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莱亚斯?”

叶可愕然转身,几步远的树荫下转出一个高个男人,穿着传统西班牙贵族打猎服装,斜斜地歪戴着帽子。几丝黑发从帽檐边落下,垂在墨蓝色的深邃双眼上方。他快步向叶可走来,细长结实的手指才从腰间悬挂的刀柄上收回——对于一般的贵族男人来说,那通常都只是用以炫耀财富的装饰,只有叶可知道他的刀鞘中藏着一把无比珍贵的大马士革钢刀“塞壬”。它的锋利程度世所罕见,曾一刀便砍断了叶可价值不菲的长剑。

他在这儿等待的是敌人,而不是意想不到的好友。

叶可敏锐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会是自己吗?

不,她立刻否认了这个想法,莱亚斯并不认识身为船长的自己,要猜出她接下来的目的地,算好她可能会出现在塞维利亚寻求许可和金钱,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莱亚斯表面上是西班牙某个不知名的小男爵,名下的土地贫瘠又荒芜,只是幌子。私底下,他的真正身份是奴隶贩子,常年来往于阿尔及尔与伊斯坦布尔之间。从事贩卖天主教徒生意的人,身边向来都不乏仇家,不必多想。她告诫着自己。

于是,她张开双臂,微笑着给了对方一个有力的拥抱。莱亚斯是走私中介杰克这个身份最要好的朋友,叶可很珍视这段友谊。当初,正是因为他的通风报信,她才得以及时赶去伊斯坦布尔,救下了船医梅芙,让她免于被变卖为奴的命运。叶可永远不会忘记这一点。

“想把自己的走私业务扩展到直布罗陀海峡以外吗,杰克?”莱亚斯退后一步,上下打量着叶可,“要不是看到你那头惹眼的金发,我都不敢确定那就是你。”

那是因为你没见过我真正的发色,才会以为这黯淡无光的发丝显眼。叶可心想。每次莱亚斯称赞她的头发时,这个想法都会冒出。她原本的发色太过纯粹,就像融金一般闪耀,因此即便拉薇妮娅尽力遮掩了原本的光彩,也比寻常人等的金发要突出。

“我的确是这么考虑的。”

她不动声色地顺着莱亚斯的话说了下去,转过身,领着他漫无目的地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不想让他发现自己原本打算前往银行。时不时地,就有一辆马车,或是马匹轻快地从他们身旁路过,道路上残余着星星点点的粪便,陌生的塞维利亚气味又钻进了叶可的鼻子中,只是香气少了点,臭味更浓烈了。

“那么,你又怎么会来到塞维利亚呢?”

莱亚斯的领地在科阿尼亚附近,距离塞维利亚颇远。更何况,由于他从事的生意的特殊性,叶可知道他向来避免在自己领地附近以外的西班牙土地上出现,免得在阿尔及尔被人认出。

即便是在宗教气氛浓郁的塞维利亚,街道上仍然有不少路过的平民少女偷偷地拿眼瞥着莱亚斯,他的面容的确叫人难忘,狂野中带着一丝英俊的典雅,尤其是那对极其深邃的深蓝双眼,以及如同上好的可可豆磨成的细腻粉末般颜色的深色肌肤,都让他看起来不像典型的西班牙人——不过,在卡斯蒂利亚征服的早期,仍然有部分西班牙人与转变了信仰的摩尔人通婚,叶可猜测他的祖上就混入了这部分血脉,但她从未问过。

“只是有点私事。”莱亚斯好似随口一答般就敷衍了过去,越发让叶可肯定了之前心中的猜测,“你怎么会考虑将生意扩大到西班牙呢?地中海航线向来与直布罗陀以外的航线互不干扰,你该去瓦伦西亚才是。”

叶可装模作样地苦笑了一声。“想必你已经听说了受通缉的走私船长叶可一事?”

