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毓箐带着玉巧几个沿着石板路往山上走,昨日才下过雨山路还有点湿。玉巧扶着周毓箐,玉翠在前面开路,福星殿后。时隔七年,周毓箐再走进这相山,觉得非常陌生,这里和七年前已经不一样了,她还能找到他们当时来的那个地方吗。周毓箐心一沉,觉得希望渺茫。

玉巧几个开心地叽叽喳喳,都没注意到周毓箐脸色稍暗淡。特别是福星,一路说了好几回怎么没瞧见他的师父们。

福星在一群男子经过后再一次说:“不知道师父他们到哪里了,他们那么厉害说不定已经到山顶了。”

玉翠听了气呼呼地说:“就该把你放在山脚下看马车,一路上就知道掂记你师父呢。”

福星是从来不恼的,笑呵呵地说:“那不行,我要保护夫人呢。”

玉巧没理他们两个笑着和周毓箐说道:“夫人,咱们到前面的亭子休息一下吧,我瞧您好像有点累了。”

周毓箐点点头,她倒不是累,就是心里越发没底。几个人加快速度,来到亭子,有不少人都在这休息,多是有女眷的。

玉巧拿出水囊递给周毓箐,周毓箐喝了一口。玉巧又拿出点心,周毓箐摇摇头,只把水又喝了一口道:“你们吃吧,我不想吃。”

玉巧几个一人分了两个点心吃,周毓箐背过去偷偷把怀里包着照片的手帕拿出来,急急瞄了一眼又塞了回去。还没见到照片上的地方。

“哎呀!我荷包丢了!”突然亭子里一个妇人叫了一声。

亭子里的人都急忙摸自己的荷包,又有两个人说自己荷包也不见了。

“这么多人丢,肯定是被偷了吧!”有人说。

“就是说,我的系得很牢的,轻易不会丢,肯定是有人偷了!不知道哪个挨千刀的!”第一个发现丢荷包的夫人说道。

玉巧和周毓箐对视了一眼,恐怕就是山下那一家歹人偷的。

“大家都小心些吧,我听说每年的清明、重阳都有人趁着上山人多来偷人荷包。”一个穿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说。

众人纷纷点头,周毓箐他们休息够了,走出亭子继续往上走。

出了亭子,玉巧小声说:“肯定就是那家人,夫人咱们可要小心些。”

周毓箐点点头,转念又想,今天山上那么多人被偷,若是能抓个现行,他们肯定跑不了。

周毓箐转身叫福星:“福星过来,我问你话。”

后面的福星忙上前:“夫人。”

“要是遇到贼,你敢不敢抓。”周毓箐小声说。

“敢!”福星想都没想地说,“夫人您想抓贼?”

“别人被偷是因为不认识他们,但是咱们是见过他们的,他们要是经过咱们身边,咱们肯定能认出来!到时候不管他偷不偷,你就上前去抓住一个,说他们就是偷荷包的贼。”周毓箐小声道。

“那他们要是不承认呢?”福星道。

“抓住人,还怕不承认?今天有不少人被偷了,他们身上肯定有不少荷包,实在不行,你抓的时候塞一个到他身上。”周毓箐道,“把他们抓了,咱们的宅子也能要回来了。”

“好!”福星重重地点点头,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福星得了周毓箐的指示,整个人警觉了起来,有人经过身边时,都忍不住要打量一下。打量得多了,人家也会打量他,周毓箐回头看了几眼福星,笑着说道:“福星,你不要这样紧张,你这样倒像是个贼,别没抓住贼,自己倒被当贼抓了。”

福星嘿嘿一笑,挠了挠头道:“嘿嘿,我这不是怕错过么。”

“刚才咱们休息的时候那些人说丢荷包,所以他们应该不会在咱们后面的。”周毓箐道。

福星点点头:“还是夫人聪明。”

“好了,你不要这么紧张,还不一定能遇到呢。”周毓箐道,“咱们是来玩的,别坏了兴致。”

福星忙点头,再有人经过时也只小心暼一眼,不敢再打量人了。

几人继续往山上走,周毓箐忽见石板路边有一株茱萸。周毓箐笑了笑道:“咱们也插茱萸。福星,去折两支来。”

“好嘞。”福星去折了四根小枝丫,一人一根。

周毓箐把茱萸叶子饶了一个圈,戴在手上,她可不想插头上,她已经够绿了。

“夫人,前面又是亭子了,您停下吃些点心吧,刚才都没吃呢。”玉巧道。

周毓箐见太阳到头顶了,几个人也好歇歇了,点点头说好。

亭子里也有不少人,前一个亭子见到的那个穿玄色长衫的中年男子也在。

周毓箐他们又听到有人说荷包丢了,刚丢不久,看样子这几个贼就在她们前面不远。

周毓箐小声道:“咱们吃了点心快点到前面去,应该在前面。”

