸兴奋的模样,略微呆愣地点了点头。

杨峥看着自家侍从那副为情所伤的模样,好笑的摇了摇头,也不知萧烟那婢女给他吃了什么迷魂药,竟然让他的侍从仿佛失了心魄一般。

不过,谁让他这个主子好心呢?肯定会让玄羽忘了这烦心事的!

他们主仆二人出了国公府,不过一刻钟,就到了西市南曲最大的青楼柳红院。

苏木怔了一下,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主人,这可是青楼?您确定现在要去吗?万一新夫人知道了,您不是······”

想到萧烟那脾气,杨峥牙疼了一下,他蹙起眉心,咬牙切齿道:“她知道又如何?小爷我还怕她不成?”

这什么侍从,竟然长他人志气,灭自家主子的威风?

苏木马上地垂下头,不敢再发一言。

杨峥刚进了雅间,就被吕二堵在了门口,只听吕二笑呵呵道:“没想到你这个大忙人,也有时间跟咱们几个一起喝酒?”

赵之安也插嘴道:“没错,据赵某所知,现在杨兄可是佳人在侧,自然是嫌弃咱们几个好友碍眼。”

杨峥看着那几人起哄,走到软榻前坐下,自顾自地倒了满满一盏酒,一饮而尽,将酒盏举到他们面前,笑了笑:“我自罚一杯可好?”

几人不再取笑他,萧策疑惑道:“阿峥,你跟咱们几个一起出来喝花酒,你家夫人不会恼怒吗?”

萧策出身溧阳公主府,溧阳公主是岳阳长公主的三妹,因为这个关系,从小几乎是和萧烟一起长大,自然知道表姐的脾性。

他认识的表姐,可是从小就霸道得很,若是她看上的东西物件,那是不会让旁人再沾染的。

萧策现在还记得,他曾经偷偷拿了表姐的一个小泥塑的娃娃,后来表姐知道后,她气冲冲地将他撞翻在地,然后将那娃娃抢了过来,直接摔碎在地。

那个时候,萧策才四岁,吓得哇哇大哭。

而六岁的萧烟,却紧抿着小嘴,满脸的倔强。

回忆戛然而止,萧策一眨不眨地看着不远处的杨峥,满眼严肃。

杨峥怔了一下,将酒盏倒满又往嘴里灌了大半杯,才借着酒意道:“我们家我说了算,她不敢管我!”

“是吗?”萧策的眼底闪过难以置信,他皱眉道:“按理来说,表姐不是那样的脾气啊!”

“当然了!”杨峥面不改色地吹嘘自己,“这嫁了人的女郎们自然是和出阁前不同,你们这些没有成亲的人自然不懂这其中的趣味。再说,我这般英武,她自然不敢忤逆我的命令,这么说吧,我们家一切都听我的,我说让她往东,她绝对不敢往西。”

其余三个单身狗互相对视一眼,满脸无奈,不带这么攻击人的!

不过他们的气氛也渐渐缓和起来,杨峥能管住他夫人就好,要不他们喝个小酒都心惊胆战的,生怕大名鼎鼎的萧女郎闯进来。

吕二笑了笑,缓和气氛道:“我记得,萧女郎可是爱恋你,看来这些女郎们,喜欢一个人,真的是像换了个人一样,兄弟,你可真是厉害呀!”

“好说好说。”杨峥勉强笑了笑。

在没有人注意的地方,他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莫名心虚。

再怎么说,他也应该不会在青楼遇见萧烟吧?

杨峥暗想。

酒过三巡,吕二提议道:“难得阿峥你出府跟我们几个一起喝酒,咱们不如把这玉馨姑娘叫出来,给咱们几个唱唱小曲,你们看可好?”

玉馨是这柳红院的头牌,据说张了副花容月貌,又精通弹唱,卖艺不卖身,很得读书人的追捧。

众人附和地点了点头。

杨峥爽朗一笑,丢了一袋子银子到桌案上:“把你们玉馨姑娘给爷叫过来。”

严妈妈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子,心尖儿颤了颤。

怎么偏偏像赶巧似的,她刚伺候完那位小祖宗,这又过来一个惹不起的。

杨峥嗤笑一声:“怎么?严妈妈这是觉得小爷给的银子不够吗?”

“这······”严妈妈欲言又止,支支吾吾道:“我怎么会觉得这银子不够,杨小郎君您给的银子,莫说是要包下两个玉馨姑娘这般的人儿,那也是够的,只是今日不敢巧,玉馨姑娘被人包下了,要不,您再找其他的姑娘?”

杨峥皱眉道:“是谁?小爷出两倍的价钱!”

严妈妈闻言,愣了愣,她其实也想多挣这银子,可惜那位祖宗,实在不好惹。

严妈妈低笑道:“要不,我让玉馨明日陪您?”

“今天就今天,怎么能换到明天呢?要不,你带路。小爷我亲自去问那个包下玉馨的人,不让严妈妈你为难。”

严妈妈咬了咬牙,下定了决心,“那我带您过去。”

话落甫落,严妈妈步履缓慢地往外走,杨峥起身跟了上去,而剩下的吕二几人,也看好戏般,跟了过去。

不过半刻钟,几人在楼上的雅间停下。

严妈妈掏出素白的手帕,擦了擦额头密密麻麻的汗珠子,轻声道:“杨小郎君,这就是那位客人在的雅间,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她说完,根本没有停歇半步,就匆匆离开了。

杨峥微微皱眉,他直接在门上轻敲了几下,隔着门板子和里面的人商量:“里面的仁兄,杨某愿意出双倍的银子,让玉馨姑娘作陪,不知仁兄可否割爱?”

门里面的人没有任何动静,杨峥还以为自己被骗了,就要去找严妈妈理论的时候,蓦地,门被从里面打开。

一人懒散地靠在玉馨身上,从屋里走了出来,她桃花眼潋滟,眼尾上挑,眼底带着掩饰不住的傲慢。

那人在杨峥脸上扫了一眼,她漫不经心道:“怎么,若是我不愿意割爱,你又当如何?”

杨峥愣住了,脱口而出:“你、你怎么在这里?”

他身后,吕二几人齐声道:“嫂夫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