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似锦听着一阵阵心疼,却也不能在此时表现出来,毕竟她刚回来,如今能在这府上仰仗的也只有老太太了。

且不说老太太到底有多疼爱她,但是,却也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挑她的不是,免得落下一个苛待寡女的名声。

云似月显然没有那个觉悟,毕竟,在云似锦因她被送去庄子的这五年,她俨然将自个当成了云家的嫡长女一般,这眼里哪里还能容得下云似锦?

“老太太,大姐姐回来,月儿甚是欢喜,适才瞧见大姐姐过来,想着能与大姐姐说会子话也是好的,可是,大姐姐明明瞧见月儿,却当做没瞧见,这也便罢了,月儿知晓,大姐姐还是因当年的事情置气,可,她也不该故技重施,月儿差点就见不到老太太了。”

云似月说着,连忙将裙摆撩了起来,还有衣袖卷起,膝盖跟手臂都磕破了,还流着血……

老太太一瞧,皱着眉头冷冷地看向云似锦。

云似锦见老太太如今,先前对老太太的那点期许,如今也变得荡然无存。

在老太太的心里,自从父亲去世之后,怕是,她也随着一同去了吧。

云似锦暗自冷笑,却在云似月喋喋不休地诉苦时,她突然上前,直接将云似月扑倒在了地上,撕扯着她的衣裳与头发……

云似月一愣,显然也没有想到云似锦会如此,二话不说,便还手了,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这是做什么?”老太太瞧着乱做了一团,沉下脸来吼道,“还不快将她们分开。”

“是。”汤嬷嬷应道,连忙跟身旁的几个丫头将云似锦与云似锦拽开了。

云似月发髻散乱,怒视着云似锦。

而云似锦扭头看向老太太,“二妹妹这气势,孙女怕是也委屈不了她。”

云似锦此言一出,云似月这才反应过来,自个适才失态了。

毕竟,她浑身是伤,却还是有力气将云似锦扭打在地上,将她的衣裳撕碎。

一旁除了二太太之外的,其他几房的婶婶们皆是一副惊呆了,瞧好戏的表情。

二太太的脸色不大好,毕竟,云似月不论在外人还是在府上,都是一派大家闺秀的模样儿,何曾这般粗鲁蛮横过?

老太太也是头一回瞧见云似月这幅撕扯的模样,轻咳了一声,随即看向云似锦道,“你二妹妹这些年是被娇惯坏了,我自会让她母亲管教,倒是你,这些年不在裴氏跟前,疏于教导,竟然也没了规矩。”

“孙女只是瞧见母亲的病容,心里难受,又因刚回来,生怕老太太瞧着孙女这般模样也跟着难过,这才未与二妹妹说话,原本想着跟老太太请安之后,再与二妹妹说的,不曾想二妹妹……”

云似锦无措地低着头,眼泪也忍不住地掉了下来。

老太太见她动不动就哭,有些心烦,便不耐烦地摆手道,“罢了罢了,你也莫要哭了,赶紧回去照顾你母亲吧。”

“是。”云似锦连忙福身,便小心地离开了。

云似月见云似锦便这样走了,心有不忿,正要开口,却被二太太一记刀眼吓回去了。

她低着头,跪在老太太跟前,乖顺地认错,“老太太,请您责罚孙女吧,适才是孙女莽撞了。”

“年纪大了,见不得闹腾,你自有你母亲管教,都退下吧。”老太太说着,便已经被汤嬷嬷扶着去了内室。

二太太带着云似月出了老太太的院子,沉声道,“还不滚回自个的院子去!”

“母亲……”云似月气不过,委屈地看向二太太。

二太太脸色一沉,冷冷地瞪着她。

云似月只能无奈,不满地转身被搀扶着走了。

“大姑娘瞧着倒像是废了。”二太太想起适才云似锦耍泼的做派,嗤笑了一声,便走了。

云似锦已然脚步轻快地往回走了。

“大姑娘,您适才为何不忍忍呢?”钱嬷嬷想着适才的情形,抱怨道。

云似锦嘴角一勾,“我不是一直在忍吗?”

“可是您适才当着老太太的面对二姑娘动手了。”钱嬷嬷无奈道。

“是动手了。”云似锦摊开衣袖,“瞧瞧,我只有这一身能见人的衣裳,就被她给毁了。”

钱嬷嬷听着云似锦的话,再看着她身上半旧不新的碧桃衣裙,叹着气,“幸而大太太每年都给您备着衣裳,这些年,大姑娘受苦了。”

“这些苦不算什么。”

比起前世来,她能够重新来过,她觉得眼下的困境,当真算不得什么。

云似锦嘴角微微扬起,冲着钱嬷嬷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

钱嬷嬷见她如此懂事,便越发地心酸了。

云似锦回了裴氏的院子,裴氏吃药睡下了。

闻香已经将她原先住的院子收拾了出来,好在如今长房还有人,故而,二太太也不会对她的院子动什么心思。

“大姑娘,您一整日都不曾吃东西了,奴婢适才去厨房瞧了一眼……”闻香低着头,显然,对于她一个不受待见,刚从庄子接回来的大姑娘,能有什么好吃食留给她?

云似锦见她这幅委屈巴巴的模样,低声道,“母亲每日的吃食可都正常?”

“大太太整日都泡在药罐子里头,哪里还有什么胃口?”钱嬷嬷叹气道,“这荤腥的闻不得,也不过是吃一些清淡的米粥,配些小咸菜罢了。”

“如此,怎能有气力?”云似锦皱眉,“母亲这样多久了?”

“大姑娘被送去庄子不到半年,大太太的身子便每况愈下,大夫说这是忧思过重,心中的苦闷郁结不发的缘故。”钱嬷嬷叹气,“如今也不过是熬日子。”

“连钱嬷嬷也觉得如此?”云似锦皱眉道,“晔哥儿呢?”

“晔哥儿去了学堂,因晔哥儿大了,便搬去外宅住了,倒也不能时常过来。”钱嬷嬷说道,“如今也还未到下学的时候,若是晔哥儿知晓大姑娘回来了,必定高兴的很。”

“我走的时候,他也不过五岁,这五年,也不知他是如何过的?”云似锦暗自摇头,无奈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