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他!不要打了,阿杰!”早早哭叫着从床上翻下来,拼命的想护住盛杰。已经快不行了的盛杰模糊的听到了早早的喊声,伸出手,想拉住他最爱的人。

 一根棍子狠狠的砸在他的手臂上,骨骼碎裂的声音。盛杰的手立刻垂了下去,在失去意识之前,盛杰无限留恋的看了早早最后一眼。

 “不许动!趴下!”十几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惊呆了的人们。刚刚还凶神恶煞的人立刻吓得浑身发抖,扔了棍子趴在地上。关嘉俊几步冲进来,一把抱起地上痛不欲生的早早:“早早!早早…”

 看看还捆着早早手腕的铁链,身上的蝴蝶装,还有嘴角鲜红的血迹。犹如滚油浇心,关嘉俊疼的眉尖直颤。几下扯开他身上的东西:“早…”

 早早茫然的抓着他的衣襟,哭叫着:“阿杰!阿杰…”不远处,是血肉模糊的盛杰。惊愕愤怒要把他的胸烧炸了!关嘉俊眼睛里冒着火花“呼”的拔出了腰间的枪,冰冷的枪口对准了周正乔的前额!从得到报告,七郎无故离开红都。关嘉俊就觉出事情不妙。能够让盛杰不顾一切的冲出去的,只有…来不及细想,带着人就追了出来。

 直到跟踪盛杰的人报告他进了周正乔的家,惴惴的猜测被证实。关嘉俊一路冲了进来。“别开枪!别开枪,关老大,误会,都是误会呀!”刚刚被从盛杰身下拖出来的周正乔战战兢兢的说。

 事情闹到了这一步,这个心狠手辣的关嘉俊一个命令就能灭了他全家!“误会!”

 关嘉俊的枪口狠狠的把他的脑袋顶到了墙上。你伤害的是我的早早,和我心贴心的宝贝!谁伤了他,我让他没机会后悔!“伤了我的人,你给我拿命来换!”

 恶狠狠的扔出这几个字,关嘉俊眼中是腾腾的杀气。拇指一动,打开了机头。周正乔登时汗流如注,腿一软跪了下来:“关老大!你千万不要冲动!你听我说,的确是误会呀!”

 窗外,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至少有三辆警车靠过来了!关嘉俊的眼中闪烁着寒光。“关老大你别误会,这一定是我不懂事的家人报的警。”

 周正乔急忙解释:“这样吧,事情闹大了对我们谁都不好。你先带着你的弟兄回去,下面的警员我来解决。今天的事,只要你关老大大人大量,我决不会多事的!我们是老交情了,好说好商量啊!”关嘉俊眯了一下眼睛,的确,现在大动干戈不是个好主意。怀里的早早虚弱的挣扎:“哥,快走!”

 关嘉俊点点头,一摆手,黑衣的保镖们抬起昏迷不醒的盛杰,关嘉俊用自己的大衣裹好早早,快速的从后门离开了。

 盛杰和早早被抬回了红都。红都像经历了一场地震。所有的人都噤若寒蝉。小狼觉查出气氛的异常,乖巧的不再胡闹。偎在佳宁怀里,疑惑的问:“十一哥哥怎么啦?”

 佳宁抱着小狼,神情黯然,喃喃的说:“没什么,早晚就是这个结果。”泪滴下来。小狼惊愕的抬起头:“哥?你怎么哭了?”

 “兔死狐悲,物伤其类。”佳宁闭上眼睛,泪更加汹涌。虽然不懂哥哥的话,却被他哭的心酸酸的,小狼捧住佳宁的脸,郑重的说:“哥,不用担心,你还有我,我会保护你的!”

