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肢闲散,一双眼睛却盯住围着浴巾在房间里进出两次的费因斯,周围是破天荒的寂静。那矫健强劲的肢体,身体比例黄金分割,每一寸肌肉都均匀完美地分布。

 结合中西方混血的优势,拥有一张棱角分明却又不失柔和的英俊面孔,宝石色的深褐眼眸常常透露出危险的讯息,染上情欲时甚至会变幻颜色,笔挺的鼻梁坚毅的唇线,和对男人来说过于性感的下巴都在佐证一个事实:焰不但是天生的领导者,更是一个具备惊人魅力的女性杀手。

 陈仅可是从来没觉得哪个男人帅得足以超越自己(陈硕除外),所以目前这么客观地一打量,这人还真是还能看看的,只不过性格难琢磨了点,行动反应也非常人所有,相当恶劣棘手的人物啊,性情怎么都跟自己之前想像的焰有重大出入。

 不否认,现在心心念念都是…今后不要频频出现在此人的眼皮底下自讨苦吃,理想是小,保命是大。

 打定主意后,他稍稍安静下来。潮湿的绷带拆下时牵动伤口,惹来当事人微微皱眉,幸好此前那位医生的手艺不错,扎得紧实透气,伤口没有再次出血,但从费因斯娴熟的包扎手法来看,怎么也算是名不错的…护士。

 等打上最后一个结,半跪着处理伤口的费因斯终于抬起头与他平视,两人目光一对上真可谓是天雷勾动地火,热辣辣地疼。陈仅心里想,老子是不是着道了?怎么会突然怕起来?“之前我的建议你考虑得怎么样?”

 费因斯先开口,没有犯过什么错误的自觉。“你有过很多建议,我怎么知道你说的是哪个?”装傻,不装傻是傻的。谁知对手的耐性也是出奇好:“留守总部。”

 “多久?”居然感觉一阵阵惊悚“一年?”费因斯只是目不转睛看住他,一点不放松,以沉默应对。

 “难道三年?”拷!不会是五年吧?!头脑清醒后就会想起,总部从来不留同一班底超过五年时间,各组各分部轮流在总部和分部驻留,形同届选,为了防止内部腐蚀,每年从分部提拔上来的干部只能在总部留一年,除非有特别优异的表现或立大功征服上层人员,以获得晋升,竞争机制和内部等级相当严格,并不是可以随便突破的,像过去陈仅的目标一样,豪门中人有不少以最终调入部为荣。

 所以之前尽管费因斯有多次提到让他随他回总部的要求,陈仅都只当他是即兴演讲,做不得数的,即使是焰,也不能不顾原则胡来。“那…你能留多久?”原来还有的做选择题啊,但…“我决定回纽约。”

 “好。”费因斯豁得站起来,挺平静的语气“如果你坚持。”“谢啦。”不客气地躺倒在床上,今天还真是体力透支累毙了,经此一役,看来是几天不能再开荤。可能还是不甘心,费因斯不动声色地问:“我希望你老实回答我,你是因为什么不愿留在总部?”

 “你。”如果说,之前是因为焰而想在总部得到晋升机会,现在则是因为焰而自动退避三舍,前后的变化真是辛酸哪。

 “还以为我会是你留下来的理由呢。”“你高估自己了,长官。”突然又像想起什么,猛地撑起身子“啊,我这么说,不会被革职吧?”无论表面装得对这个人多不在乎,心里还是像被什么东西抽了一下,怪异的感觉。

 “不只你一个人这样说过。”费因斯沉着脸自嘲道。“谁跟我一样不要命?”有点好奇而已。“左拉。”

 “哈,你还真幽默啊。”重新躺下,望着漂亮的天花板“你真的会让我任务一结束就返回纽约?”“高层会议会有新任务安排,我不会干涉他们的裁判。”先稳住对手要紧。“私下不能透露一下?”

 “你认为呢?”在他旁边的那半边床坐下“我不会逼你,你自己考虑清楚。”因为知道对这个人用强的,收效甚微。两人不再说话,各自占一半领地睡了,其实陈仅的本意并不是同焰老大同床共枕,而是形势所迫,衣服都没用了,身上也是斑斑驳驳凄凄惨惨,旧痕新伤加在一起还可真是奇观,还是不要随便出去吓到人比较好。

 疲惫感终于肆意侵袭过来,睡意朦胧间,陈仅抬手摸了摸后颈,那咬痕一定很清晰了,甚至到现在还带着酥麻的刺痛,不管了…醒来之后,但愿问题不再是问题。

 妈的,今天还真是背,可其实自从遇上费因斯以来,自己的逍遥日子可算是走到头了,宿命的遭遇啊…凌晨四点突然醒来,发现自己的腿脚还架在人家身上,并不是很雅观,但那人似乎也不介意,还缠住他那只尚未阵亡的手臂。

 上下骨头有些酸,陈仅第一次感到自己是不是不行了,哪次做爱之后也没像这一次那么“体验深刻”因为顾忌对方是焰,所以没有使出顽强的反击,允许一个男人对自己做到那种程度,仅仅是因为他是焰,还是…

 感觉到身边的温度在有技巧地撤离,凭着警觉的习性,费因斯倏地睁开眼睛看向左边,即使在黑暗中,他仍能准确辨认那双看似慵懒实则精锐的眼睛。

 “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陈仅突然开腔。“嗯?”“八小时三十六分五十七秒,你怎么做到的?”

