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大脑思考出结果以前,周祖望站起身来,朝对方又望了一眼,蹲下身来开始拾捡掉落一地的物品。那个黑瘦的人犹豫了一下,终于忍无可忍走向这边来。

 “不要捡了,随时会有车。”这么说着,动作却是也蹲下来,帮着周祖望一起捡东西。随便收拾了一下,把米袋也拖走,省得杵在路当中成为路障。周祖望回头看时,漏掉的米袋在路上拖出一条迤逦的白线,在灰茫茫的马路上被风吹散,一会儿便失却了起点的确切位置。

 好像从无限远处延伸而来,又将随着两人的脚步去到无穷远处。即使是刚刚才发生的危险遭遇,也随着身边这个人的出现而显得不那么真实。

 到了楼下,开电子门时,狄寒生放下食品,轻轻说:“以后小心。”说着转身意欲离去。迟迟没有听到门关的声音,用乌龟速度走出几米远的他停下脚步,困惑地回头看了一眼,好像迷惑于对方的举动,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隔了一会儿,他低声道歉:“对不起,我食言了。以后,以后我不会再出现…”周祖望却是定定地看着他。两个人相对无言良久。

 周祖望哆嗦着手摸出纸笔,犹豫着在纸上写下“既然来了,上去喝杯茶再走吧”他看到那死灰般的眸子里闪过一线生气。随后却换上了黯淡的保护色。

 狄寒生把视线移到别处,半晌才轻缓地说:“祖望,你已经知道我的心思…大概也知道什么是同性恋。如果我上去,就不是喝杯茶那样简单。那样不够的。”

 周祖望没有说话,也没有动。狄寒生慢慢走回门边,试探着替他拎起部分食材。周祖望没有拒绝。他深吸了一口气,随着狄寒生走进去。大门在他们身后訇然关闭,把里外隔成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进了房间放置买来的东西。周祖望借口要装好剩下的米,钻在厨房很久。

 但最终还是得出来面对现实。看见枯坐在客厅里的狄寒生,他顿时有些僵硬。自己刚才请他留下的勇气好像一瞬间又全部消失了,只剩下巨大的紧张感吞噬着他的思考能力。

 寒生坐在那里,眼睛紧紧追随着他,无形中就是一股压力。心里甚至消极地想:如果没有那么做就好了,如果就那样当作没遇到过…不负责任的想法只是一闪念。周祖望知道,即使假装没有碰面,他也无法再这样若无其事地生活下去。

 大约是看出来他的紧张,寒生笑了笑,问:“茶呢?”他如梦初醒,赶紧去冲了两杯茶。寒生住在这里时一直买紫笋茶。他离开之后,自己不知不觉地也照旧买紫笋茶来。不光是这个,其他生活习惯似乎也在潜移默化间改变。曾经想过要抹掉所有共同生活的痕迹,可是迟迟没有行动。

 这时候才发现寒生的头发很长了,在脑袋后面扎成一把,一开始才没看出来。奇怪的是别的男人拗这样的造型一般都显得流气,在寒生却十分自然秀气。

 面孔被前额的乱发遮掩之后,看上去比实际年龄还要小上几岁。狄寒生注意到他的视线,微笑着说:“一年没剪,就这样啦。”

 他看了周祖望一眼,随后接着道:“我去乘船环游世界了。横跨大西洋,到过百慕大和阿拉斯加哦。后来觉得这样乘大船晃没意思,在安克雷奇跟着渔船出海捕鱼,结果在那里附近遭遇风暴,整条船在海上颠了2天才从危险区出来。后来就回来了。”

 他自嘲一样笑起来“被浪打出去,靠抓住缆绳才勉强没掉下海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只有你。于是食言,跑了回来。”

 被那双明亮却哀伤的眼睛盯住,周祖望觉得自己全身都麻痹了,一动也没法动。寒生遇到过生命危险。他差点就不能回来这里见自己了。他差点就真的那样失踪了。

 周祖望觉得自己无法消化接收这样的讯息,大脑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弄得昏昏沉沉的,心口绞拧在一起,非常难受。他过了很久才想起,对方说了这将近一年来做了什么,自己似乎也应该礼尚往来一下。

 于是抓过本子,想了很久,自觉乏善可陈,生活无聊。忽然想起有些事情应该对狄寒生说,便刷刷地写起来。

 “吴蕴璇今年元旦的时候和她大学学长结婚了。”狄寒生看到愣了愣,随后微微地牵动嘴角。周祖望本来以为他会高兴的,但那笑容里包涵的意味,却怎么看都是隐晦的悲伤。

 狄寒生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轻轻吸了口气,半晌说:“你自己怎么样了呢?”周祖望道“辞了职在家,靠股票盈利过日子。”“还画画么?”

