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待晔哥儿是疼惜的,毕竟,晔哥儿与大老爷的模样儿甚是想象,老太太只是每每瞧见,便想起去了的大老爷,这心里头难免有些难受……”

钱嬷嬷说着,突然意识到说错了话,便住嘴了。

云似锦冷笑一声,表面看似疼爱,也不过是将大房的人放养罢了。

“大姑娘,老奴去厨房瞧瞧吧,你的身子也该好好补补了。”钱嬷嬷瞧着云似锦面黄肌瘦的模样,心疼道。

云似锦摇头,“怕是你去了,也不过是被编排数落的,何苦去受那个气?”

“那也不能让大姑娘挨饿?”钱嬷嬷叹气道,“如今大房不得势,只剩下孤儿寡母的,他们怎会放在眼里头?”

云似锦很清楚,想要这一世的日子过得安稳,莫要重蹈覆辙,她定然要在云家站稳脚跟才是。

母亲为何一病不起呢?

这大夫开的方子,为何不曾有一丝起色,反而越发地严重了呢?

只可惜云似锦不懂医理,否则,也不会在这束手无策。

云似锦思来想去,还是打算请旁的大夫给母亲好好瞧瞧,也好做个对比。

只是,她不过是个闺阁小姐,又如何能出府寻大夫呢?就算寻到了,依着如今她在云家的处境,怕是,也无法将大夫请进府。

“大姑娘,奴婢再去试试。”闻香担心云似锦的身子,咬牙便转身要去。

云似锦似是想到了什么,随即说道,“我自个去。”

“那等腌臜之地,大姑娘如何能去得?”闻香连忙制止。

云似锦嘴角一撇,“与庄子比起来呢?”

闻香低着头,“是奴婢的错。”

“走吧,总归,我如今还是云家的大姑娘。”云似锦既然能回来,就断然不会让自己再被送回去。

前世,她害怕自个被送回去,在云家过得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生怕出错,像现在如此的境地,比比皆是。

而她只能忍耐,毕竟,前世母亲临终时,再三叮嘱,让她忍耐……

可这一世……

她是定然不会忍耐的,毕竟,母亲还在,晔哥儿也还活着,而长房就还在。

云似锦带着闻香与钱嬷嬷去了厨房。

这厨房管事乃是二老爷跟前当差的旺喜家的,都叫她李大娘。

云似锦进了厨房好一会了,李大娘愣是连正眼都不瞧一下她,只是自顾地忙活着。

闻香见状,气得上前道,“难道府上当真没了规矩不成?瞧见了大姑娘,也不过来问安?”

“大姑娘?”李大娘斜睨了一眼云似锦,身上是刚换的水绿衣裙,不过因过于清瘦,不是很合身,面黄肌瘦的,怎么看都不像是大姑娘,反倒像乡里的野丫头,连自家闺女二妞都比她更像大姑娘。

“在哪呢?”李大娘跟前的一个老婆子凑了过来,东张西望,随即冷笑一声,“咱们府上,正经姑娘,便是二太太房里的二姑娘,哪里平白地冒出个大姑娘了?”

“谁说不是呢?”李大娘冷哼一声,放声附和。

没一会,她瞧着云似锦并未开口反驳,便又扬声道,“这厨房里头,岂是你们这等下做人进来的?没瞧见老太太要用晚饭了吗?耽误了上菜,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李大娘一面吼吼,一面抬脚便朝着闻香踹了过去。

云似锦却在李大娘抬脚踹过来的时候,她将闻香一把拽了过来,而李大娘的脚直接踹倒了一旁炉子上烧水的铜壶上,因李大娘力气太大,直接将那铜壶踢翻了。

滚烫的热水洒了一地,也直接倒在了李大娘的脚面上,李大娘腾地哇哇大叫,当即蹲在地上哀嚎。

云似锦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冷冷地盯着李大娘,“不长眼的狗东西。”

“你……你是哪里冒出来的野丫头!”李大娘已经疼得眼冒金星了,一旁的婆子连忙将她扶起,抬着她出去。

可是,偏偏这个时候,云似锦挡在了跟前,还对李大娘破口大骂。

李大娘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野丫头?”外头,一道凌厉的声音响起。

云似锦连忙扭头,有些无奈地低着头,行至老太太的跟前。

老太太并未进厨房,可是,李大娘适才的叫骂声,却是真真切切地落在了老太太的耳朵里头。

李大娘一听是老太太的声音,吓得连滚带爬地出了厨房,忍着钻心的疼给老太太福身。

“老奴见过老太太。”

“我倒是不知,这府上竟然还有你们这等欺主的奴才。”老太太坐在圈椅上,冷冷地看着跟前低着头,跪在地上的李大娘。

云似锦红着眼眶走了过去,“老太太。”

“好端端的,你跑来厨房做什么?”老太太瞧着云似锦,冷冷地开口。

“孙女……孙女……”云似锦支支吾吾,不知该如何回答。

老太太有些不耐烦,看了一眼钱嬷嬷,“到底怎么回事?”

钱嬷嬷便将这李大娘与那婆子讥讽的话都一五一十地说了。

“老奴也着实不敢让大姑娘来这处,可是,这厨房管事忒是气人,这眼里头只认二太太,二姑娘,旁的也是一概不理会的。”钱嬷嬷随即说道,“怕是就连老太太您,她们也是不放在眼里头的。”

“你这个老虔婆,胡沁什么?”李大娘一听,扬手骂道。

“当着老太太的面,你就敢这般造次,指不定背地里如何编排呢。”钱嬷嬷连忙还嘴。

二太太正好跟在老太太的身旁,听着那李大娘的话,也是一个激灵。

二太太瞧着钱嬷嬷,又看向一侧怯怯的云似锦,她很清楚,这一切,怕都是这钱嬷嬷挑唆的,看来,她得想个由头,将这老虔婆给撵出府去,也好过让她教坏了云似锦。

二太太暗暗腹诽,却不知,老太太这心里头多少对此有了嫌隙。

毕竟,如今主事的还是老太太,任是谁都越不过去。

“钱嬷嬷所言可是真的?”老太太冷视着李大娘,问道。

“还请老太太宽恕,这厨房腌臜之地,岂是姑娘们能来的?”李大娘先是重重地叩头,连忙回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