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后,加略葛与弗萨并排走出去,前者有些不满道:“看来,我们的双重举荐起效了,那个莱斯利比我们想得更神通广大。”

 “焰不会看错人。”弗萨面无表情“总之,如果他出事,我们一定会有大麻烦。”“什么时候我们要受分部的牵制了?”弗萨停下脚步:“不是牵制,是协助。老葛,你以后说话可别不拐弯,要挑战老大的威信绝对不是明智之举。”

 “焰今天有些不寻常。”看来老葛也有进步,也不是完全不会看脸色了。“毕竟近期与老大相处的是莱斯利陈,焰全力维护,一定有他的理由。”加略葛口气生硬地吐出来:“但愿如此。你也知道,那可是个专门捅娄子的男人。”

 “如果你看过他过去的生存实战记录,可能会收回以上的话。”“也许我不该怀疑焰的眼光,但是是人,就难免会情感用事。”弗萨这时笑道:“难道你希望焰成为一个不顾下属安危的长官?”“但我不认为凭直觉做事是焰的行事风格。”

 两小时后,费因斯登机,目的地:香港。这边,换了地方的陈仅比之前自在多了,在珊丽苏的安排下已经搬到一个有床有浴室的房间,在转移过程中,陈仅被绑手蒙眼,所以这个被称之为“鸽门”的据点尚不在掌控中,需要他去探索。

 等手脚一解放,立即冲进浴室去冲了个凉水,这可能是他有生以来最简陋的一次沐浴,堪称耻辱。然后,极不情愿地换上了一件实在不够看的白衬衣,靠坐在床角装老实,英俊的样貌也恢复了一些,至少已消肿。

 好戏该开场了,现在是潜入内部的最佳时机。陈仅看了看钟点,初步估计进度,这幢楼似乎设有干扰磁场,房间窗都没有一扇,与汤姆的连线时断时续。

 一小时前,有人给他注射麻醉剂,对于普通人来说,那个量会造成五六小时的乏力,但他陈仅可是经过药力抗体测试的,这是特工人员的必修课,加上惊人的耐力与意志,才可能在生存记录上留下成绩。

 已经两天了,经过一番自我检测之后,陈仅已经基本掌握药性发作到挥发的时间,准确估算身体的恢复能力。

 感觉目前体内的力气正在渐渐回归,他握了握拳感觉一下。呼,差不多了,再不出马,等着三侠客和木鱼脸老兄来救,真是有点没面子,时间离他与汤姆约定的时间越来越近,他必须得在这之前夺回主动权。

 装作无力地呼唤守在门边的大叔:“嗨,能过来一下吗?”对方皱着眉走过来:“干嘛?”我真是一位合格的病西施啊。“感觉不太舒服,你…有烟吗?”那人想了一想,把口袋里的烟取了一支递给他。

 “有火吗?”这一声极慵懒极颓废,表情带点遗世独立的沧桑感,如果给个特写,肯定能杀死一片少女。

 大概上面也是交代过不能对这个犯人太不客气,所以那人也就放松精神去递火,万万想不到,陈仅在他脖侧落下一记有力的刀手,真正狠准快,直劈得他没有反抗余力横倒在床上。

 陈仅从被他摆平这人身上搜到钥匙,用被单遮住他伪装,开门拐出房间才发现外面设了好几道关卡,他想,米高他们已经进来了,自己得再积极一点才行。

 独门的开锁技术在此时发挥了大半,这是一幢在山顶的三层小楼,后面是树林,三方是高地,自己被关押在顶层。二楼南侧是重地,有多人把守,他必须到一楼监控室将那些电子眼整修一下,否则后患无穷。

 即使足够谨慎,也还是与二楼经过的一名巡逻保镖撞到,怕打拼的动静引来更多的敌人,陈仅只能主动冲出暗道,从后面箍住对手的颈部,他掌握人类胸口以上的穴位弱点,如果不是正规战,他可以用这一招放倒不少,事实证明,这很管用,不必杀人,既酷又够人道。

 拖了那人到暗道掩藏,将他那古怪的蓝绿色外套和帽子穿戴到身上,切,这一身还真够难看的,千万别给熟人看见,否则面子里子都没了。

 接着急速往楼下移动,在避过八只监控眼之后,顺利进入机房。里面只有一个人守着,将本来别在腰间的武器快速抽出抵到那人的腰间,用足够磁性的声线开腔:“将那两只监控器打开!”

