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这样的卑鄙无耻,居然这样的猖狂放肆!不管是谁,不管有什么样的理由,想伤害他都绝不允许!一把扯掉那个还在工作的针孔摄像机,早早紧紧的抿着唇,走了出去。

 关嘉俊没有动,一颗晶莹的泪滑落腮边。屏幕突然的黑了,佳宁吃了一惊。也只是一瞬间,他镇定下来。长长的吐了口气。门开了,白衣的早早慢慢的走进来,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抬起手,一堆黑色的电线和摄像头落在佳宁身上。

 佳宁舔舔嘴唇,抬起头来。太阳穴上顶着一支黑洞洞的枪口。早早的眼睛里没有任何的神采,白色的衣袖半遮住枪身。手指扣在班机上,随时可能开火。佳宁冷汗流下来。

 “早早,我猜的没错的话,你并不想开枪。”“如果换是你,你会不想开枪吗?”佳宁笑了,笑的很凄凉:“对,我会杀人。谁想伤害我最爱的人,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闭上眼睛,佳宁突然想到,如果一切就这样结束,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可是,我到底不是你!你有爱你的人,也有你爱的,没有人舍得伤害你。我没有!我有希望,有理想,可是它们被毁了,毁在他手里!我高贵的祖姓被玷污,我如画的前程被撕碎!可是…我认命了,只希望我的弟弟可以逃脱生天,可以重新回到阳光底下去!但是…他死了!他到死都没有原谅我,他的心已经被那个人占据了,他的脑子里除了他再没有别人!杀害小志的人是张世惠,那毁了他的又是谁呢?我恨,我恨!”

 佳宁突然转过头来,黑眸里的仇恨足以销骨蚀金。“我知道,所以我并不打算责怪你。我要做的是阻止你。

 佳宁,我想告诉你,我真的不想伤害你。现实不是电动游戏,发生了的永远不能重新来过!别做让自己后悔的事,好吗?”

 早早,你也知道我会后悔是吗?你的手在发抖因为我们在重复豆根豆萁的悲剧。可是你知道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吗?小志在的时候,我或许可以容忍自己的沉沦。

 现在他死了,我是冯家唯一的子孙,我不能放任自己,为了对那个人的可憎恶的情绪放弃刻骨的深仇!在我心里,除了仇恨,还有责任。所以,我必须解脱!佳宁的手慢慢的滑向一边的手机,门外的人一定早已发现早早的举动,只是没得到命令不敢动手。“早早!太晚了,回去睡吧!”门口,关嘉俊低沉的说。

 平静的表情好像什么也没看到。早早一惊,缓缓的收起了枪。看着早早默默的回了房间,关嘉俊对床上低着头的佳宁轻轻的说:“我想和你谈谈。”

 早早忐忑不安的回到房间里。刚才的情形现在才觉得好可怕。天啊!该怎么办呢?哥,你为什么这样沉默?你什么都不做,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不像你呀!我该怎么做?

 颓然的坐在床边,早早咬咬嘴唇,下定决心。摸出掌上电脑,发出了紧急召集的命令。几乎是一分一秒的掐算着时间,早早如坐针毡。几个小时以后,终于电脑上闪烁着他期待已久的信息,全部到齐,等待命令。

 难为他们这么短的时间里就赶到了,看来他们真的像三浦说的每日里枕着枪睡。早早一阵兴奋。悄悄的走出房间,不放心的在关嘉俊的房间门口听了听,关嘉俊低沉的声音平静清晰。哥,你自己当心。早早迅速出了红都。现在是夜里最黑暗的时间,借着夜幕的掩护,几辆不同的车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奔。

 码头上灯光昏暗,海浪声格外的清晰。车子都停下来,二十个精壮的大汉走下来。早早最后出来,四下看了看,疾步走上旋梯,登上停泊在码头上白色的豪华游轮。

 急促的脚步声惊醒了盛杰,他机警的一跃而起,拎着还不太会用的枪,隐藏在暗处。房门打开了,走廊上的灯光映出熟悉的身影,急切的呼唤:“阿杰!”

 盛杰一步冲出来,紧紧的把来人抱在怀里。紧贴着早早冰凉的面颊,盛杰用力的收紧手臂,似乎想把怀中的人揉进身体里去,再也不放开。

 很久,他们就这样紧紧的拥抱着,谁也不说话。贪婪的呼吸着彼此的气息,竟然鼻子酸酸的。盛杰的唇摩娑着早早的鬓角,低低的耳语:“我想你…想你。你好不好?”

 早早凄然一笑:“傻瓜,说的像分开好久似的…我也想你。”带着凉意的唇贴上了盛杰的灼热,缠绵的吻。盛杰热烈的回应着,急迫中带着不可抑制的惊慌。

 自从早早悄悄的把他带到这,盛杰就再也抹不掉这种感觉,只要自己松开手,就可能随时失去他!“阿杰,我带了人来。”

 早早轻轻的推开盛杰,低声的说:“是三浦留下的二十个死士,我把他们招来为了以防万一。你带着他们守住这条船,情况实在不妙,我就想办法把他带出来,你接应我们。”

 盛杰的心猛地收紧了,急切的抓住早早:“不行!你不能再回去!我不许你再去冒险!要不然,我们一起回去!”早早急了,一把抓住他:“阿杰,你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你不替我守住这里,我就连最后的退路都没了!”

