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擦干了身子,穿上浴衣,跑到卧室里。狄寒生拉开床头柜,然后才想起来应该询问屋主:“祖望,保险套放哪儿的?”周祖望瞬间睁大了眼睛,他完全没想到这个所谓的“前列腺按摩”

 还要用保险套!狄寒生看出他心里的疑虑,挑眉坏笑着:“就像做肛检一样,要伸到里面去的──前列腺的位置你不知道么?怕啦?”

 仔细回想一下以前的保健知识,还是知道一点的。但是,但是…周祖望苦着脸,那是用来上大号的地方啊,他怎么好意思让狄寒生这样==|||(小周,他以后还要“那样”呢,你不用替他担心…)

 狄寒生却丝毫不介意“所以要套套子,呵呵,这样就不会弄脏手指的啦,而且平时入口这里怎么可能有大便?你想太多了。”

 说着,俯身靠近,脸贴脸地对着周祖望挑衅:“还是害怕了?害怕就说啊,现在还来得及…”周祖望下意识摇头否决,下一秒便被扑上来的狄寒生压倒在床上。他不甘示弱,奋起反击,两个人展开争夺战略优势的拉锯战,局势不断颠倒交换。

 最终周祖望气喘吁吁跨跪压在狄寒生身上,扭住他手在头顶。本来下面一句就是喝问“投不投降?”狄寒生方可回答“死也不降”可是他已经不能说话了。

 周祖望心下黯然,慢慢从狄寒生身上下来,也躺平到一边,想着自己的心事。狄寒生却是心慌无比。他玩火自焚,刚才那样,弄得他心浮气躁控制力下降。不赶紧处理恐怕一会儿就会露馅儿。所幸穿上了浴袍,一时倒也看不出来。

 但今天的机会,他无论如何不能放弃。周祖望生性保守,被忽悠到这份上不容易,今天错失良机,以后可能就再也碰不到这么好的契机了。他默默警告自己,一定要摈除杂念,虽然这谈何容易。没有色情想法,大概生理反应也不会太激烈。

 正琢磨着,忽然见周祖望从床头柜里拿出了几个小包装,冲他摇了摇头。狄寒生略一思索便会意。过期了。他实在忍不住,噗哧一声笑出来。周祖望恼羞成怒,饱以老拳。

 狄寒生赶紧告饶,而后翻身下床,跑回自己的房间拿了一个过来。眼见周祖望神色古怪地看着他,狄寒生才想起来,自己自从住进周家以后,也从来没有外宿过。

 这保险套备着,似乎没啥用武之地…也可能是他误会自己平时在外胡混,所以随身携带此类物品=0=──想到这一可能,狄寒生就有点胸闷。

 他只好干笑:“这个,保质期有2、3年啦…保证可以用的…”周祖望下意识点头表示了解,然后忽然瞪大眼睛,好像想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一样盯着狄寒生,眼神里满是问号。大大的问号。十万火急的问号!

 “呃?”被他突然的反应吓到,狄寒生半天才回过味来,哈哈狂笑“不是,怎么可能那样啊!是套在手指上啦!我说了是像肛检一样嘛!”周祖望看到他兴致勃勃,好像小孩子尝试新玩具以前的兴奋样,不禁非常后悔于没有问过他到底有按摩经验没有。

 狄寒生很权威地让周祖望趴在床上,拿了床头的一盒凡士林,挖了一坨抹到套子上,又粘了一些,往趴着的人的下面送去。

 周祖望感觉下身那个地方凉凉的,心头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有点好笑,又有点尴尬。他握着狄寒生递给他的一只手。因为不能发声,狄寒生叮嘱他,如果感觉不舒服,就捏他的手告诉他。

 开始紧张地不行,周祖望自己都能感觉到下身紧缩着。但那凉凉的指头耐心地在下面打圈,不轻不重地按压着,慢慢地,就伸了一点进去。他只觉得下面一凉,本能地,那个地方的肌肉圈又紧收起来,箍住了探进来的异物。

 周祖望心里发急,有苦说不出,脸埋在床单里就不想再抬起来。他甚至想,干脆用力点插进来算了。这样不上不下拖着,他又控制不住身体的自然反应,狄寒生肯定都感觉到了。

 幸亏寒生好像没在意的样子,只是慢慢地帮他放松。最初的紧张过去后,发现那里其实只有些发涨,并不如何难受。

 周祖望深深吸了口气,努力不去想有的没有的,只放松身体。手指趁此机会慢慢地推进来,借着润滑,没有遇到太大阻碍。

 狄寒生缓慢地转动着方位,调整动作,轻轻刺激着对方的感官。既怕太过激烈,吓到那个人,让他产生警觉,又不愿意毫无建树。

 熟悉的感觉袭来,类似于撇大条──周祖望既无法说,也不敢如实告诉正卖力动作的狄寒生这一真实感受==|||拼命忍着,为了转移注意力,他开始研究握在他手里的那只手。

 寒生的手指修长漂亮,指甲修剪整齐。人说相面先相手,从手就能看出一个人的生老病死福禄寿乃至姻缘,实在是玄不可言的东西。想到就是同样的另外一只手,现在在自己那种丢脸的地方,周祖望觉得脸上开始发热。

