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寝殿金碧荧煌,摆件儿架上的稀罕物件儿琳琅满目,甚至有放不过来的价值连城的宝贝,都被太子扔不值钱的玩意儿似的堆在一个不显眼的角落里。

太子屈着身子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不知道给他随手扔在哪儿的凝脂膏,钟玉河则面有郁色地站在摆件儿架前把玩着那些个金银玉器。

他的心底难以抑制地翻涌起一股浓稠的妒意,凭什么在灵犀宫翻个底朝天也寻不出几件儿来的宝贝,在太子屋里却是稀松平常、入不得眼的货色。

凭什么,就凭他是太子吗?

钟玉河的牙根紧咬,黑曜石似的瞳孔一缩,前朝的窑洞瓷瓶便猛地掉落在地,随着一声脆响摔得四分五裂。

太子闻声连忙手忙脚乱地大步过来,牵起钟玉河的腕子将人小心翼翼地从头到脚打量个遍,生怕漏看了哪处。见钟玉河没有伤着碰着的地儿,太子这才如负重托地长吁一口气儿,数落起钟玉河的不是来。

“皇姐怎么如此不当心,万一被那破东西磕着碰着了怎么办儿?长天的心都要疼死了。”太子紧皱眉头娇嗔着,毫不在乎地一脚将地上的瓷瓶碎片尽数踢进角落。

钟玉河软趴趴地垂眸藏匿眼底翻涌的暗沉,乖顺地被太子牵着,“怎么样,凝脂膏找着了吗?”

太子笑着扬扬手里的瓷瓶,扒开红盖用指尖蘸了一块儿淡青色的膏体,执起钟玉河的腕子,小心翼翼地涂抹在那伤处,又用指腹轻柔地搓开。

钟玉河没有在前厅见着吴皇后,他状似无意地询问道:“皇后娘娘不在吗?”

“母后昨日便和几个嬷嬷回吴府办事儿去了,怕是还要几日才能回来。”

“怎么你不去?”

“长天才不去没有皇姐的地方,”太子凝视着钟玉河殊丽的面容,露出一个捎着蜜意的甜笑,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嘴角的弧度蓦地冷硬了下来,“长天的心眼儿小,满心满意想的念的都是皇姐,可皇姐却什么都不愿与长天说。”

钟玉河展颜一笑,眉眼弯弯都是勾魂摄魄的艳丽妩媚,他轻飘飘地一拽,拉着太子朝大床走去,低低的嗓音想要沉到人的心窝窝里去,剜他个肝肠寸断、魂不守舍,“你过来嘛,你过来皇姐不就不告诉你了。”

“咕嘟——”是太子喉结吞咽的声响,他是被钟玉河豢养的奶狗,只识钟玉河的馨香,在外可以凶,在外可以狠,在外可以是一怒伏尸的恶狼太子,可在钟玉河面前,却只是藏起獠牙利爪的狗儿,钟玉河指哪儿咬哪儿,钟玉河勾勾指头,他便能摇着尾巴乐乐颠颠地被钟玉河牵着走。

钟玉河没使多少劲儿往太子胸膛一推,太子便乖顺地躺在床榻之上,他俯下身子缓缓跨坐在太子身上,一挥广袖,灯架儿上的蜡烛便利落地灭了一半儿,屋里的光霎时暧昧地昏暗下来。

靡靡的烛光烁动,太子的喉结不断地滚动着,心潮澎湃得说不出只言片语,眼底只剩钟玉河艳丽的面容,掺着缠绵悱恻的情意。

钟玉河的滟滟的红唇微张着,身子一寸寸的伏下来,那股稠蜜蜜的玉兰花香弥漫在帐子里,萦绕在太子的鼻尖。

钟玉河的面庞深深埋入太子的颈间,呼吸间都是灼人的热度。

太子颈间和面周的皮肤都叫他烫得通红,他却还不肯罢休,仍用香沉的声音绕着弯儿钻进太子的耳廓里湿漉漉地舔舐着,“别急,皇姐这就告诉你。”

说着,拽着太子腰带的凝脂玉手猛地一抽,腰带一扬便被无情抛至床底。

太子情不自禁地轻哼一声,攥着身下被褥的手用力到青筋暴起,嗓子都巍巍嶙嶙地打着颤儿,他心慌意乱得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得一声又一声缠绵悱恻甜蜜而依恋地低唤着:“皇姐——皇姐——”

钟玉河却是一声也不应,他只顾着自己手头的动作干脆利落地扒掉太子的裤子,然后缓缓地直起身子,细细去察看太子的下身,顾忌到太子的身份,钟玉河倒是不敢像对待宫女那般冒然伸手去触碰了。

“皇姐——皇姐——”太子扭动着腰腹甜蜜而难耐地叫唤着,他不知道皇姐为何要做这些奇怪的事,他欢喜皇姐的亲热,又实在难受的紧,只想让自个儿的亲亲皇姐好好疼疼他,爱爱他。

就算心底再不情愿,往日钟玉河怎么也得说一箩筐的甜言蜜语,好好安抚太子甜腻似得要滴出蜜的娇唤,奈何现在他其实是男儿身的事实残酷而直白地摆在他眼前,叫他嗓子眼里像是糊了什么秽物,怎么也说不出诱哄的温声软语。

太子情难自已地颤巍巍地抚上钟玉河粉雕玉琢的面容,他灼热的手掌紧贴似冰雪寒峭的肌肤,动情地摩挲着,却被钟玉河无情地挥开。

“皇姐——”

他害怕而惊鄂地娇唤着,却见他的亲亲皇姐眉眼含怒地起身,嗓音是他不曾听过的低沉冷硬:“我突然想起有急事。”

“皇姐——”

“皇姐——”

任凭太子再凄苦低婉地挽留,他的亲亲皇姐就是不肯回头看上他一眼,脚步一下都不停顿地径直走向了门口,离开了他的寝宫。

“皇姐——”太子打着泪嗝不死心地低唤着,含着泪痴痴地望着门口,却迟迟等不到皇姐回来好好抱抱他哄哄他,他只能衣冠不整地坐在榻上哭泣。

为什么,是长天不好吗?

是长天愚笨做错了什么才惹皇姐不高兴吗?

他只是……他只是太喜欢皇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