莱亚斯漫不经心地点点头。“我只有几支快速帆船组成的商船队。根本难以与那些搜寻叶可船长下落的私掠船队对抗,更别说奥斯曼帝国的海军了。这种新闻对我来说毫无意义,除了给我的走私路线徒增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恐怕直到叶可船长被抓住为止,你都不太可能在阿尔及尔或伊斯坦布尔见到我了。”

叶可仔细观察着莱亚斯的面部肌肉,后者的神情非常自然放松,这让她稍微放下心来。海盗这一行没有情谊可言,但叶可仍然不希望有一天必须亲手杀死自己唯一的好友——尽管,倘若那一天必须到来,她绝不会手软。

“我也正是这么考虑的。”叶可保持着脸上淡淡的笑意,“与我有来往的走私商人都放下了手上的事务,跑去追寻叶可船长的踪迹了。这么看来,只怕几个月内,我都没法找到任何一艘船承接走私生意。因此,我打算来塞维利亚碰碰运气,也许能接下一点西班牙的走私生意。”

在短短的一分钟里,这已经是叶可能想出的最符合逻辑的借口了。

“那么,你就来错地方了,”莱亚斯说,“塞维利亚几乎没有任何走私商人——走私商主要集中在其他监管不严的小港口中,大多数都是热那亚商人,也有少数的葡萄牙人——即便这儿有,也不走地中海或北海航线,只走新大陆航线。这么做的风险很高,一旦被查出,好不容易到手的贸易许可不但会被取缔,而且还会面临高额罚款与牢狱之灾,要不是利润大得惊人,几乎没有哪个船长敢于这么做。”

“新大陆”这几个字立刻吸引了叶可的注意力,她猛然记起了拉薇妮娅的占卜内容。

“你该不会在新大陆有什么熟知的人,或许能介绍一两个艺高胆大的船长给我吧?”叶可将自己的语气的兴奋程度控制在一个恰好的程度,这个身份会展露的感情比身为船长的叶可要更多。人们总认为冷漠的人或许会有不为人知的狂热一面,却鲜少会怀疑开朗明媚的人会有冷酷的表现。她认为这是避免引起怀疑的一种手段。“风险越大,利润越高,我能从中得到的抽成也就越多,要是能做成一单,我也能像你一样,悠闲地等待这场通缉的风波过去了。”

“我只在新大陆有一位旧识,”莱亚斯果然没有怀疑,立刻就接话了,“前几年,他因为一桩生意而与我相识——姑且这么说吧,他某一次想把一些来自非洲的特殊货物运送到美洲大陆,而我刚好能为他找到一位适合的人选作为供应商——他的名字是贝尼托,贝尼托·罗德里格斯·德·博阿尔。”

叶可没有插话,能被莱亚斯称之为“旧识”的,多半都不是什么普通角色。

“他二十一岁的时候,就跟着他的叔叔一起加入了弗朗西斯科皮萨罗征服印加帝国的队伍,两个人在战斗中的表现都非常出色,因此得到了国王的丰厚赏赐,不仅他的叔叔的爵位被提升为伯爵,他们也从皮萨罗手上得到了一笔不菲的分成——”

“仅仅是战功显赫,倒不至于让国王如此另眼相看吧。”叶可马上察觉了端倪,假装不经意地指出了这点。

“你说的没错。但贝尼托的父亲是圣地亚哥骑士团中的一员,还曾跟随查理五世远征意大利半岛。有了这么一层背景,贝尼托及其叔叔的功勋自然很容易便引起国王的注意。”

叶可仔细地听着莱亚斯说出的每一句话,她有种莫名的直觉,此刻她记下的每一个字都将会在不远的未来派上极大的用场。

“印加帝国陷落后,贝尼托继承了他叔叔的男爵爵位,回到了西班牙,用他得到的赏赐及分成在北方买下了一块地,经营牧场生意。两年前,他的叔叔去世了,因此贝尼托继承了一切,他带着自己的未婚妻前往了新大陆——我在那之后再也没有听说过他的消息,直到我来到塞维利亚,才知道有艘商船替他带回了一封信,一直留存在邮局中。贝尼托知道我从不会留在领地上,因此没有写下那儿的地址。”

“你认为他还会有将非洲的特殊货物运送到美洲的需求吗?”