几个人会意,匆忙吃了就继续走。那名玄色衣衫的男子也跟着往上走了。

这会已经到半山腰了,有不少体力不够的妇人已经开始下山了。福星见有人下山,提高了警惕,又开始忍不住打量下山的人。

周毓箐这会儿没阻止福星,她觉得那贼今日偷了不少,应该是要下山了。

果然走了不久周毓箐远远地看见那个凶声恶煞的男人,带着他的胖娘子和一个十来岁的小子,往山下走。

周毓箐放慢脚步,悄悄把自己的荷包塞到了福星手里,小心道:“福星你瞧见了没,抓那个小的。”

福星本来没看见的,听周毓箐一说,马上看见了,只看了一眼就底下头,狠狠点一下。

“知道怎么做吗?”周毓箐小声道。

福星嘿嘿一笑:“夫人您忘了我您怎么把我从街上捡回去的了?放心吧。”

两人说着又拉开前后,周毓箐又对玉巧道:“你们等下就大声叫抓贼,声音越大越好。”

说着离得原来越近了,周毓箐怕那人认出自己,一直低着头,心紧张地砰砰跳。

那一家子贼越来越近,直到经过周毓箐身边,周毓箐紧张地心都要跳出来了,头微微往后转。只见福星先假装撞到那小子,不等那小子说什么,立马一把抓住那小子的衣领大叫一声:“臭小子!敢偷老子荷包。”正好旁边是一个陡坡,福星把贼小子抓到陡坡边上,“老子把你丢下去!”

“住手!”贼汉子过去抓福星,玉巧两个忙叫:“抓贼啊!抓偷荷包的贼!”

贼婆娘担心儿子摔下去忙拦住贼汉子。贼汉子已经抓住了福星的肩膀,两人对峙着。

“这一家子都是贼,别叫他们跑了!”玉翠叫道。

众人听到抓贼,早就围了过来,上山和下山的路都被堵住了。周毓箐暗道,这次看你们往哪里跑。

“谁是贼了,不要血口喷人!”贼婆娘叫道。

“是不是搜一搜就知道了!”福星说着从贼小子怀里搜出了一个荷包。“还说不是贼!这是我们家的荷包,我们家特有的!”

“呸,这荷包都一样,有什么特有的!”贼婆娘叫道。

福星冷笑一声道:“那你能说出这荷包里面有几层,里面有多少银子吗。”

贼婆娘说不出话,玉翠趁机叫道:“他们一家都是贼!我们一路听说了好多人都被偷了荷包,他们身上肯定还有!”

玉翠叫完,就有失主附和:“对!搜!搜!”

贼汉子听说搜一点都不紧张只说:“随便搜!要是搜不到,我就告你们一个诬告。”

原来他们得手后早就将里面的银子拿出来,荷包都丢了。果真几个男子上前搜了,虽然搜到一大包银子,但是没有搜到荷包。

贼汉子道:“瞧见了!我们不是贼!我家小子这荷包定是他拣的!”

那贼小子忙道:“对!我是拣的,你要说是你的,还给你就是!”

众人见搜不出荷包,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虽然他们都怀疑这一家人。

周毓箐见那贼妇人神色不对,小声和玉巧说了一句,玉巧忙大声道:“那妇人还没搜呢!”

“你们不要欺人太甚!”那贼妇人听说要搜自己大惊失色叫道。

“搜!搜!”众人又附和。

“我来!”说话的正是周毓箐他们在第一个亭子遇到的丢荷包的夫人,“桃红,柳绿,给我按住!搜不到也有我顶着!”

贼汉子一脸得意,还觉得自己媳妇装得挺像的,明明他们早就把荷包都丢了。

贼婆娘被人按住一直扭,还没等人搜,就从身上掉下来一个做工精致的荷包。人群中有人叫:“那是我家夫人的,那上面可是苏绣!寻常人家可没有!”

果然再一搜,又搜出几个荷包,都是看着精巧细致的,不过都是空的,里面并无银子。

“你个蠢妇!”那贼汉子踢了贼婆娘一脚,趁人不注意就从陡坡逃去。

才跑了几步,被一个人跳起抓了回来。正是一直跟在周毓箐他们身后的玄色长衫的男子。

远处的沈涵本也要去抓的,见被人抓到了,哼了一声:“我就是离得太远了。”

原来沈世年他们第一个到了山顶后就折返了,正好被堵在了路上,远远地看到了这一幕。沈世年心道:这周夫人倒有些胆色,只是太鲁莽了些。要是被那贼跑了,可就麻烦了。

沈涵却道:“福星不愧是我的徒弟!”

沈世年道:“恐怕不是你这个师父教的好,是人家的主子教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