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无用武之地,现在沦落到要扮自家兄弟去鱼目混珠,下次让陈硕去扮我试试看。”陈仅吊儿郎当又晃到费因斯面前,就在这时,他眼神突然变得很邪佞,里面燃起一簇火光,有股很强烈的挑逗味道,霎时,迷惑和错愕在费因斯的脸上显现,陈仅突然用力扯住对方敞开的衣领,身体牢牢贴上去,然后迅速将嘴唇印上他的喉结,动情地一个吮吻,使对方闷哼了一下,下一刻两人已经双臂相缠,磨擦得难舍难分。

 就在费因斯快要控制不住情欲爆绷的时候,手臂突然空了,气流从他胸前擦过,无比沈闷无比惊险,目光重新焦距,直接对上陈仅清冷而又狡黠的双眸。“伪装…卧底的必修课,我合格了没有?”“是该对你更有信心了。”

 话里听不出半点鼓舞的样子,看来费因斯是有点抑制不住要发作了。好像不该在他身上做实验啊,失策。于是呵呵干笑一声:“要够逼真才能过关嘛。”

 “你的演技是很逼真,我都差一点被骗到。”呵,虽然这男人表面上还是很平静的模样,但他却很少会用讽刺的语气同自己说话,这说明他真的有被惹到了。

 刚刚自己的表现的确蛮…那一秒种,自己都以为不是在演戏,发现另一个人眼里射出欲望之光,而且是因为自己,这感觉会有点…失真。陈仅指指外面的客厅准备转移:“我…去洗澡。”

 “能不能先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见焰?不会是只想为看一看这么简单吧?”套我话?“秘、密。”给一个意味深长的表情,坚定地转身进浴室。其实陈仅也不是“盲目崇拜”他与焰的确有一段神交的渊源,只是另一个当事人全然不知而已,但对于陈仅来说,还是一个很有纪念价值的故事。豪门每隔三年会举行一次声势浩大的摸拟战,被誉为佣兵组最严酷的期末考…

 “斯考奇大搜索”九年前,一个参赛代号为NR-9的年轻人,以八小时三十六分五十七秒的成绩拔得头筹,创下豪门史上最优秀的搜索记录,不出四年,那个人成为了豪门最高首领“焰”

 三年前,自己曾以此为目标,参与过这场艰苦卓绝战役,结果以十四小时二十三分二十七秒结束战斗,这个成绩是当时那个组的第一,并且刷新前一届的年度记录,但这些仍不够抚平陈仅受到的打击,在意识到自己的发挥完全没有失常时,他对焰有了一种新的崇敬。

 当时的情况是,自己在辨向测速、追踪设卡、铺垫后援环节都很顺利,在犯罪心理模拟分析这一环上遇到些阻碍,所以在穿越黑森林时绕了不少圈子,但并没有像其他队员一样深陷绝境,最后不得不放弃搜索,他坚持到了最后,并且向高职位迈进了很大一步,但让他耿耿于怀的是…他想知道焰如何能做到在八个半小时完成全部搜索,况且当年还没有配备卫星定位系统,可以随时求援。

 还清晰地记得,在过溪谷时,线索突然中断,差一点走不出来,他反复告诫自己要冷静,最后坐在原地以焰的方式去思考,如果是焰,他会怎么做?他一定会采取最直接最有力的捷径去攻下城池,他会怎么做?在分析了四种有效方案之后,陈仅毅然选择了最简单也是最致命的那一个,不过焰的经验告诉他,铤而走险的同时一定要学会保全自己,赢不是唯一的目的,但时间却不容浪费,也许这就是所谓强者的生存本能吧。

 事实证明,他押对了宝,突围成功。这些是陈仅一个人泡在浴缸里想起的陈年旧事,不过,焰的个人意识的确影响了自己的某些决策,令他在某些方面超越别人,或许说行事更为大胆。

 信念,这是焰传达给豪门中人的处世秘诀。说起来,还没有什么人能让他这么上心的,今天当费因斯说起那个会谈,特别是提到可能会有焰参与的时候,他简直是要命地动心,真算是直击他的死穴啊…这个费因斯也够会算计人的,好像知道自己要什么似的,老是害他不能自控地生出些奇怪的念头,现在居然还以“焰”

 来挑动他的神经,最后竟抓着那个问题中心不放,真是阴险哪。一个疯狂的想法蓦地跳出来…费因斯不会跟焰有矛盾吧…这样一来,自己岂非撞枪口上?自己还不想被卷入上层的纷争当中,再想想又不可能,目测他现在的忠诚度,好像没什么问题。