 更让他羞愧的是,在手指轻轻按着某一点时,他久眠的欲望,好像真的有了感觉!第一反应是:错觉。因为他失望了太多次。越是急于成功,越是遭受打击。一次一次被玉秀从隐忍到不满的目光凌迟自尊,他潜意识里已经没有自信还能恢复正常了。

 但狄寒生好像发现了什么,轻轻按了一下后,便在那一点流连不去。轻柔却执拗地揉弄着。一直没有完全消失的羞耻感好像把每一个细微的感觉都放大了数倍。久违的快感越来越鲜明…到了已经无法继续伪装若无其事时,周祖望像脱水的活鱼一样弹了一下,挣开了那个地方的连接,翻过身来。

 他脸色潮红,低着头胡乱地摇,不敢看狄寒生。他怕对方已经发现了他的身体反应。虽然本来就是说好要帮他重振雄风,可真的事到临头,他还是没脸坦然地在另外一个人面前做这么私密的事。

 而且刚才的感觉,就像自己是因为狄寒生才会有反应的。想到这里,周祖望简直有点不敢想下去了。

 狄寒生看他吓成这样,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个大概。他在心里叹了口气,一半是功败垂成的惋惜,另一半,对祖望意外敏感的反应又有些欣喜。停了停,还是对那个摇着头说不出话的人道:“祖望,要不今晚就先这样吧?”

 祖望开始还慌乱地一个劲儿摇头,等想明白了才赶紧点头,表示赞同狄寒生的意见。他抬脸,有些尴尬地冲狄寒生笑,狄寒生于是只好也微笑“那早点休息吧。”

 转身准备往外走时,狄寒生突然又转了回来,扑到床上准确地抓住了周祖望的要害,嘿嘿坏笑着说:“祖望你明明有反应!”

 周祖望瞬间面孔通红,挣扎着推开他,拼命摆着手,做出告饶的样子。狄寒生却不肯就这么离开,顺势压着他,咬着耳朵谆谆教诲:“祖望,其实如果不是你总想着‘不行’,那一定什么都行!”

 周祖望点头称是,他才离开。这次狄寒生是真的回自己房间了。关了灯。屋内黑漆漆一片。周祖望慢慢地,从刚才身体的激动中平复下来。虽然没有到达顶点就被自己喊了停,可是那种感觉是不会错的。

 他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好像在苏醒。不单单是性。很久很久以前,那个时候他还年少。那时的他,从来不说“我不行”

 ---早饭是最简单的,包子加稀饭。稀饭可能是考虑到周祖望这几天肠胃不适,至于萝卜丝馅儿的包子,则是狄寒生喜欢的口味。

 他不会做菜,自然是买现成的。周祖望有些奇怪,最近寒生起得都特别早。印象中他从来不是个早起的人。可能是工作太忙太累了,看他的形容也有些憔悴。

 今年的春节比较早,在一月下旬。元旦过后,人们便开始殷切期待七天长假了。单位里关于他和杜启的妻子有作风问题的传言满天飞。起因于她调动离开之前亲自来找过他一次。

 这之后别人不敢再明着针对他,但在人背后嚼舌根儿又不费本钱。周祖望气得几乎生病,想不明白这些人为什么会这样恶毒。

 那天晚上会喝醉酒,一半是别人恶意灌他,另外一半,也是因他心里烦闷,而且来者不拒──他说不出巧妙辞酒的话来,又觉得闷声与这些人纠缠起来太难看。

 狄寒生却说:“你是不是想着,如果还能讲话,就可以辩解是非,澄清事实?”周祖望愣了一愣。他原来确是这样想的,但话从狄寒生嘴里真的说出来了,就觉得哪里不对劲。

 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沉默不理睬。他现在就能做到。---福利单位就是福利单位,居然说放假到元宵节后才开始正式上班。七天长假之后的一个星期只是轮流值班。因为平时也不是很忙,所以需要值班的人手不多,不是每个人都要轮到。

 周祖望因为过去工作做得多,所以没被排上。他得知自己不用值班后,便计划要趁这个长假回老家一趟,看望他的父母。父母所在的县城离这座大都市很遥远,要乘一天一夜的火车才能到达。

