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北把水热了热，馒头放回锅里用热气腾了腾，算是让小鬼吃了口热乎饭。
小鬼吃得一脸满足，时不时瞥一瞥在翻箱倒柜的魏北。
魏北一头扎进橱子里，想从里头翻出点衣服来，不能老让小鬼光着屁|股|蛋在外面晃悠。
橱子里除了衣物，还堆着魏北从一年级到现在的课本，用塑料绳捆扎着，整齐地排在橱子的角落。魏北本想等初中毕业一起卖了，现下改了主意。
小鬼吃完了饭，把碗筷拿出去洗干净，再进屋的时候，魏北很有准头地把几件衣服扔到自己的头上。
小鬼重心不稳，眼又被蒙住了，手扯开衣服的同时自己还在原地晃了一圈，最后歪歪扭扭地蹲坐地上。
魏北看着小鬼东倒西歪的样子，可爱极了，自己靠在橱子上，饶有兴致地看着。
小鬼看着手里的衣服，虽然没有看着馒头的时候那么开心，嘴角还是弯了起来。
“过来，我给你剪剪头发。”
小鬼看着魏北手里的明晃晃的剪刀，不禁缩了下脖子。
“怕什么，又不是要砍你的脑袋。”
小鬼的头发很长，盖过了脖子，还着打结，魏北一时没把小鬼的头发梳理开，轻轻地用手理顺。
“哥哥，你真好。”
魏北一愣：“我不好，别这么说我。”
“你对我很好。”
魏北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烦闷。尤其是被眼前自己出于私心才捡回来的人说“好”。魏北不想接受，因为根本不是这么回事儿。小鬼这么想，让他的心里像有粘腻腻的虫子爬过一样，别扭又不舒服。
魏北试图让小鬼理解，开口道：“你知道为什么有人会从外面捡只狗狗回家吗？”
小鬼眨着圆溜溜的眼睛，问：“小的狗狗吗？”
魏北：“……嗯。”
“因为小的狗狗很可爱。我以前睡桥洞的时候，会搂着小狗崽睡觉，软乎乎的热乎乎的很可爱。冬天抱着睡就没那么冷了。”
“……也不只是因为可爱。也许，捡它的那个人带狗狗回去是让它看门的。人们是带着自己的目的的，是很自私的，知道吗？”
“狗狗又不知道自己回去是看门的，狗狗见了不认识的人就叫，它是天生的，而且狗狗还能吃上饭，有窝睡。狗狗自己会很开心的。”
是吗……
魏北嘴巴努了努，没讲出话来。
到底是谁在劝解谁呢……
小鬼的头发打成的结也解开了，魏北顺了顺小鬼枯黄的头发，锃亮的剪刀开始上上下下撩着，落了一地头发丝。
……
魏南波跟魏北并排往学校东门走着，魏南波时不时偷偷瞄一眼魏北。
“哥——”
“怎么？”
“那个……你有女朋友吗？”
魏北哭笑：“怎么，你小子也开始催婚了？让你失望了，你哥我光棍一条。”
说到最后，魏北的语气意外地轻松。
“不过你宋哥最近有好消息，跟他的小女朋友成天电话里蜜里调油，怪腻歪的。那女孩跟你宋哥还挺有夫妻相的，我看很有戏。”
“那……哥有没有谈恋爱或者结婚的打算？”
魏北两手一摊，坦诚道：“没有。而且我既然准备念书了，就想把这些事情都抛一抛。总部的事，虽然对不住宋金，就让他多忙活忙活吧。忙了这么些年了，我挺想休息下的。”
“那我陪着哥。”
“得了吧。”魏北笑笑，“你是最让我|操心的。”
魏北丢给魏南波一张门卡和一把钥匙，道：“也给你买了套公寓，就在我隔壁，都装修好了，跟我那套装的一样。等开学了不想住学校公寓的话，就来这儿住。”
魏南波一开始以为魏北把自己公寓的钥匙给了自己一套，心乱跳了好一会儿，听到是隔壁，心凉了大半截。
魏南波别扭地道：“隔壁啊……我不要了。”
“怎么了？”
魏南波把就要说出来的话咽了回去，稍微改了改口，道：“……买两套，太浪费了。我跟哥住一套就行……要是哥觉得不太方便，我住宿舍也挺习惯的。”
说起住宿舍，魏北心里多少有点愧疚。魏南波从三年级开始，就被自己扔进了寄宿学校，一个月接回家一次。魏南波哪次都是乖乖地去学校，魏北也一直以为魏南波喜欢住在学校里，直到魏北有次看见魏南波三年级的日记本上的一行字“我哥好像是想把我打发了”……戳得魏北心窝子一阵一阵地疼，还气得不打一处来……