 听了这句话佳宁心如刀绞,把小狼紧紧的抱在怀里,痛哭失声。小狼也忍不住的哭,忙不迭得替哥哥擦眼泪。早早的房里,朦胧的灯光照着床上的两个人。

 关嘉俊寸步不离的守护着早早。那一棍伤了他的内脏,被残酷折磨后的虚弱让他坐起来都很费力。更要命的是,从回来的那时起,早早再没有开口说过话。看着早早毫无表情的小脸,空洞的眼睛。

 关嘉俊的心仿佛坠入冰窖。对那场噩梦的后怕,对不妙情形的恐慌,对自己大意的痛恨懊恼,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不能失去他!不能让早早把自己坠毁在冰冷的地狱!关嘉俊把他抱在臂弯里,用小匙一点一点的喂他吃东西。

 早早小猫一样的躺在他怀里,乖乖的张嘴,眼睛却什么都不看。勉强的吃了一点,早早把脸埋在他的臂弯里,不肯吃了。连一小碗粥都喂不下去,关嘉俊愁闷的叹口气。抱紧他,蹭着他的鬓发:“我的早早,你要把我的心都揪碎了!

 哥对不起你,是我把你送给了那些畜生,是我把你推进了火坑。我却口口声声的说爱你。”抱着早早的手用力的拥紧,象是要把这个单薄的受尽伤害的躯体柔进怀中,放进心里。

 泪滴下来,润湿了早早的面颊。“欠你的,这一世我也还不清了。可是哥求你,放开自己吧!别再自苦了,行不行?”细长的手指收紧了,早早搂住他的脖子,热热的泪淌下来:“哥…”

 盛杰始终昏迷着。肋骨,手臂被打断了好几节。头上身上伤痕累累。房间里静悄悄的,只有输液管滴注的声音。门轻轻的开了,关嘉俊抱着早早走进来。颤抖的手指抚摸着盛杰英挺的面庞,早早死死的咬住嘴唇不让自己落泪。

 留恋的目光注视着爱人,那是要把他的音容笑貌刻进心里的专注。良久,早早直起身:“等他醒了,告诉他我不在了。”心沉的发痛,关嘉俊暗哑的声音:“非要这样吗?”

 早早的眼睛恢复了一片空蒙:“你答应我的,放了他。”关嘉俊沉默了。白色的人停下脚步,侧过头看了他一眼,那双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是深切的哀伤和忧郁。

 盛杰痛的几乎不能呼吸,伸手想把那个单薄的身影拉到怀里来暖着。可是,伸出的手却触不到他的身体。

 原来那只是一团清烟,渐渐的散了。惊恐的喊叫,却发不出声音。盛杰恐惧的用力一扑!阳光照进眼睛,他醒了。手被紧紧的握住,盛杰几乎是本能的要扑过去抱住他!“早早…”嘶哑的声音停滞了,盛杰瞪大眼睛。

 关嘉俊握住他的手,沉声说:“别动,你的骨头刚接好。”几乎是同时,来自四肢百骸的剧烈疼痛向着刚刚恢复自觉的他冲击过来,盛杰“嗯”的呻吟一声,咬紧了牙。顾不得疼痛,被刚才的梦境搅得心神不宁的盛杰四下张望,不安的问:“早早呢?他好不好?他在哪?”

 关嘉俊垂下眼睛,该怎么对他说呢?爱,其实很脆弱。生死也不能阻隔的爱情,有时候却经不起世俗的轻轻一击。关嘉俊黯然的叹口气,手扶上盛杰的头,重重的按了按。

 一股不详的预感让盛杰顿时惊慌失措:“早早呢?他在哪?”几乎是怒吼的声音,没有回答。盛杰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啊!”一声撕裂的惨嗥回荡在红都,绝望,伤痛。清晨,薄雾弥漫。厚重的窗帘也挡不住那丝丝冷气,漠漠轻寒。早早坐在床上,木然的脸证明着一夜未眠的憔悴。整整一夜,他就是这样直直的坐着。