 他过去因为假期短暂,从来也没能抽出时间回去看看。来到这个城市七年,居然是父母亲趁假期来看他,才能见了两次面。去年那次还是因为他开刀做手术,母亲来了这里几天。但是她还有工作,也不能久留。

 仔细想起来,周祖望心里便慢慢涌上了一股愧疚。父母虽然没有说什么,还总是以他为荣,其实还是想念着他的。

 爹娘动过念头,希望他留在读大学的那个城市,就是他们的老家。那也是一个繁华的大城市,离县城的距离是5小时火车,他们走动方便些。

 但最终他还是到了这里。因为玉秀希望回家乡。具体值班任务分派好以后后,邻座的男人就转过来对他说:“唉,小周啊,我这个春节正好要全家去海南岛,七天就回来很扫兴的,你代我值一下吧!”说着,就自说自话地把值班表交给周祖望,并摩拳擦掌地准备去主任那里改名字。

 周祖望呆了一下。到这里后遇到这种事,他的条件反射都是“忍”尽量容忍,免得和人起争执。虽然心里不爽,却也不好意思把不满说出口──因为他“说”的方式太缓慢,自己都觉得如果这样写着字和别人较真儿,有些可笑。

 但这次,他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下定决心,伸手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很好脾气地笑了笑,然后在纸上写了几个字,抱歉地向对方展示。

 “我已经订好回家的来回票,时间恐怕不能改了。”对方很明显的愣住了。一切都很顺利。被他拒绝帮忙的人居然很尴尬的样子,说:“啊?是这样啊,那,那我找别人好了…”

 周祖望有些意外。回家说给狄寒生听,狄寒生笑了笑,说:“你小时候有没有被欺负的经历?”周祖望摇头。

 “我有。那个时候觉得自己就是低人一等,别人也觉得欺负我是理所当然的。但其实,毛主席他老人家说过一句至理名言: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嗯,其实就是纸老虎啦,你凶起来他就怕了。”周祖望很少听狄寒生说起他小时候的事,顿时感兴趣,把自己的事情也忘记了,双眼放光地问:“你小时候还会被欺负么?”

 狄寒生一脸“这趟失误了”的表情,很郁卒地无奈点头承认。周祖望想了想,为了安慰他,于是说“其实我妈说我在幼儿园也是一直被排挤的,不过我已经没印象了。后来上了小学就没事了。”

 狄寒生了然道:“是不是因为你成绩总是最好的?”周祖望咧嘴笑笑。确实是这样。他总是年级第一,老师把他当宝,同学有题目不懂都要问他,谁会来欺负他呢?“那你呢?”

 后来是怎么摆脱被欺负的命运的?狄寒生慢慢靠到沙发背上,望着苍白的天花板,有些漫不经心地,好像在回忆往事:“我也记不太清楚了,可能后来大了点,懂事了,就不兴这些无聊的事情了吧?”

 童年时候,时常响在他耳朵边的一声声“野种”、“没爸的杂种”、“婊子的儿子”…小孩哪里有那么多丰富得层出不穷的骂人词汇?还不都是从大人那里听来的。

 一切停止于那场群架。起因小到不能再小,他现在回想,只是奇怪于为什么平时听到麻木的辱骂,怎么就在那一天惹毛了他?也许,是积压到一定程度的爆发吧。

 严格来说不算是群架,是三个人打他一个。但他让为首的那个付出了两颗门牙的代价,他自己则断了三根肋骨,差点戳进肺里就此归位。

 四个小孩浑身都是血,被送进急症室。当时就轰动了整个小镇。因为两边都伤得很重,最后的结果是都不追究。他妈妈觉得在家乡再也呆不下去了,便在他伤好一点后,和他外婆一起带他匆匆离开,几经辗转流浪,最后落脚到那个省城。

 可能是打过一场生死仗的缘故,身上带着煞气。后来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来惹狄寒生。后来他遇到过那个被他打断门牙的男孩子。

 那人明显已经成了混混,可是看见他,却没有上来寻衅。欺善怕恶是真理。周祖望有时候也会想不通,为什么中学和大学时代,狄寒生表现出来的,总是那种游手好闲的腔调。

 明明很有能力,也不是个得过且过的人,那个时候就是不显山露水。高中最后时期,成绩倒是上升了些。那恐怕也是畏惧高考,不敢再掉以轻心。

 当时全校几个优等生厮杀做一团,分分紧咬,有时候一两分间能差出5个名次来。虽然他成绩一贯很好,并不惧怕高考,可是,最后能得到那个直升名额,他心里还是觉得十分侥幸。

 他们省强手如林,分数极高,而且人有失手马有失蹄,上了考场没人能说100---。能通过数学竞赛一等奖的方式获得直接进入大学的机会,对周祖望来说,完全是个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