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于归到家时,家中简直一片混乱——

管家正在给医生打电话,席家和自己家的两个小萝卜丁正扯着嗓子哭嚎,甘棠头疼的在哄,可刚说了没两句话,就又捂嘴往盥洗室跑去。

任于归连忙跟上,毫不嫌弃的为正在呕吐的甘棠拍背,直到她止住,才用湿毛巾为她净脸净手,一边扶她起来,一边对两个还在哭的小萝卜丁冷声冷脸:“不许哭。”

两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鬼,独独怕他。明明控制不住眼泪,却动作十分一致的伸出小手捂住自己的嘴,憋住不出声。

任惟朝的小胖手实在捂不住,突然憋出好大一个的嗝。惊恐到睁大眼,泪珠像断了线的一样不停流下。

甘棠被自家儿子的搞怪模样逗笑了。

见她露出笑脸,不再一副难受模样,任于归脸色好了很多。

任惟朝察言观色,也不再那么害怕,壮着胆子,抽抽噎噎和甘棠道歉:“对不起啊妈咪,我不该考你的。”

他垂下头,手指头难过的绞在一起:“我不让你背题目了,不上圣约翰也可以的。”

小朋友装的故作成熟,其实眼泪又忍不住要落下。

甘棠拿起洗漱台上码放的整整齐齐的温毛巾,给两个小鬼擦擦眼泪,故作不悦道:“那可不行,我都准备好了,怎么能不去。朝仔,你就等着明天拿圣约翰的通知书吧。”

小朋友立刻惊喜抬头:“真的?”

“那当然啦。”甘棠自信满满。

任于归是圣约翰校董,怎么可能会拒掉自家儿子呢。

就是他欺负朝仔小不懂这些,以此给他压力,督促他小小年纪就要好好念书,比当年管教甘棠学习还要严厉。

此刻见自家太太大方允诺,任于归皱皱眉头,终归没说什么,只是对两个小不点道:“好了,你们两出去玩吧。”

任惟朝担心妈妈,还想等医生过来,惯常被自家老豆嫌弃的席文远却十分有眼色:“那契爷契妈,我和朝仔去和果汁玩了。”

说罢拉着没有眼色的小兄弟转身就跑。

“文远,我不要找果汁玩啦,我要陪妈咪。”

“笨蛋,有契爷在,契妈需要你陪吗?”

“席文远,你不可以说脏话的。”

……

两个小朋友的童言稚语乘着微风传来,甘棠忍不住笑出声:“任生,你契仔讲你要陪我啊。”

全港地也只有她能这样毫无顾忌的调侃自己了,他还只能全盘接受:“我的太太我自然要好好陪。”

揽着她坐在沙发上,又给她后背垫了靠枕:“怎么会突然吐起来?胃有没有难受?”

一向寡言寡语的任生此刻显得十分婆妈:“不如我还是带你去医院,做个详细检查。”

甘棠不以为意:“大概是最近冷饮食太多,天气太热了嘛。”

两人正说着话,任家的家庭医师宋济慈已经到来:“任生任太。”

简单的询问症状后,宋济慈又问了甘棠其他一些问题。

任于归:“我太太身体怎么样?”

宋济慈又量了甘棠体温,有一点偏高:“我建议任太去医院做详细检查。”他笑笑,“任太可能又怀孕了。”

“什么?”甘棠不敢置信。

这两年她离开了信德,和许珊妮一起建立了服装品牌。

许珊妮是设计总监,她则负责市场推广,短短两年,创立在本港的品牌,因为性感又可爱的轻熟女风格,一经推出便大受欢迎,发展势头十分迅猛,现在扩张的步伐已经到了内陆。

目前正是原始扩张阶段,甘棠的忙碌程度不亚于任于归,哪里是怀孕的好时机。

而且她和任于归一直都有做避孕措施的,怎么可能会怀孕?!