 “如果你后悔,我就把他带回来。”后悔吗?早早不断的问自己。不,不后悔。离开阿杰,是掏空心肺的痛苦。但是,不离开他,这样的悲剧就会不断上演。结果,不是我们两个被生生的折磨死,就是被挫磨成没有心的木头人。

 我不要你再为我受一点伤害,更不要看到你变成木头人。阿杰,痛苦是暂时的,当你重新回到阳光灿烂的生活里,红都的阴影会渐渐消除。

 我也会从你的记忆里慢慢消失。楼下,是汽车发动的声音。要走了,就要永别了。阿杰,我不送你了,我怕,再看到你的身影,我所有的努力都会坍塌。早早扭头看着窗帘,泪模糊了双眼。阿杰,走吧,回到你的世界里去。

 就把红都当成一个应当遗忘的梦吧!我是滑过你梦境的一只鸟,希望在你偶尔想起我的时候,只记得我白色的翅膀。空气里是不能承受的空虚,早早慢慢的下床,白色的睡衣罩在单薄的身上,飘的像雾。

 轻轻的打开门,房间里还残存着他的味道。早早的目光留恋的停驻在每一件家具上,指尖滑过,依稀感觉到他的温度。跪在床前,把手伸进被子下面,暖暖的,像他的感觉。情不自禁的把脸贴上去,摩娑着。

 爬上床,钻进他的被子里,拥紧。好暖。早早满足的闭上眼睛,这是他的温度,这是他的气息,好像,他还在身边。

 轻轻的咬住被角,早早微笑着,泪滑下来,打湿了被子。轻轻的,暖暖的吻落在额头,鬓角。细碎的像空里流花,轻柔的像不忍惊了他的好梦。

 熟悉的气息,动心的触觉,我知道,那是你,是你!这样的梦我有过好多次了,我知道,只要我不动,不睁开眼睛,不贪心的想要拥住你,你就会停留的久一些。

 阿杰,再吻我一次,再多一次。泪不断拥出来,在脸上淌成小河。温柔的唇徒劳的想把它们吮干。略带焦急的呼唤:“早早…早早…”

 不要,不要叫醒我。我无法面对醒来以后空空的房间。再多留一会儿,求你。早早悲哀的抽泣,双手静静的抓住被角。“睁开眼睛啊,不要哭了。”暗哑的声音是不可抑制的哽咽。“再哭眼睛要坏了,你真的想学小狼啊…”早早心房一颤,慢慢睁开眼睛。“阿杰!”短促的呼唤,早早泪迷双眼。不可置信的伸出手指抚摸着他的脸庞,温暖霎时传递到心房。忽然悲从中来,早早伸手推开他,翻身转到另一面:“为什么要回来?”

 盛杰是强撑着身体,勉强的单膝跪在地上的。被早早一推,痛的闷哼一声往后栽倒。一只大手从背后扶住了他。

 “是我把他带回来的。”早早垂下头,没有转身。幽幽的说:“你答应过我。”关嘉俊从背后抱住早早,扳过他的脸,看着他认真的说:“他走了,我的早早就永远不会再有快乐。

 你忘了我们是相连的,你的痛就是我的。”轻轻的笑起来:“我只是带他去做个复查,就有个小笨蛋凄凄凉凉在这淌眼泪。真的把他扔回台湾,便宜了他,苦了我的宝贝。我可没有这么笨!”

 早早被他说的脸通红,羞恼的扑进他怀里狠狠的咬了他一口。关嘉俊“啊”的叫出声来,大笑着:“糟了!小狼的毛病传染了!”

 捧着早早的小脸,关嘉俊看到了他眼底的忧郁和悲伤,轻轻叹口气,温柔的说:“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把你的小心思都放下,我有主张。”

 回头看了一眼盛杰,盛杰瞪着他,满脸的嫉妒丝毫不掩饰。轻轻的笑笑,对着早早忧郁的大眼睛柔声说:“什么都别想,你们两个好好的安心养伤,其它的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