 不过自己今晚得花十几二十倍的功力才能压抑住赶到费因斯房间里打断重要会谈的冲动,那个人终究还不是这么好见的吧。焰一向行事决绝,近来中东局势有变,各派分庭抗礼,与他树敌的对手不在少数,分裂分子就已经很说明问题。

 陈仅这一刻开始,倒很认真地扮演起新角色来,一定要硬挺,没有别的退路。后来的一天对陈仅来说,可能算是一场磨难。米高一大清早又来叫门,手里还捧着大包小包,一见陈仅顶着乱发出来就悉数把包裹都扔给他:“你的,老大吩咐按你的尺寸又买了几套衣服,都是按令弟的品味调配的。”

 陈仅随便拉了条标签看价格:“哗,看来我有个败家的兄弟。”米高扬了扬手里的一盒录影带,把陈仅引到客厅的宽椅上坐定,要求陈仅认真观摩学习。

 “这是数月前某个记者招待会现场,后半段内容曾轰动一时,主要人物为宙风集团的陈硕和郑耀扬,前者是令弟。”米高不冷不热地叙述录影带内容,左一个令弟,右一个令弟,听得陈仅不自在。

 “你这人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正人君子啊?”决定在沉默中暴发“你吃饱了撑着去挖这种东西出来想干嘛?从头到尾是豪门议事,陈硕是陈硕,你不要把他扯进来。”没等米高那个“你…”说出来,费因斯已经走出来安抚陈仅的情绪。

 “你误会了。米高是想让你更了解令弟在公众前的举止言谈,以便不要太早穿帮。”米高感激地望了老大一眼,实在怕同这个臭小子对峙较劲,因为耍嘴皮子,他每回都输,有时候很想痛扁这个小子,但屡次忍住,事后想想,他又不是那么讨厌,只能说他有点怪胎是真的。

 录影带播放了才一分钟,视觉冲击却已经异常强烈。费因斯将眼光在屏幕与陈仅脸上流转了两回,下了结论:“光看长相,几乎分辨不出来。”

 米高却在这时不知死活地接上来:“可是论性格,实在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喂!木鱼脸老兄,说话客气点,干嘛无缘无故诽谤我!”不是无缘无故吧…

 “试想,如果我有个长相一样的兄弟,个性这么差,脾气这么恶劣,又拽又嚣张,就是那种浑身上下没有优点的人,我肯定会很苦恼,简直丢脸啊,可怕啊。

 幸好我不是双胞胎,感谢你,母亲。”难得米高有感而发,说完还一本正经地在胸口画一个十字。

 “欺人太甚啊。”嘴上这么说,却意外地没有反击,因为屏幕上刚刚播到两人合力对抗公众舆论的片段,听到郑耀扬那句“我很幸运能够遇上陈硕”陈仅眼睛都直了,原来就是在这个记者会之后,害他被四眼男追了几条街拍照,陈硕也太大胆了吧,大庭广众之下这么盯着姓郑的也不避讳,还说这样那样暧昧的话,果然是被带坏了呀。

 “令弟勇气可嘉,不像某人,在有些方面比较保守。”费因斯若有所指,轻笑着发表一番隐晦的言论。激得陈仅打了个寒颤:“你谁说啊你!”

 “莱斯利…你行不行?”切换到这边,米高越看屏幕上的陈硕越心慌,得体优雅沉稳大方,再回头看看歪在椅子里的那位,怎么看怎么不放心“你要修炼到那样子,大概还要过百把年吧?其实形似就可以了,我没对你抱太大希望。”

 “切,木鱼脸老兄就是没常识,你以为陈硕那个样子舒服啊?什么优雅沉稳,送你你要?”陈仅站起走到录影机前取出带子,回过头,眼神突然闪烁起来“你们不知道的是…我跟我家硕硕有心电感应的,一方能做到的,另一方也能。”

 突然又不耐烦地朝米高挥挥手“唉,跟你这种单卵低级生物是没办法沟通的,说了你也不懂。”

 “你…”米高又一次落入人生的低潮。出发的前一晚,一切装备就绪,包括微型防探测窃听器及追踪设备,武器暂时没有放在身上,为以防万一,米高已经设置了武器存放点,如果事态恶化,立即会派出特种部队支援。

 当晚来了三个陌生客,据说都是豪门的超级眼线,常常能在突发事件中各显神通。陈仅的第一步任务就是要与吴恭再次接触,获得大型赌场及娱乐场所的确切资料,以便在最短时间内对珊丽苏的行踪有确切的掌握。