 盛杰焦灼的看着他:“可是你有危险!他杀了江威,也会把枪对着你的!他已经疯了!”“放心,他不会杀我。如果他真的想这么做,死的就不会是江威。阿杰,不要担心…我知道该怎么做。”

 早早伏进盛杰的怀里,低声的安慰他:“别担心,一切都会好的。”贴着他的胸膛,听着激烈跳动的心声,忽然想哭。手指紧紧的绞着他的衣襟,早早把脸埋进他的怀里。

 阿杰,我好害怕…天就要塌了,我怕我会撑不住…深深的吸口气,早早直起身伸手拉过旁边的皮箱,打开来。里面是满满的珠宝玉器。

 “阿杰,这是我历年的收藏,还有护照,重要文件都在这里。一定要收好!记住,不要让任何人靠近。不论是谁,只要想踏上这条船,就格杀勿论!”

 搂过盛杰的脖子,早早低声说:“哥他灰心了,他想用自己成全那个人。我不会允许的!那个人想要红都,就给他好了。想要糟踏他,做梦!该做的我都做了。

 阿杰,宜兰的海滩我们暂时不能去了,我想好了,我们一起去英国。等安顿下来再把妈妈姐姐接出来。或者,过几年事情平息了,我们再回台湾。”盛杰紧紧的抱着他:“去那里都没关系,只要我们在一起!”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盛杰不放手,细碎的吻落在他的面颊,早早闭上眼睛,沉迷在温柔的爱抚中。仰起头,解开了衣襟:“阿杰…”

 盛杰热血上涌,狂热的吻沿着早早白皙的脖颈一路向下,留下点点绯红的印痕。忽然,盛杰停了下来,把脸埋在他怀里,深深的呼吸着他特有的婴儿般的体香。喃喃的。

 “不…我不要…”“杰…”不解的抬起他的脸,早早惊慌的看见了满脸的泪光:“怎么啦?阿杰!”盛杰笑着摇摇头:“我不要这一次,我要你一辈子。所以,你欠我的,你不可以有事!”

 早早的泪掉了下来,用力的点头:“我知道!阿杰,等着我!”红都里的人在昨天就被遣散了,热闹的红都突然的冷清下来,空荡荡的,静的让人心里发慌。

 壁炉里的火噼噼啪啪的燃烧,映照着坐在壁炉前的两个人沉默的脸。关嘉俊坐在摇椅上,静静的看着炉火,神情平和安详。

 佳宁坐在他旁边,忐忑不安的看着他。忽然,关嘉俊嘴角一扬,露出他迷人的微笑,侧头看着佳宁:“我们好像很久没有这样坐过了,我还记得你那次为盛杰求情,帮我按摩。我可以再要求一次吗?”

 心被狠狠的扯了一下,疼的他鼻子酸酸的,眼前有雾气升腾。站起来走到他身后,迟疑了一下,伸出手。手指触上他的发丝,竟像电流穿透了心脏。手指不听使唤的抚摸,在他顺滑的发丝间漫游。淡淡的,他的体香像一个魔咒,让佳宁失神了。

 关嘉俊闭上眼睛,靠在他的怀里,慢慢的把他的手拉下来,放在唇边轻轻一吻。温润的唇触到手指,烫到了他。佳宁像从梦中惊醒,默默的抽回了手。关嘉俊的笑容里是满满的苦涩。

 “你刚才好像在想什么?”佳宁尴尬的开了口。眼睛却不知道该往哪看。“是啊,近来不知道怎么了,常常会想起以前的事。也许,是我已经老了吧!”关嘉俊自嘲的笑了。

 “你是吸血鬼,不会老的。”手指死死的绞着,一颗心翻来覆去,百味杂陈。“呵呵…吸血鬼也会老啊,当它失去了方向,找不到存在的理由,就会老,就会消失。”

 关嘉俊看着壁炉里的火苗,低沉的声音充满了温情:“这个壁炉是我自己画的图样,完全的照着我家的那个做的。看着它,就想回到了家一样。我真的很想家”

 微微的笑笑:“我没和你说过,我出生在英国,是个混血儿。妈妈是中国人,爸爸是英国人。一个很好的外科医生。”难怪他的皮肤像雪一样。佳宁默默的听着。

 “他们很宠我,从小过惯了无忧无虑的生活,除了音乐和浪漫机遇我不知道这个世界上还有别的。直到我遇到他。可笑的是我竟然以为那是世界上最浪漫的相遇。”

 关嘉俊眼里闪烁着光芒。他?他到底是谁?那个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却依然让他念念不忘的人,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呢?指甲掐进了手心,佳宁竟然浑然不觉。

 “泰晤士河边有家小咖啡馆,就在大本钟附近。我还记得它的名字---枫叶。那是我最喜欢的地方,也是在那里我第一次遇到了他。那年我刚满20岁。在牛津读经济学。在家在学校我都是最活跃的一个。

 我的身边总有一大群的人,因为我有本事把自己的快乐传染给每一个人。”“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我和女友坐在那里。我吻着她,心里很甜美。他就远远的坐在我后面,穿着一件半旧的灯心绒外套,脖子上是一条素色的围巾。长发束着,抱着他的画夹静静的看着我。等我发觉了,有点不高兴的带着女友想要离开。”

 “喂…”他迟疑的叫我。我回过头的时候,他慢慢的举起了他的画夹。那上面,是我。他把我画的很美。我惊讶的走过去,画夹里厚厚的一叠,都是我。我的笑容,我的沉默,还有偶然的凝眸。我惊讶的看着他,他竟然有点羞涩的笑了。

 ‘从我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再也画不了别人了。’他仰着脸,这样对我说。“那个时候,好像一切都停止了。就连窗外的阳光,也好像永远是下午三点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