任于归的记忆力一向出众,见甘棠一脸震惊,明显不相信的表情,在她耳边轻声言语:“告解厅。”

甘棠顿时脸色通红的捂住他的嘴:“不许说。”

曾经的旧教堂已经被拆除,可任于归却让人将那间告解厅保留了下来,就在网球场后方的庭院中,连任惟朝小朋友都禁止进入。

甘棠即便已经嫁给他十年,却依旧被保护的很好,和少女时一样大错不犯小错不断,每次要惹恼他的时候,她就会把他拖过去,让他扮演神父,必须接受自己的告解,以此来逃脱惩罚,百试百灵。

她上个月在外出差,连任于归生日都忙到忘,不仅没回港为他庆生,就连一句简单的生日祝福都没送到,等到手中工作告一段落,她想起来这事,都已经过去一天了。

甘棠立即将剩下的收尾工作交给其他人,自己连夜反港,面对任于归的一张冷脸,她实在愧疚,见他一直不搭理自己,就将人拉到那间告解厅。

告解厅由木质镂空门窗隔在中间,左右两边独立的空间里分别可以坐一个人。

明明一开始他们俩还是一人一边,她就对着镂空雕窗真诚的疯狂忏悔,不知后面怎样发展的,两人就挤到了同一边,再之后……

□□过去,甘棠还庆幸那天是安全期,而且也不至于命中率就这么高叭。

直到此刻站在医院,手中拿着确诊的单据,她才知道命中率就是这么高!

“都怪你。”她斜眼睇任于归一眼,“你自己去和珊妮解释。”

有上次怀朝仔的经验,她是不准备孕期停工的,可飞机终归是没法再坐了,不仅对她身体负担大,对仔仔也不负责。可公司正在大步扩张的关键阶段,想到这里她又扭头对任于归重重“哼”一声表达不满。

一贯只有别人看自己脸色的任于归,被太太甩了脸色,却只能全盘接受,无奈揉揉鼻尖,轻声哄她:“珊妮那边我来解决,你手里的事我这边派人先去帮你处理,有什么事你只管吩咐就好,让下面的人做。”

甘棠能怎么办,只能被动接受了。

——

许珊妮听闻大嫂怀孕,连忙要赶去港城看她。

三年前俞青空完成驻港任务,轮换回其他部队。许珊妮二话不说,选择同他一起回去。

此刻她正在俞青空的监工下收拾行李。

“哎呀,你出去啦,我自己能收拾好的。”见他一直不动,背手站在自己身后指挥,许珊妮撒娇赶人。

俞青空不为所动:“快点,你那些乱七八糟护肤品还没捡呢。”

“我不会忘记的,你信我嘛,出去做你的事啦,今天是不是还没喂八哥?”

俞青空有只黑背,是个退役的军犬,因为受过伤,腿脚有些问题,两人对它照顾的很是细心。

他工作忙,一周最多也只能回来一次,平日里许珊妮恨不能一直粘在他身上,现在竟然赶人。

钢铁直男俞中校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因为受老婆冷落而若有所失,锐利的目光扫过她,随后身姿笔挺的坐在床沿:“站好。”

许珊妮呆呆看他。

俞青空慢条斯理的发号施令:“立正。”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许珊妮即便已经和他结婚两年,仍旧爱死了他这模样,立即十分配合的站出标准军姿,脑中已经开始脑补他对自己这样那样了。

想到自家老公完美的身材,她还有点小激动。

见她脸上露出奇奇怪怪的笑,还双眼晶亮的望着自己,俞青空:……

咳了咳,正正声,俞青空不自在的错开与她对视的目光:“说吧,要拿什么给你大嫂,还不想让我知道。”

许珊妮脑中已经需要打上马赛克的不可描述画面,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仿佛被泼下一盆冷水,寸寸破裂。

她瘪瘪嘴,不讲话。

俞青空叹口气:“珊妮。”

许珊妮:“那你喊我一声宝贝我就告诉你。”

俞青空实在叫不出这种肉麻的称呼。

许珊妮见状,心想就知道是这样,自己大概一辈子都没法从他口中听到什么爱称了,呜呜呜,好可怜。

俞青空见她一脸难过,张张嘴,确实在叫不出,最后只能无奈的将她拉进怀中,快速的亲了亲她柔软的双唇。

见她瞬间恢复,嘴角笑的像个偷了腥的小猫。

他低沉的声音里满是无奈:“这下开心了?”

许珊妮搂住他脖颈,印上他薄削的双唇,交换了一个气喘吁吁的深吻,这才心满意足:“这下就真的开心了。呜呜呜,老公我还是等明天你回队里了再去看大嫂吧,我舍不得你。”

俞青空闻言努力绷住想要上扬的嘴角,波澜不惊的“嗯”了一声,一副不惊不喜的模样。

实则心理着实松了口气,看来自己老婆心里,还是自己排第一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