 这是个陈旧但至今未能有人打破的斯考奇搜索记录,连费因斯也不得不佩服陈仅的跳跃性思维,真是个令人费解的男人,但…很有味道,一种特殊的味道,让人想一试再试。

 他轻笑了一下,刚睡醒的声音低沉而性感:“三年前你不也破了记录吗?”“那是单组记录,跟你差得远了。”用手肘撞了旁边的人一下,语气有点不满了“喂,告诉我你是怎么做到的?别那么小气嘛。”费因斯接上去:“凭线索可以找到捷径。”

 “不可能,我试过,根本没有捷径。”“每三年的设置模式都会变动,没有可比性,你不必介怀。”“我相信原理是相同的。”他认真起来,表情严肃时像换了一个人“我的行为和逻辑分析有缺陷。”

 “你不是FBI派出的间谍,不必研究那些。”“可我以为豪门老大应有基本的自保能力。”“你的生存记录很优秀。”“那并不说明问题。”“你到底想干什么?”费因斯也觉得自己的耐性常常有被他磨光的危机。

 陈仅语出惊人:“今年的斯考奇搜索,我会去参加。”“没有一个做上老大的还愿意去吃这个苦头,再说今年是两人组项目,你确定你找得到搭档?”

 “这不用担心,我有合适的人选。”凑近了点说“而且也是个自愿吃苦头的。”听到除自己之外,陈仅还有其他可信赖的人,费因斯竟然有了前所未有的感觉…嫉妒,他为此烦躁起来,想将那种不安的情绪压抑下去,却发现比想象的要难。

 陈仅坐起来,又恢复以往的轻佻:“有谁想到我跟豪门的领袖在床上谈论斯考奇。”“如果你愿意,我们可以天天这样。”

 “谈论如何有效破解斯考奇的阵法?”“我是说天天在床上。”陈仅的双眼又拉长了,头往后缩了半尺:“你有的是情人,绝对不差我这一个,焰的口味不会单一吧。况且,我还是比较喜欢找女人。”

 “你的感觉不是不错吗?”“噢,那个啊!”这是他人生最重大的失误“男人总有些时候不太小心嘛。”“如果时间对,即使是别的男人,也能让你有感觉?”“开什么玩笑?!”

 “我们做了,而且很满足,这是事实。”“可我被上了!很伤自尊哎!你以后再敢这么碰我,我一定不会再留情,就算你是焰,我说到做到。”

 “你想上我?”陈仅听了这句,睛眼撑到极限:“我还想留着小命回纽约,老大,你可别没事陷害我。”

 “我不舍得把你放了,但又明知道留不住你。”费因斯眼光灼灼地盯着他,看他沾点邪气的笑,气质却又能那样纯粹,坚毅背后的温润,懒散背后的敏锐,放纵背后的纯真,玩世不恭背后的强势攻击力,都令他感觉无比得振奋,止不住动情,经不住眼前鲜活的诱惑。

 费因斯倾身压上,在陈仅眼中划过惊异的那一个刹那从微张的双唇中突入,紧紧锁住他清爽柔韧的舌,凶猛地吮吸,激狂地掠夺,心在一阵阵地收缩,怎么就对他着迷了呢?

 陈仅突然感觉到舌尖苦涩,那痴缠的滋味伴着莫明的颤栗,有那么重的禁忌和危险意味,那是焰的特质…令人想靠近却又不敢靠得太近…真是要命的感觉!