“很难说。”

莱亚斯从怀里摸出了一张信纸,叶可微微踮起脚,用眼角余光扫视着那张信纸,上面的字迹软弱无力,墨痕擦得到处都是,显然写信的人已经虚弱无比。

派拉薇妮娅踪莱亚斯并偷走信件是一件不太可能的事情,吉普赛女孩已经算是这个世界上最出色的扒手,可莱亚斯的警惕性太高,身手又极为出色——他与叶可第一次在阿尔及尔的奴隶市场上相遇时,叶可就看上了他腰间悬挂着的华丽剑鞘,她,拉薇妮娅,还有安,三人尾随着莱亚斯回到了他的船只上。那一次,拉薇妮娅平生首次偷窃失败,而叶可也头一回遭遇了剑术上的对手,还折损了自己的佩剑。这才激起了她想要与对方结识的兴趣。

第二天,她便以走私中介杰克的身份,向莱亚斯介绍了自己。

那已经是两年多前的事情了。

莱亚斯只是匆匆地扫了两眼信件的内容,便又将它收进了口袋中,“贝尼托在信件上告诉我,他的未婚妻刚刚抵达新大陆,还没来得及成婚,就因为沼泽热去世了。而他自己的状况也好不了多少。这封信已经是三个月前寄来的,恐怕只有全能的主才知道他如今身体健康如何——不过,你要是接到了前往新世界的走私生意,不妨让对方去拜访一下他——他继承了他叔叔征服的岛屿,科伊瓦岛,还有他名下的远征探险队。如果他打算继续他叔叔未竟事业的话,一方面避免让西印度皇家交易所收取黑奴税,另一方面又确保自己能有足够的水手,是必不可少的一步,你明白我的意思的,杰克。”

莱亚斯的话意味深长地停住了。

“谢谢,莱亚斯,我不会忘记你对我的帮助。”

叶可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在举止方面,她从小就受到了剑术师父尼可洛的严格指导,确保她每一丝肌肉的运用,每一处细微的表情都表现得与男人无异。

妈妈菲莉帕告诉叶可,当年做出她必须像个男人一样长大预言的吉普赛女人,还让她服用了一副药剂,过程中念了不少的咒语。妈妈菲莉帕坚信,正是那副药剂让叶可长出了不太明显的喉结,几乎与男人一模一样的胸部,以及筋骨结实的身躯。

至于叶可自己,她宁愿相信那是因为上帝回应了她的祈祷,让她确实地长成了一个男人,也不愿意相信自己与众不同的身体是来源于一副吉普赛人药剂。对她来说,仅仅只是表现得像个男人并不够,叶可要确保自己的神情与举止不仅不会出卖自己的真正性别,还不会出卖自己的真正想法:莱亚斯果真老奸巨猾,叶可知道他肯定认识别的征服者,甚至是一些有权有势的殖民地官员,但在确定叶可想要染指的新大陆走私生意不会对他自己造成任何影响以前,他只会透露这样实际毫无价值的情报——一个快死了的,才刚刚继承爵位,在美洲既无人脉又无影响力的西班牙贵族对走私中介杰克来说一无是处,但对叶可船长却大为不同。

“不过,这个贝尼托……我记得你刚才告诉我他来自于莱昂,是吗?”她不经意地开口了,

“不,他来自于阿斯图里亚斯的勒布莱托。”

知道这一点对叶可来说就足够了,任何从塞维利亚出发前往新大陆的西班牙人都在西印度皇家交易所留有资料,之后只要让卡特琳娜偷出来那些纸张文件便可——那其中必然会有贝尼托亲手签署的文件,有了字迹,玛格丽叶塔就能完美地复制出他的书写与签名,从而伪造出叶可所需要的证明。

