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不得

众人齐齐地紧盯着薛豫立僵在半空的手臂,多少都有些听过玉河公主的骄矜蛮横,不禁暗暗地替薛豫立捏了把汗。

薛豫立也屏气凝神看着披着红盖头岿然不动的钟玉河,像是等待判决的窃贼。

一旁的傧相掩着嘴重重地咳了两声,低声提点道:“公主,皇上和娘娘可还在里面等着您呢。”

闻言钟玉河的手臂微微一颤,终是缓缓接过那端红绳。

薛豫立像是卸了千斤铁似的长舒一口气,笑盈盈地扯着红绳的另一端领钟玉河进了府。

“新娘过火盆踩瓦片,过火破煞往事去,辞旧迎新好运来。”

傧相高昂尖利的声音透过红布刺破钟玉河的耳膜。

碳火荧荧的红光在雨水的滴答里滋啦滋啦地冒着青烟,是哀嚎凄厉,是百鬼同哭,是钟玉河的如履薄冰奈何桥。

薛豫立另一只手虚虚地搀着钟玉河的小臂,想扶着他点儿,叫他过火盆的时候能稍轻松些。

“娘子小心。”薛豫立脸上薄红一片,微凉的稠雨滴在他眉梢,烧灼沸腾着滚烫炽热的欢喜。

就是薛豫立心底知道钟玉河隔着个红盖头没法看清他的面色,他也还是因着羞涩的甜蜜有些不好意思地撇过头去。

红盖头下钟玉河蛾眉微蹙,被薛豫立黏糊的称呼恶心得不行。

他竭力压制胸口翻涌的熊熊烈火,猛地挣开薛豫立的手,径自大步跨过了火盆。

薛豫立怔怔地低头看着被挣开的手,为什么……过了这个门他们就是夫妻。

结发同枕席,黄泉共为友。

他们会背着礼炮声裹着红绸缎,倒在春情盎然里融作一团旖旎荡漾的春泥。

为什么她连一丁点儿的身体接触都那么心不甘情不愿呢?

要是她不喜他,为什么在临安少年里单单挑了他呢?

甚至……甚至放弃了那么优秀的霍靖安……

连在两人间的红绳低低地垂到火盆里,烧灼出一个黑色的洞,发出刺鼻的焦味。

薛豫立慌忙扯了把红绳,手忙脚乱地掸灭那上头的火星子。

众人没怎么注意,倒是钟玉河看个正着,心底不耐烦地骂道窝囊废,什么事都能搞砸。

踩过碎瓦,两人进了大厅。

皇帝坐在高位上欣慰喜悦地看着两人,林婉柔更是面上涕泗横流。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夫妻对拜——”傧相看着钟玉河绷直的腰板,慌乱地看了眼皇帝的脸色,果不其然剑眉冷竖。

“玉儿——”林婉柔唤了一声,还带着些凄厉的哭腔。

钟玉河的脊背,终是缓缓地低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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