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五天,她每晚九点来这里,而且只玩买大小,从不作庄,而且都只玩半个小时就离开,从来不拖延。”“这种买大开大买小开小又有自制力的人,会赢钱。”陈仅肯定地下结论“不能轻视这个女人。”

 “你脑子有的时候还算蛮清醒的。”“什么意思?”用陈硕的一记威力无穷的批判式必杀眼光横扫米高,保证他再无还击能力,后来想想,自己会不会演太投入了?

 那天果然没有扑空,重磅女主角隆重登场,一身紫色套装,风情万种的卷发,配上一个冷淡的表情缓缓步向赌桌,陈仅现在再想起她在A片中的精彩表现可没有半丝邪念了,因为这女人实在不会是什么好对付的老辣分子,一脚踩空可能就会被她整到。

 占位方案很行之有效,迅速争取到一个最能引起珊丽苏注意又不至于太显眼的位置,陈仅不动声色地跟着珊丽苏下注,她买大小时并不是很随性的,好像有经过考虑,也并不是每局都赢,但是赢比输多。

 总之…一切太过正常,正常得有些奇怪了。可事实上,这样一个著名的“内线”根本不可能为一点蝇头小利每晚到赌场来赢点小钱,她随时操纵着上亿的生意,这显然不合情理经不起推敲,陈仅想,如果自己没有猜错,她是来赌场等待什么,或是传递什么。第一天,浪费。珊丽没有抬眼注意过他,陈仅认为她是故意,所以选择不打草惊蛇。

 第二天,亦然,这就不是巧合了。第三天当晚,才离开一日半的费因斯却意外地同陈仅联系了。

 “她很怪异是么?”陈仅也有些苦恼:“她一定想干些什么,可我拿不准…她不接受任何暗示,作为一个打扮入时的女人,如果对帅哥和有钱男人均没有反应,那几乎等于失常,这之间一定会有一个合理的解释。”

 “她在等人。”“你…怎么能确定?”“我有新情报,她在等那个接得上暗号的人。”“你是说…她在等新买家?”“确切地说,应该是她上头的大胆供货商新出的招,剩余的货又有人冒险要了,但是这次他们很谨慎。”

 “那有必要在赌场一呆就是一周?”这是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他的“我一直没有轻举妄动,但又怕错过时机,明晚我上去正面探探她。”

 “最好让她相信你不是危险人物,一有变化就先退一退,珊丽苏可能会认识你,应该说不排除她认识陈硕的可能性。”

 “可她却确定宙风集团不会是她的买家。”陈仅这样一分析,立即对形势又乐观起来“所以,我的身份相对来说是隐蔽的,他们一时无法揣测我的真实目的。”

 “接近她的时候,你要格外小心。”费因斯很少这样叮嘱别人,只因为这个人是陈仅,他不想他出一点意外。

 “明白,也希望你的调查也有更进一步的进展,让我少走些弯路。”陈仅一下觉得自己一本正经了好几天,这个时候正好轻松一下“我现在才知道,泡妞也有这么难。如果我搞不定,我会让木鱼脸表现表现,也不好总抢他风头。”电话那头轻笑一声。

 “好了,不罗嗦了,多谢老大亲自透露一级情报,我会尽量把握机会。”

 “不要落单,让米高在十米内。”“关键时刻还是得会自救,有时一米都嫌太远。”“懂这个道理的人都拥有一身完善的生存技能。”挂电话之前,陈仅咧嘴汇报:“老大,珊丽苏买大小有替我们赢进八万七千港币哎。”

 “这么大笔数目你先留着,日后当抚恤金好了。”费因斯难得用这样正经的语调说不正经的玩笑,把陈仅激得一愣,哈哈笑出来。

 “你有变可爱噢。”费因斯的心紧缩了一下,自己都无法理解自己的这种幼稚反应。可爱?要是以前,他根本不能接受这类软绵绵词汇用在自己身上,这简直无异于挑战他的权威,也完全不能相信居然有这样一个国宝级的分部老大令他随时有种脱缰的感觉,长久试探未果,慢慢变成一种不可思议的沉痛甜蜜,牵扯着他强悍的神经。

 原来这辈子也要尝一次单恋。第四天…观察期已过,立即采取积极主动。当珊丽再次如期来到鸿达赌场时,陈仅已经决定不在原来的位置上静观其变了,而是以最不引人注目的方式转移到她旁边,五局之后,他们的手在下注时“无意”