 “在画连环画”“我可以看么?”周祖望犹豫了一下,把草稿本拿了过来“只有斐斐和她同学看过,画着玩的”

 狄寒生慢慢看着,说:“很有意思。”周祖望笑起来“真的?斐斐也说有趣,但我总觉得她是因为我画的关系才说好”

 狄寒生笑着摇头:“小孩子不会说假话的,她又不需要讨好你,你讨好她还来不及呢。”笑着,忽然又问:“春节怎么那么早就回来了?我本来以为起码要等到小学开学…”

 周祖望有些愧疚地说“在家乡呆着感觉不舒服就提前回来了”看到狄寒生眼中的疑问,他继续写道“父母嘴上不说什么,明里暗里总是安排相亲”

 他怕狄寒生不高兴,抬头看向对方,却听狄寒生说:“没有合适的么?”周祖望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摇了摇头“没有”

 看到狄寒生眼中带笑地注视着自己,他有些慌乱,像是为了表明自己说的都是实话般,没仔细想又补充道“都是自己也有孩子的,我怕会对斐斐不好”

 笔忽然从手中脱了出去。周祖望下一秒才意识到,是狄寒生紧紧抓住了自己的手,充满压迫感地覆在自己上方。

 不用眼睛,也能感受到对方的怒意,丝丝缕缕从周身散发出来。他不知道狄寒生为什么突然生气。虽然刚才在楼下破釜成舟地做出决定时,就已经预想到会有某些糟糕的情况,可是真的面对,又是另外一回事。

 大约是感觉到周祖望的退缩,狄寒生慢慢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他身上的戾气一点一点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原先那股无尽的哀伤。那是一种无能为力和认命后自我放弃般的悲哀。狄寒生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覆下身来。

 嘴唇贴上了祖望微张的唇瓣,没有犹豫地吻了下去。酸楚的感觉,铺天盖地,汹涌而来。周祖望似乎也能感应到其中的绝望不甘与无可奈何。

 他好像听到有人在喃喃:“总是只在寂寞无奈的时候,才会让我接近么?即使是这样,还是期待着…还是死不了心…”

 听不太清晰的话语,只有悲伤的语气是真切的。他想安慰对方,于是顺从的,努力克制着自己的违和感,努力不抵抗。吻慢慢加深,湿热的东西钻进他口腔里肆虐着。周祖望有些迷茫地微睁着眼睛,想要看清楚对方的面孔。

 本来以为会有需要忍耐的恶心触感,可是一切都是那么自然。寒生温柔地舔舐着他的嘴唇,间或轻轻吸咬,而后舌尖刷过他的齿列,带来电击般的酥麻感。

 他想叫对方不要用这种方式,因为自己在如此对待下越来越奇怪。但张口发出的是破碎的呜咽声,细细的喘息,好像忍不住的呻吟。

 顶在自己腿上东西又热又硬,周祖望全身因此僵直。衬衫被从裤子里拉出来,粗糙的手指沿着小腹慢慢爬到了胸口,这一过程在他的感官世界里,因为未知的恐惧而无限拉长。

 被捏住胸口原先存在感稀薄的细小突起时,他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忍不住想拨开那不老实的手指,却被对方乘机握住了手。

 腻软湿热的舌尖从指腹一路舔下去,等他回过神来时,胸口小小的乳粒已经又一次被手指捏住了。被对方粗糙温热的指腹揉搓着原来从没注意过的地方,喉咙里涌上压抑不住的咕噜声。

 原本软软的细小乳尖在反复捻弄之下,慢慢硬了起来。纠缠的深吻持续着,燃烧起的高温好像要把理智融化一样。

 被反复摩挲的胸部变得陌生而敏感。那种微带疼痛的感觉,却不是恶心、厌恶。闭上眼睛顺从对方诱导的瞬间,他难堪地发觉自己沉睡已久的地方已经起了反应。

 两人紧紧贴在一起,身体与身体之间没有一丝缝隙。对方立刻发觉了他的变化,轻笑着衔着他的耳朵说:“不会难受的,我不会骗你…”细细簌簌的,是解开皮带的声音。对方的手直接伸进内裤里,准确地握上了已经微微抬头的东西。一年前的那些荒唐事的片段骤然浮现在脑海里,可是渐渐的,只剩下了因为熟悉而产生的安心感。

 自己就好像期待很久一样。被这种想法吓到的周祖望微微缩了一下,却立即被狄寒生紧紧抱住。温热的鼻息喷在耳际,耳垂被含住,牙齿轻轻咬啮着,舌头舔过时竟然会从背脊上蹿过寒毛直竖的奇怪感觉。

 下体被持续刺激着,缓慢向高点攀升的时候,忽然耳朵上掠过凉意。才发现是对方的嘴唇离开那里,就感觉胸口刚才被手指折磨而挺立起来的地方温热湿濡。

 迷蒙的视野里看到对方黑黑的头埋在自己胸前。隔着衬衫,右边的乳尖被含住反复大力吸吮。舌头抵在突起上不轻不重的抿着,棉布的粗糙纹理触感从敏感的尖端瞬间传导到大脑中枢。

 受不了这样刺激的周祖望弓起身子想逃开,自己的手却无意识地攀上另外一边清冷的胸膛。他的手被对方拉住,而后听到衬衫被扯开的声音。温热的唇覆盖上寂寞的地方,牙齿撮起乳尖,舌头在其上刷过。

 被湿热的舌蕾来回摩擦刺激着,身体无法克制地颤抖起来。下身的感觉越来越明显,明显到无法忽略的程度。这样子稍微一撩拨就激动得不能自已的自己,对周祖望来说也是全然陌生的。

 他害怕着这样被身体支配意志的状况。鼻腔里发出呜咽的声音,他无力地阖上眼睛,想逃避感官的世界。看到他眼角濡湿的痕迹,狄寒生无奈叹息:“这么讨厌么?”

