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他用力地挣脱我的拥抱,又去捡那只气球了。我无奈地望着他,叹息,小飞,小飞你为什么只是个孩子?为什么?黄小秋走过来,告诉我们快开饭。她又虎着脸说:“小飞!作业做完了么?有没有和哥哥说话?”

 然后她对我说:“没办法,他总是这个样子的。”小飞是弱智么?他的智商正常么?他真的永远都不讲话了么?很多问题堵了上来,我很想问,却不敢开口。晚饭很是合口,三个人围坐在圆桌边上,黄小秋竟然给我倒了一杯啤酒。

 她说:“在家力你就是客人了,不用紧张,你是小飞的朋友,以后常来玩儿吧。”我不安地说:“谢谢你黄老师。”

 她说:“等汇演结束以后我会给你编排个舞蹈的,发挥你的特长,难得的是你这么小,对舞蹈又这么热爱啊。”我的头晕忽忽的,不知道是因为喝了酒,还是因为她的话。

 ***从黄小秋家力出来以后,我的头一直是晕的,感觉墙壁在摇晃,走廊上的水泥地面也变得凹凸不平了。

 我扶着墙壁歪歪扭扭地走进了寝室,爬到自己的床上,只感觉口干舌燥。我感觉我是喝多了,只不过才是一瓶啤酒,我真的是一点儿酒量也没有。从黄小秋家里出来的时候,小飞还趴在门口看我,那目光中分明有种依恋的神色了。

 天啊,我陶醉了,他如此动人,天真无邪,我喜欢,喜欢这种感觉。我连衣服也没脱,胡乱地扯过被子盖在身上,头有点儿胀痛,耳朵却很敏锐,大脑在飞速运转着,胡思乱想。

 我听见熄灯铃声炸响了,他们脱衣服的声音,走廊上“噼噼啪啪”有人在走来走去,厕所里冲水的声音“哗哗”的很刺耳。我胡乱地叫:“小飞,小飞…”

 第二天早晨醒来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其实很狼狈,裤子褪下了半截儿,连内裤也褪了下来,堆在膝盖弯儿上。

 我光着屁股,小弟弟疲软的萎缩着,肚皮上有白色的癣状的碎屑,竟然是干了的精液。床单也弄脏了一大片,痕迹象某个抽象的地图。我什么时候自摸了?自己竟然不知道。

 幸亏大家还没有醒来,我慌乱地提气了裤子。我努力地想追忆起昨天是如何幻想小飞、如何消魂的,但头好疼,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憋涨得要死,尿顶在膀胱口儿上。我顶着乱蓬蓬的头发去卫生间刷牙洗脸。

 我正站在小便池边上撒尿,同寝室的一个家伙取笑我,他说:“哈哈,你昨天晚上搞什么鬼啊?搞得床板嘎吱嘎吱响,摇个不停。”我叫:“什么?胡说八道的。”

 他仍然嬉皮笑脸,说:“少来了你啊,摸呀摸呀,叫得我都听见了。”“放屁!”我窘迫得简直连尿都撒不出来了。他说:“你还叫什么小飞小飞的,小飞是谁啊?不会是黄小秋的那个儿子吧?呵呵,哈哈哈哈…”我矢口否认:“没有!”

 他说:“别紧张啊,我又不会说出去的。说实话,你是不是玻璃?”我叫:“你才是呢!”他笑:“你不是还那么紧张干什么呀?!”

 “放屁!”我说:“你再说我揍你!”他收了声,嘿嘿冷笑了一下,转身洗脸去了。这时候小便池旁边的一个蹲位门突然打开了。

 我吓了一跳,原来里面有人!刘大伟从里面走了出来,提上了裤子,对我吹了声口哨,出去了。糟了,他一定听到了。我恨不能掐死那个胡说八道的家伙。***

 大家练舞的时候,我没事做,对着镜子看自己。为什么他们总是说我是玻璃呢?他们看得出来么?我看自己的五官,端端正正的,下巴上有几根胡子钻出来了,一点儿也不象女人,可他们怎么知道我喜欢小飞呢?

 一定是我嘴巴不严,喝醉了酒说出来了。我心里很沉痛,开始憎恨自己了。可是我是那么喜欢小飞,着了迷,藏不住。我才恍然发现我的喜欢是一种痛苦,这不应该,这不正常,这很荒谬。

 我抗拒不了那种感觉,胆战心惊,有种犯罪的感觉,也有种快慰。我不敢闭上眼睛,怕闭上眼睛会看到小飞的身影,他的舞姿和音容笑貌,他孩子般的天真和沉默不语的表情。

 欲望的火燃烧这我,灼痛。我幻想小飞的裸体,他纤细的腰,平坦的小腹,再往下,有浓密却又卷曲的黑毛,毛茸茸地簇拥着他的那个东西。

 它是长的还是短的呢?是粗的还是细的呢?大不大?小不小?会不会硬?握在手里会是什么感觉?热吗?滑吗?有弹性吗?

 我太无耻了,不要脸,流氓,下贱。可是我想啊,好想好想…我奇怪我为什么不会以同样的幻想去针对女人呢?女人高耸的乳房以及神秘的湿润地带,那些腰肢和庞大的屁股…为什么我却很反感,提不起一点兴趣?

