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但天空漆黑,风更大了。

 风吹雨散,变成细雨飘零,淅淅沥沥,如浓雾。海塞斯一直在等待雨停,雨刚小下来,他便兴冲冲去看陈家鹄。可是一出楼,骤然而至的冷空气,像暗里一只无形的手抽了一鞭子,把他赶回楼里,返身上楼去加穿衣服。

 虽然杜先生明令要他们重点破译敌特系统的密码。但是由于敌特一号线的密码已成功告破,敌特二号线最近电报的流量骤然减少,海塞斯怀疑它可能真的是空军气象电台。若是气象台,最近破译它的价值不大。于是,海塞斯擅自把“矛头”对准了敌二十七军团。他有种预感,敌二十七师团的密码跟他们之前已破掉的敌二十一师团的密码可能有某种共性,所以他想碰它一下。他甚至想,也许它现在不过是只纸老虎,点一把火就能烧成灰烬。

 可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折腾了几天,连一点感觉都没找到。刚才雨在哗哗下时,他躺在沙发上,眼前不时浮现出一个似曾相识的女人,最后竟发现是钟女士。他已从司机口中探悉,钟女士是为何神秘“失踪”的。这是他睡的第一个中国女人,坦率说他并不喜欢,所以她的莫名消失并没有叫他恼怒,因此他也没有去责难陆所长。

 他权当不知,装糊涂。

 只是偶尔想起钟女士的不幸遭遇(丈夫战死在前线)又担心她现在活得不好时,他才觉得有些亏欠她。因为凭他无冕之王的地位,他可以给她些关照,毕竟他们有过肌肤之亲。中国人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啊。所以他也想过,合适的时候要关心一下她的现状,如果际遇不佳的话他将尽可能为她说点话,做点事。

 与姜姐的不期而遇,又让他淡了这份心思。

 姜姐,他叫她美女姜,这个女人跟钟女士完全不一样。钟女士在他怀里像条鳗鱼一样,浑圆,油腻,沉默,有劲。一种大地一样的力量,超强的忍受力和坚强度,即使在身体已经烧得要爆炸时,依然牙关咬紧,不吭一声。她在高潮时咬破嘴唇都不吭声的模样给他留下了深刻印象,但总的说并不欣赏。他想即使这是美的,也是一种病态的美。

 病态的美往往只是惊人,而不动人。

 说到美女萋,哦嗬,她可能是只母鸡王投胎的,那么具有性的魅惑力,那么爱叫床,那么能享受性的自由和欢乐。与钟女士相比,她身体里蕴藏着一股与性直接对阵的戏剧性的反叛气息,她放纵性的自由,把性的自由表演成为一种如抒情诗一样热情奔放的诗意。他们第一次偷情在他的汽车上,她像只母鸡一样蹲在他身上(绝对不是中国式的),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从蹲下的第一时间起她就嗷嗷叫,一直叫到最后,中间一刻也没有停,高音时的叫声绝对比汽车喇叭声还要尖,还要大。

 这女人,美女姜,一下子让这个美国老色鬼喜欢上了这个城市。他觉得,她是陈家鹄送给他的礼物:要没有陈家鹄下IjJ,他不可能认识她;要没有陈家鹄躲在对门,即使相识了,他们也很难寻机幽会。现在可好了,陈家鹄住在对门,他可以随时去看他。他就利用这个特权,几乎天天晚上去跟姜姐幽会。今晚大雨滂沱,再说连日来约会频频,他也累了,要养一养精血了。他怀疑姜姐在吸走他精血的同时,也把他的才华给掏走了,所以对敌二十七师团密码,他忙碌几天一无所获。这么想时,他觉得更要去会会陈家鹄。

 于是,雨刚渐小,海塞斯便着急地去了对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