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皱眉道,“这孩子,本就是缘分,是强求不来的。”

“我为何不能有?”淮氏轻抚着自己的小腹,“当面,我也是有过的,可是,都怪乐氏,那个贱人,若非是她,我怎么可能没了,至今都再未有过。”

云似锦一听,愣住了。

这又是怎么回事?

她怎么不知道淮氏有过身孕呢?

老太太叹口气,“当初,她是无心之举。”

“无心之举?”淮氏放声大笑,“凭什么她无心之举,我便要遭受一辈子无法有孩子的下场,而她却能够心安理得地有自己的孩子?”

云似锦一下子又愣住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毕竟,三婶婶与五婶婶表面上,看似和谐,原来竟然还有这样的纠葛。

就连五老爷也是一脸不可思议,“你有过孩子?”

“是,有过。”淮氏冷冷地看着他,“那个时候,你在哪?你去了任上,我没了孩子,本就难受,知晓你回来了,却不曾想,你竟然带了个女人回来,而且,那女人竟然还有了身孕……”

五老爷敛眸道,“是我糊涂。”

“难道这些年来,我偿还的还不够吗?”淮氏放声大笑,“我养着那两个贱人的女儿,而我的孩子却还未成形,我连他什么样子都没有看见过,便这样没了,你呢?”

老太太看着她冲着五老爷咆哮着,那是积压了十几年的痛苦与怨恨。

云似锦深深地知道这种感觉,那是一种近乎与绝望的崩溃。

想来,这些年来,她一直都不曾从失去孩子的痛苦中走出来。

所以,她才会不停地报复……

至于如何报复,也许,只有她自己才清楚。

“乐氏,她害死了我的孩子,凭什么能有自己的孩子?而且,还是在老太太寿宴上,而我呢?凭什么要承受这一切?”淮氏看向五老爷道,“我看见她那得意洋洋的样子,我就会忍不住地想起我那因她无心之举,而没了的孩子。”

淮氏面目狰狞,那眼神透着浓浓的恨意。

“我要让她给我的孩子偿命。”

五老爷突然抓着她的手腕,“当年是我对不起你,你若是要惩罚便惩罚我,何苦如此做呢?”

“哈哈!”淮氏甩开五老爷的手,又看向老太太道,“你们肯定以为我疯了对不对?”

“事到如今,好在你没有酿成大错。”老太太很清楚,这是淮氏的心结,怕是一辈子也无法解开了。

“老太太,您如此说,也不过是想要挽回云家的颜面罢了。”淮氏嗤笑了一声,“可是,您何曾顾及过旁人在想什么?”

“你是在怨恨我?”老太太的脸色一沉,冷冷地看向她。

淮氏收起所有的怒气,恢复了以往的神色,朝着老太太福身道,“儿媳不敢。”

老太太冷哼一声,转眸看向五老爷道,“管好她。”

“是。”五老爷垂眸应道。

老太太看向云似锦,“走吧。”

“是。”云似锦便乖顺地跟着老太太一同离开了。

云似诺怔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祖母,便这样放过五婶婶了?”云似诺的脸色不大好。

“若你母亲知晓了,也定然会如此的。”老太太淡淡道。

“可是……”云似诺想起母亲差点因此丧命,难道就因为当年的过失,就此放过?

云似锦轻轻地冲着云似诺摇头,而后便扶着老太太先离开了。

老太太回了自个的院子,“此事儿莫要再提了。”

“是。”云似锦低声应道。

云似诺的脸色不大好,连带着对云似锦也是淡淡的。

云似锦知晓她在生气,待离开老太太的院子,往回走的时候,她才开口,“你当真以为老太太会轻易地放过五婶婶?”

“不然呢?”云似诺嘴角一撇,“现在不就是不了了之了吗?”

“你忘记了,适才老太太如何叮嘱五叔的?”云似锦盯着她道。

“不就是看好嘛。”云似诺嘟囔道。

云似锦摇头,“看好,那便是她这辈子只能待在那个院子里头,不得出来。”

“什么?”云似诺一怔。

“直等到老死。”云似锦叹气,“也许有一日,五婶婶会疯了,也许有一日,她便会因为某种原因离开了。”

“什么?”云似诺突然觉得自个适才的生气,太过于意气用事了。

云似锦看着她道,“老太太是绝对不允许任何人毁了云家的名声,包括你我。”

“所以说?”云似诺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此事儿你只管与三婶婶说吧。”云似锦摇头,“我先回去了。”

“哦。”云似诺有些木讷,也有些不知所措。

云似锦知晓,她需要好好地消化,故而也便不再多说什么了。

待她回了自个的院子,径自去了书房。

“大姑娘,五太太的下场……”闻香小心地开口。

“这也与你无干。”云似锦摇头,“若我理会了,到时候,我便成了与老太太作对的。”

闻香敛眸道,“可五太太也是个可怜人。”

“嗯。”云似锦当然清楚,前世的自己,也遭受过这样的遭遇不是吗?

可是,五太太淮氏千不该万不该地去碰触老太太最在意的。

她低头盯着手里头的账本,不知为何,思绪却飘向了很远。

而云似诺站在原地想了半天之后,才慢悠悠地回去了。

原本,热热闹闹的兴师问罪,如今反倒就这样没了下文。

不,是静静地等待着一个结果。

她回到屋子,乐氏刚刚醒过来。

“母亲。”云似诺低着头,慢吞吞地上前。

三老爷也在,看着她这样,“老太太说什么了?”

云似诺便适才所经历地说了一遍,“母亲,祖母当真会让五婶婶便这样消失了?”

“所以,你莫要以为老太太真的如表面那般和善。”乐氏叹口气,“她毕竟是老太太,是这云家真正的主母,她怎么可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三老爷见乐氏如此说,随即说道,“当年的事儿,如今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此事儿日后莫要再提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