 碰到一起,她终于抬眼看了陈仅,但无半点回应,甚至连一个微笑都吝啬。“为什么你总是下小?”平常而若无其事地问她。“没有为什么。”继续冷静地将筹码推过去。“为什么我要跟着你下小?”她很直接:“我不想认识你。”

 “可机会,往往是一半一半。”“你相信机会?我不信。”她终于扯动嘴角“机会都是别人事先设好的局。”

 “噢?”他的心顿时一寒,故意将手中的筹码全部押到另一边“可我却深信不疑。”陈仅预感到了危险,这个女人滴水不漏,可是刻薄的话语还是透露出蛛丝马迹,他的手心握拳,脑子里拉响警铃。

 那边庄家已经在喊:“四四三,开小。”周围一片报怨声。“你还相信?”珊丽苏这时候突然主动斜过眼,妩媚而得意地横他一眼,霎时间杀机显现,电光石火般,陈仅浑身戒备,背脊划过一阵毛骨悚然,虽然面上没有任何变化,但是心已经在下沉,他神色镇定地悄然后退了一步,慢慢从人群中隐没,然后跨大步往外移动,越走越急,一边按下手腕上的通讯器通知米高:“快撤!这里是障眼法…他们已经出货了!”

 正要向出口急冲,周围一下子多出数十个人,看样子早有准备,也绝对不是虾兵蟹将级别,稍一目测便可以判断出他们都是职业打手,这里杂人太多目标又太散,根本不能开枪战,隐匿的高手不知道还在哪一面潜伏着,这个时候,陈仅的头脑更清醒了,平稳地呼吸,警惕而凶悍地环顾四周,接着低头说了句:“你先走。”

 这样的阵势他很清楚,就是和米高合力,也未必有优势,米高的职业狙击水准在这时发挥不到半成,所以,一定要让他出去搬救兵,特工组已经开启连锁反应链,很快能到,想不到这么快就要出下策,陈仅知道自己一定要顶住,拖到时间就能脱险,他摆出迎战的姿势。

 然后又是一场恶战,赌徒震惊的谩骂此起彼伏,两台角子机被推倒,有小部分的人挤了出去,赌场的小弟得到指令,都出来阻止人员进出,强行关闭了三道出口,并迅速围出人墙,存心不搞疏散,那些高手在这时,一股脑涌向陈仅…

 战斗到最后一刻,他隐约看见人群后那一个妖异诡媚的紫色笑容。还真是坏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啊,米高应该已经冲出去了…这是陈仅当时想到的。

 当那桶凉水浇到头上,再好脾气的人也会怒了,更何况是陈仅。他缓缓睁开眼睛,朦胧地扫视一下环境,室内有两个男人,一个立在门那里,另一个提着水桶阴冷地站在他旁边。

 自己背靠冰凉的铁柱,双手被束缚,低头看看,除了外套被人脱掉,手有些麻木外,还没有其他大的损伤,只有半边脸灼热,肯定有够看的…生平最痛恨别人伤老子的脸!妈的,后援动作还真慢啊,在一公里外列队祝贺我遇难啊?!搞什么飞机!

 很明显,自己被转移地方了,被人找到起码还得撑一段时间,木鱼脸老兄,什么手枪要放在花盆里,这明显是粤语枪战片看太多了,真不利于身心健康啊,我可还指望着你派人救我脱离水生火热,今天你一定已经被我的义气打动了…然后想到费因斯。

 费老大,听我被捕的消息,你会不会有那么一丝丝的难过?至少要记得等我活着回去的时候,给赤部拔专款奖励啊。

 陈硕,我们俩兄弟真苦命,都总是舍己救人,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最后大哥我还要被坏人捆到地下室虐待,没天理啊。

 这时铁门被砰一声拉开,气势汹汹地走进五个西服男,后面跟着的是珊丽苏和另一个不知名的中年男子,后者来到陈仅面前,看他一身狼狈,表情重度疑惑地问道:“你是陈硕?你到底是谁!”

 “这什么意思?”目光冷冽,语气平静地反问“我有把握,之前没有跟你们结怨,如果是误会,这误会未免也太大了。”

 “那是你单方面以为吧。”中年人阴狠地哼笑了一下“像你这样的小白脸,相当没有说服力,要说是靠脑子闯荡出来的,我还真是不信。”

 老兄,歧视英俊人士啊,拜托!像你这种未老先衰的大叔级才应该自我哀悼一下吧?妒忌我美貌和才华并重、身份与实力相当,怎么有这么小心眼的男人?!像这种会得罪豪门的家伙,智商不高也就算了,还不诚实友好,真是可悲啊。

 蛇蝎美人这时开口打断陈仅的腹诽:“杰,据可靠来报,陈硕目前不在香港。”陈仅冷冷地接上:“要让别人以为我不在港,似乎并不是什么难事吧?”