 却发觉他身体一直轻微地颤抖着,硬起来的地方也在轻轻颤动。他渐渐想到另外一种可能,笑意从眼底浮上来,泅散在脸上:“还是…太舒服了?”俯身舔去那眼角的水痕,睫毛颤抖着,很快地有大滴泪水从他眼中渗出。

 不等它们滑落面颊,又被人一一吮去。不该有的愉悦感让他不安,被同性取悦了身体的事实令他羞耻而屈辱。狄寒生紧紧抱住这个慌乱的人──即使在这样不安的时刻,他也没有反抗。

 虽然可能只是没有办法的缘故。一切都是因为他自私地不愿意放手。狄寒生感觉内疚,却绝对不愿放开身下这个人。被用力吮吸胸部的快感像触电一样传到全身的神经末梢,直到下身被分开。

 臀缝间那个紧闭的入口遇到冷空气,瑟缩起来。以前假借“互助”的名义,已经被手指玩弄过的地方,现在依然紧紧地闭拢着。不敢躁进的手指小心地在外围按压着。

 随后,好像是抹了什么东西在手指上,冰凉的滑滑地探了一点进去。受不了这样的挑逗,周祖望自暴自弃地拉开对方的手,无力地摇着头,无声地张合着嘴。拜托!直接做吧!不要再像对待玩具一样对待他了,再这样戏弄下去,他一定会羞耻到疯掉的。狄寒生却会错了意思。若有所思地低声说:“不要手指吗?”

 周祖望忽然感觉到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抵在自己会阴下方的凹陷处,领悟过来是什么时,惊喘着想挪动身体逃走。对方却完全不给他机会。他的双腿被推压到胸前,整个人牢牢固定在沙发上。他在舔那个地方!那么脏的地方。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濡湿的舌头灵巧地在入口打转,温柔地舔弄着,弱化了紧缩的抵抗。

 慢慢放松了的肌肉,被越来越深入的舔舐安抚着。下面开始翕张,被嘴唇亲舔时甚至发出情色的水泽声。周祖望像脱水的鱼一样,嘴巴无声地开开阖阖。他忘记原先要说什么,只是无意识地“哈哈”

 地喘着气。觉得内壁滋润地差不多之后,寒生终于撤离了唇舌,取而代之以手指。舌头从会阴缓缓地舔上去,忽然含住了囊袋,激烈地啜吸。探进后门的手指也转动着,寻找着快感点所在。祖望的双腿开始止不住地发抖。被吸吮的分身蓦然喷射出温热的液体。

 寒生一滴也没有浪费地吞了下去。高潮后快感持续着,摩挲着硬度没有减弱多少的茎体,寒生贴在祖望耳朵边低声说:“祖望,我想进去。”

 才迷茫地抬头,想问进到“哪里”便被下身翻搅的手指提示了确切的意思。周祖望面孔胀得通红,喘着气,不置可否地别过头去。嘴唇上被断断续续啄吻着,而后,下身已经足够松弛的地方被一个火热的东西顶入。

 稍微顿了顿,那和手指不能相比的巨大物体便整个闯了进来。身体好像被剖开成了两半,不同于疼痛的涨大感觉充溢在下身,在那粗大的东西顶上某一点时转化为快感。

 迷乱的时刻,连脚趾都蜷缩起来。双腿被弯折着,持续的抽插撞击带来的快感源源不绝,犹如排山倒海。

 自己越来越硬的分身在两具弥合的肉体间不停弹动着,在小腹上溢出透明的泪。激烈得好像至死方休的缠绵。恍惚间觉得这样不对,但思维能力从一开始就被他自己丢弃。

 他放弃了所有的教条顾虑,一心一意沉浸在欲望的海洋里。---同时射出后,精疲力尽地倒了一会儿,狄寒生先恢复了神志。

 就这样抱着自己喜欢的人,赤身裸体地依偎着,几乎有相爱的错觉。房间里虽然开着空调,可是安静下来以后便觉得寒冷。

 可是他宁愿这样抱着他,一动不动。如果时间能就这样凝固到天荒地老…祖望也慢慢清醒过来,好像是觉得不舒服“唔”了一声后挣扎着想起来。偏偏双腿和腰部因为长时间地劳累而酸软,才下地,便踉跄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