 我应该去幻想她们的,这样我才符合道德标准和行为规范,我才不会被人鄙夷和非议。但我知道我的确是喜欢小飞的,渴望那两个坚挺的肉质的圆柱体碰撞摩擦的快感。

 难道这不恶心吗?可这又是真实的。我是个恶心的人对吗?我道德有问题?我有病?我还是喜欢小飞,只有他给我以幻想和冲动。

 我总是这样不知疲倦地胡思乱想这,窗外的阳光暖暖懒懒地打在身上,身后的人群奔来跳去地舞蹈着,他们已经换上了演出服装,那些廉价的布料缝制出了虚伪的华丽与绚烂,奇怪的彝族音乐一遍又一遍地响着。

 黄小秋扯着嗓子喊:“再来一遍!再来一遍!”小飞呢?一定又再门缝里偷看?他平时就是一个孩子,只有在跳舞的时候他的那种坚毅才象个大人。

 他从来也不讲话,也许舞蹈才是他真正的语言。黄小秋叫我,打断我的思绪。“肖!你也别闲着,别人排练,你也别丢下基本功啊!”我应了一声,站起来伸懒腰,然后做了几个劈腿的动作。

 黄小秋说:“你怎么懒洋洋的?没吃饱呀你呀!”我怔怔地看她,她双手掐在腰上,气喘吁吁地叫:“你这样一辈子也别想上台!”

 她怎么会是小飞的妈妈呢?她的心里好象只有上台上台上台,上台就是她的命?一个奇怪的妈妈,一个奇怪的我却爱着的儿子…

 ***汇演的日子终于到了,黄小秋就象上满了发条的洋娃娃,变得神采奕奕的,忙里忙外地准备着一切,参演的学生们也被她的情绪感染得紧张了起来。

 大家都是第一次登台演出,那种兴奋不安隔着很远的距离也能觉察得到。做了最后一次彩排,黄小秋说:“不错不错,我相信我的学生都很出色。

 这一次虽然不是比赛,但派出的都是各个学校的高手,都想给自己的学校争面子。我们班这三十个同学阵容一亮出来,光这架势也能博得个满堂红!加油吧!”

 大家拼命地鼓掌,我被彻底地丢在一边了,心里止不住地凄然失落。然后,她才突然想起我似的,转头说:“肖,你不上台,就在观众席里看演出吧?要不,在后台看衣服?看后台调度?”

 我执拗地摇了一下头,说:“我留下好了,在学校里打扫卫生。”她暂且放下了兴奋情绪,照顾我的感受般说:“你去看演出吧,观摩一下,学习学习,对你有帮助。”我说:“这个舞蹈我都看了快一百遍了,不想再看了。”

 “呵?”她说:“业精于勤,荒于嬉啊!你不是爱舞蹈吗?多看一遍有什么不好?更何况还有别的学校的精彩节目呢。”

 我说:“又有什么好看的?就象这个《火》一样,一大帮人在一起甩头发,甩得再整齐也没有那个味道,我看着就不象的彝族人自己跳出来的那么好看。”

 她说:“哟呵。小家伙,你可以做艺术指导了啊?!那你说要怎么跳啊?”我说:“我不会跳,反正不是那样跳的。”她“哈哈哈哈”地笑了起来,拍我,说:“你才刚刚开始,以后的路长着呢,先慢慢学着吧你呀。”我极其讨厌她那样的口吻,她拍我的感觉,仿佛是一种恣意的嘲弄般。

 望着她已经显粗的腰,我感觉不到美。但我仍是佩服她的协调性,尽管她身材已经走了样子,可一旦随着音乐舞蹈起来,那份神韵总会难以名状,甚至会如同无形透明的针,不觉间刺入了你的心。小飞真的很象她啊。我说:“我不去。留下来打扫卫生。”

 她便说:“好吧好吧。你随便好了。”我又问:“那小飞呢?小飞会不会去?”她说:“小飞留在家里,那里人太多了,他会害怕的。”***

 我真的是弄不懂了,黄小秋对待小飞,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态度呢?她培养他跳舞,恐怕从一出生就一直给他灌输着上台、演出、演出、上台的概念,而一方面她又把小飞当成私家珍藏般护起来,不让他与外界接触…反正我不管,我知道我喜欢小飞,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好了,我不在乎会不会参加演出,是不是去观摩。

 虽然我也很想看一看汇演的盛况。结果大巴车一开,浓妆艳抹的一车人便被拉走了,空荡荡的教室里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百无聊赖地在窗户前踱了几个来回。小飞呢?我想起了他,匆忙地出了教室往排练厅的方向走去。天色微暗了,这个冬天晴朗的日子很多,斜射的太阳爱把人的身影扯长。

 还没有来到排练厅,那熟悉的乐曲声就已经飘过来了。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那乐曲声我就有股莫名其妙的冲动,连大腿上的肌肉都隐隐地发起抖来,感觉自己似乎深一脚浅一脚地飘过去了一般。

 排练厅里没有开灯,夕阳的残黄中,有无数颗粒状或羽毛状的灰尘轻轻地飘起又落下。宽阔而平整的木板地面象一面镜子,也象一个金色的湖面,小飞正在湖面上自由游弋着,如同一只快乐的小鸟。我站在门口,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演出八点钟开始,十点半结束,在这段时间内,没有人关注他,没有人在意他,没有人会知道我们。

 我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了,很紧张,象在大商场里偷东西之前的窒息感觉。小飞狂野地旋转着,然后在大厅中心反复地做着一个动作,重复着,一遍、两遍…我叫:“小飞。”

 我向他靠近,感觉时间擦着自己的脚踝骨向后滑去,金色的阳光碎屑被踩得吱呀作响。我无力而眩晕般叫:“小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