她突然注意到莱亚斯一直在有意无意地调整着他们行走的方向,他们在市中心的集市中绕了一圈,此刻又回到了原点,热那亚银行就在道路的另一边。一个看似悠闲地靠在树下的水手抬起头来,冲着莱亚斯的方向微微抬了抬帽檐。他的动作又快又细微,但仍然被叶可捕捉到了。

恐怕莱亚斯所等待的仇敌随时都会出现,叶可思量着,他有意不走远,还留下了自己的手下在这看守,显然非常重视这一次的埋伏。不过,他愿意在这种关键时刻主动暴露自己,前来与她打招呼并攀谈,这一点也足以证明叶可对他的重要性了。

莱亚斯是叶可的同类,是她至今为止遇到的最为与自己相似的人——骨子里,他们都是嗜血,冷酷,心狠手辣的人,但在表面上,走私中介杰克与走私船长莱亚斯都伪装出了一副风趣,豁达,豪爽,重诺守义的模样,这才是让叶可觉得最有意思的部分。

她没有料想到——而这也是少数她没有预料到的事情——在双方假惺惺的做派下,竟然也会诞生真挚的友谊。尽管与其他诗歌或戏剧中歌颂的友情相比,她与莱亚斯之间的交情便显得稀薄生疏,但对于他们这类人而言,却已经代表着难得一见的真心。

一年前,在阿尔及尔,一个俘虏从奴隶市场上逃走了。

这在当地是非常常见的事情,有些能被抓回来,有些则死在北非的沙漠中,还有些偷渡上了船,最终被扔进了海中。谁也不会在意这种小事,只除了莱亚斯。

他动用了自己在阿尔及尔的一切力量去寻找那个俘虏,与此同时还要做到不惊动任何势力。只不过,想在暗流汹涌,鱼龙混杂的阿尔及尔做点什么又完全保守秘密,几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同样在当地交接一笔走私生意的叶可听到了风声,她猜出了大张旗鼓搜寻奴隶行为背后的人是谁,因此找上了莱亚斯。

“为什么那个奴隶如此重要?”她问道,那时她与莱亚斯的关系远远不如此刻亲密,他们经常会在阿尔及尔或伊斯坦布尔碰面,交换情报,或一起喝酒谈天,他们在许多事情或形势上的看法都一致,聊起来颇为投机,但这也不过让他们之间比一般的中介与商人之间的关系要更加紧密一点罢了。

“因为他知道我的真实身份,而他会向西班牙王室揭穿我所做的勾当。这么一来,只要我再度踏上天主教国家的土地,我就会立刻被抓捕,并且绞死。”莱亚斯平静地回答。

直到那时,叶可才知道莱亚斯的另一层身份——西班牙贵族。

为了能保守住他的秘密,叶可第一次为了自己船员以外的人动用如此之多的人脉与情报。一个星期后,她的努力才有了回音,有人看见一个与逃走奴隶颇为相似的男人出现在西西里岛上,正在四处打听是否有船长愿意免费将他带到意大利半岛上去。叶可买下了一艘小船,雇佣了船长与几个水手,轻易地便将那奴隶送到了莱亚斯面前。

那是她唯一一次破坏自己的规矩,因为莱亚斯对此分文未付。

但从那之后,她与莱亚斯之间便不再只是普通的中介与商人间的关系,拯救出梅芙后更甚——那一次,由于叶可不能暴露自己的剑术,莱亚斯独自一人与押送梅芙的二十多个奥斯曼帝国士兵对战,身受重伤,几乎死去。至今,他的后背上还留着一道狰狞的伤口,提醒着叶可对方曾经为她付出了什么。

“如果我得到了其他的有用情报,我也会与你分享的,莱亚斯。”

叶可站定,回过头对黑发男人说道。如果可以,她不介意与对方多谈一会,只可惜莱亚斯有自己的要务,而她需要赶回旅馆中与自己的同伴探讨刚才得到的情报。

“你要离开了?”马上察觉了她话语中隐含的意味,莱亚斯问道。

“恐怕是的。但无论何时,见到你都令我十分开心。”后一句话并不是叶可的客套。

“对我来说也一样。保重,杰克。”