 指向其中两只黑屏的银幕。那人想反击,但发现枪支早被人熟练地卸下,接着听见上膛的声音,他没敢动:“那两只屏幕有密码设置…我不知道密码。”

 “谁在控制?”陈仅试探性地问“杰?”那人以沉默代替了回答,陈仅认为自己估计得没错,这两只黑屏正是显示二楼重地的,很隐蔽的地带,连监控室的人都没法窥测。

 自己要找的东西,就在那里。用了些巧劲砸晕这一位,将他推到桌子下面,然后开始在屏幕上做手脚,这些活他干得挺顺手,接着他试图打开黑屏,想掌握那个隐蔽房间的内部格局,以便行动,但却没办法参破密码。

 这时候他想起费因斯,那个男人可是当着他的面侵入银行系统,这点小事应该难不倒他,可是眼前可没有同伴可以帮到忙,还是自力更生艰苦奋斗要紧。

 他自由行动的时间剩不太多,所以必须争分夺秒,他看了看衣服胸前那位保镖的通行证,将帽檐压低了一些。

 没有把握可以从那道门进去,必须等待时机。陈仅在一个视觉死角观察,预备待机而动,这时,他试着接线。拷!这个汤姆不会去吃午饭了吧?而且最好不要让我知道是吃那种鱼虾加量版,也不想想还有兄弟在这边水深火热哪!喂,接!一个模糊的声音突然传来,陈仅立即将微型耳脉贴到耳后:“有干扰信号,你们到了没?”

 “已经…包围了。”虽然断续,但还能勉强听清楚。陈仅暗忖:可算到了,看见希望的曙光了,前提是…如果他们不给添乱的话。

 “已经顺利出来了吗?”真是废话啊,现在还没出房间还有什么搞头?!“你们先别靠近,我怕他们毁掉联络网,我先试着进入,如果不行,我会撤出来。”

 “你要小心。”“如果两小时我还没消息,你们就突入,交易开始了,他们很快会得到不利消息,到时要脱身会很难。”“老大!”汤姆突然很焦急地喊了他一声,听起来特别毛骨悚然“有句话总部一定要让我们带到。”

 “有话快说。”陈仅有些耐不住了,不知道对方想说什么。“请一定要保证自己的安全。”现在干正事,突然搞得跟拍电视剧一样煽情很奇怪哎,任谁听特工队神猛人物在关键时刻深情地表达离愁别绪,都会觉得受不了的吧…而且,谁会不想保证自己的安全?又不是傻子。

 “知道。”挂掉线还感觉有些莫明其妙,难道…他们已经有“陈仅即将为豪门英勇殉职”的先知先觉?还是总部等不及我的行动,就准备牺牲我直接攻入?!浑身一阵汗毛直竖,禁止自己想下去,陈仅啊陈仅,原来你也有怕被人背叛的一天,这样想真的…很衰哎。

 凭着野兽般的直觉和气势,直接投入战斗,可能老天也可怜他陈仅窝在墙角等了二十来分钟,目标物终于出现!杰带着一组保镖,向重地之门走去。

 那些人的衣着与陈仅身上这套完全一样,一瞬间,一个念头产生,不容得脑子考虑成熟,脚步已经灵敏地跟上。

 悄无声息地跟上那个队伍,最后面的那名保镖狐疑地看了他一眼,陈仅的帽檐遮住大半张脸,他快速而专业地出示了一下证件。

 在对方正准备细看之际,那边已进入重地,保持绝对安静是法则。当杰开启电脑主机,亲自输入密码,接通联络网,各方面的数据纷至沓来,陈仅以高视力窥视到一二。

 这时,珊丽苏突然从背后冲了进来:“杰!出事了!”“怎么?”杰一脸阴沉地回头问。“老爹的账户被封锁,交易可能是阴谋!”“什么?!”眼珠里快要滴出血来了“切断网络!马上转移,我去收拾那个姓陈的。”

 急怒攻心的人通常没有缓冲的空档,杰风一般卷出去,珊丽苏到电脑前将传输的最好一个据点消息发送,陈仅在众人心神慌乱不防备之时,一个飞身,从侧面冲出,最快速度制住珊丽苏,攻得他们措手不及,保镖迅速围上,显然没有料到会有内奸。

 陈仅高声疾呼:“放下武器,谁都不许动,否则,不只她会没命,这里被包围了,各位。”珊丽苏尖叫:“陈硕!你敢劫持我!”

