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五叔找了一辆马车,张五婶和张家小妹和我一起坐在马车里,我们出发了。

听张五婶说,现在要把我送到王四叔那里,然后再一层一层的送到白二叔那里。

山里的路不好走,不过比起姐姐带我去浮槎的时候好走多了。

在路上和张五婶聊到姐姐。

张五婶说她永远忘不了姐姐从天而降在山贼里救出她和张五叔的样子,又冷又枫。据张五婶描述,那天是一个大晴天。

张五叔张五婶还是刚成亲的小夫妻,从镇上运东西往县里卖,没想到遇上山贼,当时的张五叔还没去学功夫,两个人当时觉得完了要死了。

就在山贼说些千篇一律的宣言时,姐姐一招解决山贼头,还把山贼窝都捅了。

张五婶说要不是已经和张五叔成亲,她都想去给姐姐做婢女,姐姐实在是太漂亮了。

一身红衣,像嫁衣,却没有嫁衣繁重,头发用红绸缎简单的束起,没有多余的配饰但却不会让人觉得单调,美眸挺鼻薄唇,五官单独拿出来都只算常见的美,但组合在一起就美艳无双,再冷若冰霜的表情都挡不住的美。

姐姐和张五婶他们的相遇很烂漫,但是他们口中的姐姐和我印象中的姐姐不一样。

我印象中的姐姐,温柔贤淑,从不大声说话,看着我的时候眼里带笑,但是有时候我觉得姐姐不是在看我,而是透过我在看其他人,看的不是我的时候,姐姐嘴角带笑,眼里却是我看不懂的情绪,似怀念,似难过,似欣喜,似不甘,已经过去很久,我有点记忆模糊了。

但绝不是和张五婶他们说的一样。

刚刚还说美人天降救命是很烂漫的,但是杀手天降杀人那就很恐怖了。

虽然我不懂为什么这个杀手要在白天穿夜行衣刺杀别人,但这不妨碍我害怕杀手这种职业。

杀手一出,不见血不回头。

我觉得很大几率是冲着我来的,不太可能是冲着张五叔他们来的。

张五叔在外面和杀手打着架,我、张五婶和张家小妹在车内瑟瑟发抖。

忽然!车帘被匕首戳破了一个孔,匕首正冲着我们飞过来,我觉得世界都变得慢速了,匕首慢慢靠近我的脑袋。

就在匕首要戳到我的时候,从马车窗飞来一支箭把匕首击落。

随着匕首掉落的是我的眼泪。

我是真的吓傻了。

我长这么大,听过很多杀手的故事,但我从来没经历过,我没尿裤子都是姐姐教的好了。

外面没有声音了,张五婶壮着胆子掀开车帘,张五叔跪坐在马车前,衣服上有很多血。

张五婶咬着下唇憋着泪下去看张五叔。

幸好张五叔还活着,也没有内伤,外伤也不致命。

我跟张五婶说我去驾车吧,他们是冲着我来的,不了一死,张五婶拒绝了我的提议,她说,他们本该在姐姐救他们之前就死了,因为姐姐出手,他们才多活了那么多年,哪怕姐姐是带有目的的,救了就是救了,恩情不能忘。

我们在一个镇上停了几天,给张五叔治伤。

等到了贲古县已经是半个月之后的事情了,之后的一路没再遇到杀手,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姐姐留下了人保护我,在我最危急的时候救了我一命。

我真的很好奇姐姐的身份和姐姐的意图。

龙延香、杀手、救我命的人、各位叔叔婶婶,还有那耗工巨大的浮槎密道。

姐姐到底什么意思。

姐姐为什么要让我躲着皇家。

难道我是皇家血脉?或者前朝皇家血脉?又或者我们家族与皇家有仇?

不对啊,我敢保证我是我那父亲母亲亲生的呀,我还问过好多人呢,不可能是抱来的,但如果我是皇家血脉又或者是皇家仇人,那我家肯定非富即贵,看我那父亲母亲的举止教养不像受过良好教育的样子,天天打骂我,要不是姐姐把我买了去,我能不能活到及笄都是个问题。

思绪到此,我们已经来到贲古县城中,贲古不愧是大梁第一富郡益州郡的中心,说是县城,其实这里是大梁除焜京外最繁华最有钱的城,焜京一棒子打下来至少也是个五品官,贲古里一棒子打下来至少也是个几辈子不愁吃喝玩乐的富家子弟。

张五叔把我带去王四叔家里,张五叔和我一起下了马车,走到富丽堂皇的王府正门前。

张五叔向家丁做了一揖,拜托家丁去向王四叔通报一声。

家丁很傲慢,说“这里是贲古东街王府,我们老爷姓王名云鲁,没有那劳什子王四,你们哪,去南街那边问问吧。”

嘿!大兄弟你咋还搞地域歧视呢?

在贲古,有权的住北街,家里有钱很多代的住东街,商铺在西街,天降财富的住南街,平常人家住外街,北街和东街相互制衡相互利用,也一起看不起南街,南街又看不起外街,外街呢又不在乎别人的看法。

我对王四叔的家风有一点点看不起了。

张五叔也不跟家丁废话,驾着马车把马车移到挡不住人进出王府的地方,而后朝着天上放了三颗信号弹,声音震天响。

不到一刻钟,一个还没穿戴整齐的人从王府正门慌慌张张地跑出来,鞋子跑掉一只,狼狈极了,还害怕地四处张望。

我们视线对上时,我感觉他更害怕了,抖着腿弯着腰,一脸的悲壮朝我们走来。

还朝着我深深的做了一揖。

我一愣,就没说话,等我回过神来,我看到他腿已经开始打颤。

我赶紧扶他一把,但是他更怕了,说话都不利索。

“孙,孙姐,您来,来了?”

这谁?孙姐又是谁?

姐姐?

应该是了,姐姐名叫孙周,这是姐姐留的地址,应该是姐姐留的人。

但我不是姐姐啊,朝我喊孙姐是个什么情况,我和姐姐很像?

我和他解释了一大推,他才勉强抖着腿喊我小姐。

罢了,总比叫孙姐好。

我问他是谁,他说他是王四。

我震惊了,不可思议的说了一声:“王四?”

他又吓着了,刚直起来的腰又弯了下去,嘴里不停的说:“小姐息怒小姐息怒......”

我是什么脾气都没有了,摆摆手让他带路。

王家很是气派,处处都散发着金钱的味道,让我移不开眼睛。

我悄悄问张五婶,王家有多有钱。

张五婶向我比了一根食指。

我一口气没提上来。

姐姐真厉害,大梁首富都能搞来!

我知道王四叔有钱,毕竟是住贲古东街的人,可没想到这么有钱,我在浮槎也不知道大梁首富就是王四叔。

王四叔带着我们穿过了很多房子很多门,原谅我肚子里没什么墨水,说不出文邹邹的诗词来形容王四叔家有多大有多美。

王四叔安排我们房间休息,说晚上再办个欢迎宴。

晚上我坐在王四叔左手边,他右手边正空着。

王四叔发现了我的疑惑,笑着对我说他右手边是他大儿子王不忘的位子,如今正在往家里赶,不出意外的话明晚就能到家了。

王四叔应该很疼爱这个儿子吧,我看到他说到王不忘的时候眼里带着欣赏和宠溺。

他刚说罢,同一桌一个穿着墨绿色衣服的男子漫不经心地说,“不知道的还以为您嫡亲的儿子就大哥一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