 “你在这时候来鸿达冒险接近珊丽,是什么居心?你不觉得这样做很愚蠢吗?”那个中年人杰,非常不负责任地非议人家的智慧。

 “我敢这样做,就不是冒险。”陈仅非常笃定的样子,令对方拉长了眼线“你们难道不能放开我,让我坐下来,再好好沟通么?”男人怔了怔,大声笑起来:“看来你不但愚蠢,而且还相当不知天高地厚。”

 接着,迅速扣住陈仅的下巴猛地逼近“这么张漂亮的脸被打伤,还真是可惜啊。你的靠山不是郑耀扬吗?怎么会这么不小心?”怎么坏人都喜欢动手动脚的!

 “我不喜欢被人捆在柱子上问这种问题。”充分发挥不怕死的精神,努力与恶势力抗争,以陈硕之名行正义之事“本来是想同你们谈生意的,你们这样怠慢我,看来可以不必再勉强,生意做不成事小,但你们…”

 倔强地甩开那几根钳住自己的手指“如果想要软禁我,我保证,你们之后会很麻烦。”这可不是唬人的,从道义和亲情上讲,这个…费因斯还有硕硕,应该会为我讨回公道吧。

 “杰,别听他的,他一定不是加入者。”珊丽靠到那男人身边严厉提醒“现在多方在刺探我们,必须多加提防。”“可他说自己是陈硕。”杰再次端详他的脸“而我也觉得,他不像是在骗人。”

 “还是小心点好,现在很多整型术都很高明。”喂,不要这么污辱人好不好?照这理论,丑人都只要去做个脸就能成布拉德。皮特?!拷!这个珊丽苏肯定也是去韩国一条街处理过脸面问题,才这么否定也有人属天生丽质型。

 “暂且相信你是…”“杰!”女人吃惊地盯着同伴。“珊丽,不要紧张,我是要问清楚,才能确定他有没有威胁。”

 杰很有把握地将眼睛再次对准陈仅“先告诉我们,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陈仅的眼里放射出掩饰不住的倨傲:“互联网上有个代号为波曼的讯息,凡对你们的货感兴趣的高端买家都能够登陆,终端由你们上级控制并最终定夺结果。”说这句时,对方的脸色已经开始有所变化“很遗憾,我就是悬而未决的买家之一,你们老大看来不买宙风的账呢。他是不相信我们,还是不相信你们的办事效率?”

 对方面部警惕起来:“我们可不做你这种危险分子的生意,宙风的目标太大了,你以为够份量就能接得住吗?”

 “你们的胆量还不够哪。”陈仅的语气一转“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可以相信宙风的实力,我们愿意出两倍的价接你的烫手山竽。”“我们没有货,你没赶上,小子。”“我再出一倍,追回你们已经脱手的。”

 猛地,腹部被杰重重一击,陈仅咬住牙关略微弯了弯腰,妈的…“想骗人也一定要找一个容易过关的理由!我是疯子,不会有人比我更疯,所以,我认为你的出价很不合理!”杰恶狠狠怒道,用力扯住陈仅的头发。

 “你这疯子还真现实,难道你没有听说…宙风刚刚与成业合并股份?”虽然疼,但是还是要把话甩完“能吃下…吃下你的货,可是合理得很。”

 “无论你的话可信度有几成,我们都要调查彻底才能给你答复,在这之前,就麻烦你留在这里作客,既然不排除合作的可能性,我们也不会对宙风的当家太不客气。”

 杰轻轻拍他的脸“但你最好有做客人的自觉,不要让我们有机会冒犯你。”“你已经冒犯我了。”“我脾气坏,你要谅解。”杰无赖地示意珊丽先离开“我还需要再同你聊聊。”

 “杰!不要被他绕进去。”这是珊丽苏的最后一句警告,接着忧心忡忡地带着人马退了出去。

 看来眼前这个家伙才是这边组织的头。陈仅心里已经有盘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珊丽苏这边还有货,而且正是自己在寻找的那些,已经出手的那批不是重头戏,早几天前,珊丽大概已经与买家接头,交出过一批,而后再若无其事到鸿达小赌,一方面是为了麻痹豪门的眼线,一方面也是为了等待另外的买家正式下单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