 “我只对真正的女人发挥风度,对那些只会玩绑架的女人没兴趣。”陈仅一字一句非常有力“不用毁掉程序,这个难题可以留给我。”用右手按下连接键,然后重载数据。耳后的接听器已经即时接通,陈仅宣布:“可以登场了,别让我久等。”

 很明显,特种兵的行事速度绝对好过在场几位,前后只有几分钟的工夫,包围圈已经缩到最小,先遣部队有人先行闯进来,还有人敬礼:“长官!”陈仅一挥手:“让高手将系统转接到豪门。”

 接过一把枪就向往冲,他要去截住那个人,不能让他跑路了。他会走西边的阶梯,只有那里是控制死角!陈仅揣测猎物逃生的直觉,选择最佳方位追过去,翻过窗口往外搜,直到在树林入口处停步。

 “你是在找我吗?”杰冷酷的声音从后面响起,陈仅一惊,本能地想拔枪,对方已经先一步警告“别动!否则,我会让你残废。”“你一定非常希望再见到我。”陈仅弯起嘴角,渐渐转过身。“你知道,我现在最想做的事是什么吗?”

 “杀了我?”“不,有比这更好的办法。”杰越走越近,直到枪口抵住陈仅的眉心“为什么要串通豪门?你到底是谁?”“我说出来,也绝对不能让你高兴起来。”

 “你找死。”杰恶狠狠地指着身后的树林“往里走两百米。”即使很紧张,也仍要强作镇定。妈的,不会就这样死在树丛里吧?想自己英名一世,魅力无穷,身手不凡,才华横溢,最后竟…唉,天妒英才,蓝颜薄命,陈仅懊恼至极。

 当脚步走出两百米开外,才发现前方有部中型车,杰逼他过去。“我要让郑耀扬付出代价,我要让他看见他的人被我玩被我操。”

 这事搞大了,这位老兄完全忘记自己是人类,如果脱不开身,等汤姆他们搜到这里…只是想不到,自己哪一点让男人想入非非?混到穷途末路的家伙还挥舞着枪口逼他就范,天地无伦,世风日下啊。

 对方的手法极之冷静,转移速度敏捷,而且还有留下逃生后路,并且能避开埋伏区,这绝非普通人可以办到,他是行家,是疯子,还非常了解特种部队的行事风格,并以耍弄对手为乐。

 在这种关头,他不但不立即跑路,还很有兴致地抓敌手施暴,实在…很危险。“脱衣服!”“我对你没兴趣的。”“你对谁有兴趣?脱…”拉长的声线非常有威胁力。枪上膛了,陈仅知道,不照做,对方一定会开枪,而且不会击中要害,不过会痛死。淡淡一笑,脱了上衣。

 “继续啊。”杰的表情已经开始失常,似乎想支解对手内心的恐惧。“你可真喜欢勉强人。”

 消音手枪的子弹猛地破膛擦过陈仅的手臂,硝烟味弥漫了鼻腔,血从肩膀下流出来,染红了半边,突显触目惊心的艳色。

 “我不是跟你开玩笑,如果过去是,那现在…不是了。”陈仅实在佩服自己还能保持面部肌肉的放松,基本上,他很想去捂伤口,因为真他妈痛,不过他不想输掉气势,他知道对面这个男人,如果遇上一个软骨头,会立即补上致命的一枪。

 杰慢慢逼近,用枪管抵住陈仅的下腭,他是个左撇子,但右手的劲也不小,他邪笑了一下,疯狂地扯开陈仅牛仔裤的钮扣和拉链,将他推进车后座,整个人压上来:“让我看看你的本事。”

 在这个狭隘的空间,陈仅知道反攻的时机到了,他用尽全力狠狠将膝盖撞向男人的胯下,用完好的手臂一个左勾拳,将杰击到一侧,对方没想到他会不要命,吐出嘴里嗑破的血,毫不犹豫地举起枪射击。

 料到他会有这一手,陈仅已贴上去打近身肉搏战,他压住杰的手臂,用肘攻击他的面门,杰不知道他的反应这么快、出拳这么狠,枪被甩出数米远,两人你一拳我一脚打得不可开交,从车里打到泥地上,陈仅一向是混战好手,他出击没有章法规律,但可以恰到好处地制住对手。

 左臂的伤已经麻木,到底流了多少血已不得而知,只知道,为了实现那句“保证自己的安全”他要浪费这么大的能量,活下去。此时,他正在经历一场最凶残惨烈的厮杀,只有一个人能够不用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