眼下看魏南波这个欠扁又可怜的样子，还说什么“住宿舍挺习惯的”……魏北差点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的了……
魏北不轻不重地一巴掌拍在魏南波的后颈上：“事儿还挺多。隔壁间的钥匙先帮我收着行吧？”
魏南波也觉得自己有点蹬鼻子上脸了，但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竟然把头转向一遍了。
魏北：……
两人诡异地沉默着上了电梯，魏北伸手按了10楼。
魏南波仍然撇着脑袋朝向电梯的一侧，低着头道：“开学前这两个月，哥是不是就在这住了，不回去了？”
“对。”
“研一开学前……宿舍不能进，我……”
魏北白眼快要翻出来了，怎么弟弟还越大越难哄了呢，像供着祖宗似的。
“就委屈你跟我住一起了，好吧？”
魏南波开心得实在是太明显了，立马转过头来，眼睛亮亮得像野兽发现了猎物，就差伸舌头出来了。
最后还故作玄虚地来了一句：“嗯，可以。”
“……”
叮～
10楼到了。
这栋公寓每层有三户，东边的两户是魏北买的那两套。眼下魏北只指了指最东边的那户，告诉魏南波具体的位置。
魏北和魏南波并步经过最西一户时，发现西户的防盗外门半掩着，魏北正要叩门提醒一下户主，突然听见屋里传来一些不可描述的声音。
呻|吟声、碰撞声、两人调|情的上不得台面的荤话杂合在一起……还很清楚地听见这是两个男人的声音。
魏北哪见过这种场面，先是缩回了要叩门的手，呆立着匪夷所思着。
而后发生了更诡异的事情：
魏北存着一丝侥幸，觉得他（错以为）那纯洁无害的弟弟什么都没听见，于是魏北想偷偷地看一眼魏南波现在的表情。
另一边，魏南波想确认一下魏北对这事儿的态度，于是也想偷偷地看一眼魏北的反应。
于是两个人的目光，就这么奇妙地对上了。
两个人眼神对上的刹那，都像用开水烫着了似的，瑟缩着跳开了。
魏北自己的脸先臊了，魏南波看着魏北脖子上开始上升的粉红色，翘了翘嘴角，还没回过味来，魏北反手一个清脆的巴掌落在魏南波的后颈上，道：“愣……愣着干吗！回家！”
“……哥你自己害羞打我|干什么……哥你多大的人了，怎么这点小场面都受不住？”魏南波忍着笑道。
“你欠揍了是吧？哪来那么多话！”
“哥——”
“……又怎么了？”
“还好我跟你来了最东边这户吧，要是我住中间那户，可就跟西户做邻居的了？他那声儿，估计隔着墙我在屋里也能听得清清楚楚的……你要不先去听听试试……”
“……”
“我的意思是说，我要是受他的影响，哪天抱个男朋友回家了，那就是哥你的问题。”
“……还说没完了？”
“不说了不说了。”魏南波乖乖闭嘴。
公寓采光很好，落地窗，若是白天拉开窗帘，整间公寓都是透亮的。公寓大概八十平米上下，两层。一层的餐桌后边，做了个吧台，柜架上已经装满了酒。
楼梯上去的二层，分为两个区域，在楼梯两侧。一个是卧室，另一个是书房。两个房间都是用玻璃制的推拉门隔开的，显得很敞亮。
魏南波楼上楼下逛完一圈，魏北已经开始在厨房忙活了。
魏北没换上便服，只是把外套脱下，衬衣的袖子往上撸了撸，手臂上还挂着自来水凝成的水珠。魏北半弓着身子，拿着剪刀在砧板上收拾鲈鱼。
魏南波看到魏北这样，都快起反应了，赶紧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冲自己的脸。
这种感觉，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有的呢？
第一次，是自己高中的时候，哪天跟魏北站在一起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比魏北高了。莫名其妙的心理趋使着自己垂着眼睛看了一眼魏北，魏北恰好抬头扬了扬眼睛。
魏南波发现这个人需要抬头才能看自己的时候，顶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