叶可向他点了点头,转身向另一个方向走去,莱亚斯站在原地,直到对方的金发完全消失在了街道的另一头,才转身向自己的船员走去。

杰克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手下的存在,莱亚斯并不确定这一点,他的二副从来都小心谨慎。但即使杰克发现了自己蹲守在这儿的行为,莱亚斯也并不担心,他相信对方,杰克是他仅有的在船员以外的好友,知道他绝不会向其他人出卖自己的消息。

“警惕一点,”站在船员身旁,莱亚斯低声用阿拉伯语说道,“叶可船长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他很有可能会利用帽子来遮挡自己的金发,因此也要注意任何戴帽子出入银行的人。”

“您确定叶可船长一定会出现在这儿吗?”莱亚斯的二副轻声开口了,一双机警如鹰般的眼睛来回扫视着面前的街道,“如果我是他,我早就逃到非洲去了,越远离地中海,就越好。”

“他不会走远的。”莱亚斯极其肯定的说道,“他杀了船上所有的船员,就连厨房做饭的杂役都没有放过,这是海盗的做派,以免留下目击证人逃回港口通报抢劫并发布悬赏。地中海从来没有针对灰冠雀号而发布的悬赏,说明这不是他第一次干出这样的事情。可唯独那一次,他留下了活口,你认为是为什么,埃斯穆拉?”

“故意的?”

“灰冠雀号是地中海速度最快的船只——或者说我们是这么听说的,如果叶可船长不想留下活口,那么根本没有人能逃脱。他是希望有人能给海雷丁帕夏送去口信,让他知道灰冠雀号并不好惹。这就说明他是一个极其桀骜不驯,狂傲自信的人。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夹着尾巴灰溜溜的逃走呢?不,绝无可能,他一定就躲在某个地方,等待着重新回到地中海的契机。”

“那么,为什么他会来塞维利亚呢?”

“因为没有比新大陆更好的积蓄实力,伺机报仇的地方了。”莱亚斯瞥了一眼自己二副,微微一笑,“你想问我,既然如此,为什么我们不在西印度皇家交易所门口等待他自投罗网?”

穆拉点了点头,一脸不解。他更擅长武力,而非头脑上的较量。莱亚斯也是看中他这一点,才带着他一同前来,而不是更为聪明狡黠的大副。

“因为他不一定会通过正当的手段取得去新大陆的凭证,”莱亚斯悠悠地开口了,环视着四周的环境,“但无论他要做什么,金钱都是必不可少的。只有聪明人才会有叶可船长的那份傲气与自信,而聪明人绝不会把鸡蛋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他一定在另外的名字下设有账户,而热那亚银行是在意大利半岛范围以外分布最广,资金也最为充裕的银行,他不会考虑其他的家族来保管自己的金钱。”

“如果他一直不出现,那又该如何,船长?”

“那我们就一直等待,穆拉。”

莱亚斯的笑意转为了牵拉起嘴角的深切冷酷。

“相信我,他一定会出现的。”

作者有话要说:①.弗朗西斯科·皮萨罗,西班牙早期征服者之一,征服并覆灭了印加帝国,也是秘鲁首都利马的创建者。

②.圣地亚哥骑士团,12世纪时于莱昂王国创立,从1523年开始由国王兼任骑士团团长(在本文中,查理五世于1483年开始兼任骑士团团长),骑士团的使命随着历史的变迁而不断变化,但是最主要的使命一直都是守护基督教世界,保护前去圣地亚哥朝圣之路的民众,以及驱逐伊利比亚半岛上的异教徒。

③.沼泽热,即疟疾。

④.莱昂和阿斯图里亚斯均在西班牙北部。

⑤.本章中出现的贝尼托(BenituezdeBoalyPérezdeLebredo)为原创人物,历史上没有这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