 这个炽烈的长吻令脑子险些又混沌起来,猛地推开身上那强大的对手,好让自己迅速恢复清醒,至少得挽回点之前造成的劣势,可对方似乎并没有配合他的意思。

 陈仅烦躁地叹了一声,用尽浑身力气抽身,又在第一时间翻身将他暂时制住,呼吸急促地盯牢费因斯:“我不想这样!听懂了吗?别再碰我。”可他的回答却是:“难道你喜欢别的方式?例如…”

 这时,感觉他的唇像羽毛一样轻柔地掠过,末梢神经好像被什么东西挑起,陈仅敏锐地捕捉到一种极度克制下的情色,费因斯在他唇上又轻碰了一下,再轻吻,深吻,接着就在他口中细腻地搅动,吸住他的舌在自己温热的口腔里逗弄,浑身的细胞再次被调动起来,激得他无处躲藏,而脑子里也只剩一个评语:这个吻可真是…绝了。

 跟这个人相处,还真得随时提高警觉,否则难免越陷越深。现在的老大还真不好做啊,上要跟比自己更老大的人在床上打恶仗,下要带着一帮子兄弟上刀山下火海,是不是得考虑明年转行啊?可只要一想到要穿西服出入办公楼,真还不如罚他一直在豪门被压迫剥削。

 竭力压住又被撩拨起来的某些未知情欲,那感觉还真是堵得难受,好像瞬间被人控住了一样,在性爱上,陈仅一直是占上风,今天吃了亏,又不能动拳头,对方又曾是自己的“指路明灯”多少有种报恩圆梦的心态在,只是没料到,难得的柔软一下,人家就来个一不做二不休,事后让他连后悔发飙的机会都没有。

 用手掌抵住费因斯的胸膛,刚刚一刻的激昂让陈老大有那么一点不适应:“我承认你的技术很过关,但浪费在我身上,会不会很奇怪?”

 真是自己跟自己有仇,惹到大人物还企图在床上摆事实讲道理,结果让对方又一次被他难得认真的眼神电到,连多对视一会儿都会觉得是极大的考验。

 所以费因斯提议:“你不觉得我们除了同伴关系之外,还应该加一层…别的关系?”“疯了…”让陈仅说出这句话可不简单,从来都是他把人搞疯的份“老大!

 你可以跟任何人上床,而我…也不缺床伴!各色香肤蛮腰、技法高超的妞儿等我挑。”像完全没有觉察到对方隐怒的神色大肆挑衅,这绝对符合陈仅的特性。

 “可跟你上过床,就不想跟别人上了。”费因斯光用这一句话就把陈仅吓个半死,让他成功收起适才的得意忘形义正辞言,没敢再出言不慎。“老大…你这样说,会让我误会你要…”赖定我。不过最后三个字没有说出来。“你真不考虑一下?”

 这什么表情啊?威胁也太明显了吧?!刚获允诺的友好和平、自觉自愿的原则顷刻之间被推翻,所有问题一下子回到原点,这人也太高明了吧?不愧是老大中的老大啊,连自己这个平时耍赖耍得脸不红气不喘的人都甘败下风,果真功力不凡。

 “让我…回自己房间考虑,OK?”什么叫缓兵之计,这就是!盯着他的脸,判断此话的可信度,大手一挥:“我让人护送你回去。”

 “我记得我的楼层和门牌号,不用麻烦了吧?”又不是小孩子,半夜让人送回房间,搞得好像…有什么特殊关系似的,影响不好啊老大!“你还没有通行证吧?”一语惊醒梦中人。

 “木鱼脸说明天会替我办。”“没有通行证,你出不了门口这条走廊。”难怪来的时候也有人带路,陈仅放开某男,推开毯子和枕头准备撤退,结果刚要起身,就被人从背后抱住。

 费因斯将唇凑到他后颈上,在之前被他咬伤过的齿印上深深一吸,那灼热到颤抖的亲昵,使陈仅微微一寒,心突然异常激烈地弹跳起来,简直有点怕对方都听出来。

 再不闪,真要出大毛病了。陈仅一个扭头,嘴唇正好擦过对方的鼻梁,那叫尴尬啊,好像自己主动似的…猛地站起来:“有衣柜吗?”

 费因斯往后瞄了一眼,陈仅裸着身子潇洒着踩着床单冲过去,前者才不无自虐地苦笑了一下,自己的眼光果然够可以啊。

 第一次对暗色衣服没什么意见…一是因为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那满柜的名牌居然没有一件能够看的;二是由于大半夜,走廊上似乎也没什么照明设备,所以这红与黑也没什么本质区别,锦衣夜行这种蠢事他是不做的。

 费因斯看陈仅一身闲适的白衣黑裤出来,忽觉眼前一亮,难得的稳重着装令他看起来别有…风情,不禁又有些蠢动起来,不过表面上还是很正经地指了指门:“雷蒙在外头带你出去。”

 “谢了。”只想尽快逃离现场,掩盖罪证,所以走过去的速度跟跑无差异,刚要开门,又觉得自己很没面子,搞得像临阵脱逃似的。

 所以恭敬地停了停,折返几步朝卧室里一脸威仪的人看了看,如果说还有男人称得上性感的话,眼前的费老大绝对是一个,当然,他还没打算对他那身漂亮的肌肉下什么评语,以免对方自我膨胀得厉害再会对他实施什么不必要的“迫害”只想表明自己的最终立场:“如果有需要,公事上的,我一定为你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