 “想不到又要跟蜈蚣打交道,那位色大叔可不好对付,上回因为他差点…”一想到话题涉及某些禁忌镜头,看其他那么多人在场,无意识地瞥了眼费因斯,决定明智地停止报怨。

 费因斯作最后交代:“一定要把握进度,如果心理突破不行,只能采取极端手法,但不要伤到珊丽苏,她是重要证人,断了她这条线,会有很大损失。”

 “明白。”陈仅点下头,心里沉重起来,毕竟这不是一桩小case,如果处理不当,很可能会干预上层的追击行动。米高介绍他身边一位高挑的俄国女人:“这位是萨娃,形象设计师,她会帮助你在外表上从头到尾接近令弟。”

 陈仅暗自咋舌,还真是受罪啊,不会让我穿黑色吧?半小时后,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陈仅,连头发都修短了半寸,当时把他心痛得要死。

 基本上可以用衣冠楚楚、落落大方来形容,浑身上下散发出成熟男人的非凡魅力。“脱胎换骨啊…”米高赞道。

 “说话小心点,木鱼脸老兄。”虽然说话还是一样刻薄无礼,但配合那一身得体的西服、难得一见的冷漠表情、深沉犀利的眼神,还真是构成了前所未有的冲击力。费因斯走到他面前,一脸深思,最后轻声说:“效果不错,不过以前的样子比较像你。”

 “总算有个识货的了!我也觉得以前的样子比较帅啊。”听得在场人士个个目瞪口呆。惊心动魄的战役打响,当全新身份状态的陈仅立在眼前时,惊得吴恭的下巴脱落又装上,装上又脱落,如此反复,看得陈仅暗自咬牙直想发飙,但最终还是以惊人的陈硕式风度忍住了,不过,这边已经在使眼色,让米高上。

 经过萨娃的高超易容术打点过的风知了大人,为了事后不被陈仅抓包攻击,他只得斯文不扫地,自觉撑场面:“吴爷,希望您能指条明道,陈先生与费因斯先生也会万分感激。”

 “啊,对对。”蜈蚣这时才恍然大悟地拍醒自己,为这难得一遇的诡异突变感到压迫重重“这是应该的,陈先生…”

 上来握陈仅的手“上次是我事先不明情况,不知你是豪门干部…总之,没能及时分辨出这么高明的掩护,错将陈先生当作手下人,多有冒犯。”知道冒犯那你还不松手?!岂有此理!“这种事,吴爷不用放在心上。有的事,你知我知就可以了。”

 陈仅面色庄重地变相警告“这次吴爷为豪门的事大大费心,我们自然是牢牢记心上的,用得到的时候,豪门也会为吴爷出力。”那一双色眼还是忍不住缓慢地上下打量他:“陈先生果然爽快,有你这句话,吴某必当倾力协助。”

 “多谢。”完美的浅笑,带着胜券在握的自信与内敛冷酷的气度,十足的陈硕。连对面的米高都不得不承认,这时候的陈仅的确有种说不出来的淡定和袭人气势,莫非这两兄弟确实有心电感应?

 拿到第一手材料,陈仅和米高带着数名保镖龙卷风似地撤退,车子一出街口,陈仅立即原形毕露地炸裂了:“木鱼脸,你还真是不讲义气哎,刚刚那只混蛋蜈蚣占我便宜,你当没看见,你行!”

 “又不是占我便宜,我干嘛心急?”米高这回可没放弃辩护“再说你这种风骚男,早就该吃吃苦头,那种人不会错看同类的。”糟了,怎么把心里想的话都说出来了,山洪要暴发了。

 “你再说一次看看…”刚刚还烈火熊燃的眼睛此刻被一层冰箱覆盖。“前面,停车!”米高大喝一声,司机一个紧刹车,米高老兄已经潇洒地飞奔到前一辆车坐定,避开雷区是最明智的选择,留下陈老大在后车座郁闷。

 晚上第一站…鸿达,市内最具人气、可尽情一注千金的灰面赌场。虽是生于豪赌之家,但陈仅陈硕两兄弟却意外对赌博不热衷,并且有点厌恶,可能是自幼年起,就深受赌徒双亲到处迁徙之苦,从心底里不接受这个东西,甚至被陈硕誉为“无聊的自我折堕”今天可是得重操家业啦。

 “你好像说过,你赌技很一般。”米高入场前凑到他旁边担心地说了句。“反正输了钱是你付账,没什么好担心的,摆对姿势不失误就好。”

 陈仅不以为意地投米高一眼“我是扮陈硕,又没让我扮赌神,你是不是香港电影看太多了?”米高将那一个就快要脱口的字顽强地吞回肚子里,下决心要看这臭小子是怎么“不失误”的。陈仅先开口议正题:“你确定珊丽苏今晚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