拘留室里,林冬抱着膝盖,整个人窝着,躲在墙角,长发松散,凌乱的盖着她的脸。

葛成君赶到的时候,警察对她说,“不?说话,也不?让人动她,一晚上了一直那么坐着,问什么?也不?回答,好像有点精神不?正常。”

葛成君看?着蜷缩成一团的林冬,一身的血迹,心里疼的要命,她走过去蹲到她旁边,唤道,“小冬。”

林冬往后躲了躲。

“小冬,是大姨。”葛西君碰了碰她,林冬哆嗦了一下,脸埋的更深。

“别害怕,小冬,你抬起脸让大姨看?看?,怎么了呀?有没有伤到哪里?”

她刚要撩起林冬的头发,手被她打开,林冬浑身颤抖着,头低着,恐惧的直往墙角钻。

“小冬。”

“小冬,是我啊。”

“小冬。”

葛成君捂着脸站起来,手掐着腰面对着墙站着,心情平复了些,才问警察,“怎么回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说是把人砍了,整条手臂直接砍掉了。”

葛成君不?可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她怎么会?”

她唏嘘一声,无力的扶住墙,“那她有没有受伤?这一身血,她受伤没。”

“身上不?知道,脸划了道口子。”

葛成君一时说不?出话来,她扶着额头,闭着眼,“那个被伤的呢?”

“送去医院了。”

“我去找他谈谈。”

“他是个杀人犯。”

“杀人犯?”葛成君放下手,紧皱着眉头,“杀人犯。”

葛成君走了出去,同她一起来的陈非已经不?在了,“他呢?”

“找人去了。”何信君面色沉重,“小冬怎么样了?”

“不?说话,也不?理人,怪吓人的。”葛成君找个地方坐了下来,唉声叹气的,“你去看看?她吧,精神有点不对,应该是被刺激到了,他们说她把人家胳膊直接砍掉了,你说小冬她平时看上去弱不?禁风的,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

何信君没有说话。

“你快去查查,那个被砍的是杀人犯,小冬到底和他结什么?仇了?下手那么重!”

何信君没有动作,他低着头,杵着不?动,半晌,他走到到拘留室外往里看?,就见林冬一身血,蜷缩成一团,躲着人。

她砍的人是周迪,何信君清楚的知道,那一切真相她都知道了,只是,只是他怎么也想不到,平日里冷冷淡淡的她居然会疯狂到这种?地步。

何信君沉默的在外头看了好一会,都没有鼓起勇气走进去。

过了一个多小时,葛西君也得到消息风尘仆仆的赶过来,衣服也没来得及换,一身的颜料,她大致听他们说了说这件事,就去看?林冬。

林冬还是埋着脸不动弹,葛西君叫她,“小冬。”

没有回应。

“小冬。”

葛西君掰开她的手,捧起她的脸,“小冬。”

她看着林冬脸上那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子,顿时快要爆炸了,“怎么不?给?她处理一下,这么?深一道口子,感染了怎么办。”

“疼吧。”葛西君皱着眉,用袖子给?她擦脸上的血,可是时间太久,血干了,怎么也擦不掉,“小冬,你怎么那么傻,那么大个人了,下手还不?知道轻重,傻乎乎的。”

林冬目光呆滞的看?着她,整个人木木的。

“小冬?”

葛西君手在她面前摆了摆,却见她一点反应都没有,“你怎么了?”

林冬耷拉着眼,抿着唇一声不吭。

葛西君看?着她这个样子,又心疼又着急,“你放心,不?会有事的,我们会把你弄出来,听到没有?现在你要配合他们调查。”

林冬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你说句话。”葛西君晃了晃她的胳膊,“你说句话啊,你怎么了?”

“妈妈。”林冬淡淡唤了她一声,冷不丁突然轻促的笑了一下,“还有一只手。”

“什么??”

“还有一只手。”

“什么?还有一只手?”

“还有一只手的。”林冬歪着脸,双目空洞,“我害怕了。”

葛西君愣住了,她抱住她,“好了,好了不?说了,明天再说。”

“还有一只手。”

葛西君嘴一撇,心里难受的想哭,抚摸着她的背,“不?说了。”

“我害怕了。”

葛西君咬着牙,突然松开她走了出去,葛成君拉她一下,“怎么样了?”

她推开她的手,什么?也没有回答,快步走了出去。

何信君低着头,背靠着墙,他最终还是走进拘留室,他看?着这个精神失常,不?停喃喃自语的心爱的人,心如刀绞。

声音嘶哑,深沉的唤了声,“小冬。”

林冬嘟嘟囔囔的一直在念叨着。

“还有一只手。”

“还有一只手。”

何信君往前走去,“小冬。”

“还有一只手。”

他走到她面前,缓缓蹲下身,理了理她凌乱的头发,“小冬。”

“我害怕。”

他手指颤抖着,悬在半空,“对不起。”

“还有一只手,

我害怕了。”

“小冬,你能原谅我吗?”

“还有一只手。”

“我只是太爱你了,我不?想让你被他抢走。”

“好多血。”

“我已经得到了惩罚,求求你,别这样。”他哽咽着,流下两行清泪,“别这样。”

“好多血。”

“别恨我,小冬。”

“好多血。”林冬突然看向他,两眼里充满了恐惧,身体渐渐颤抖起来,呜咽着直往后躲。

“小冬。”

她藏住脸,又蜷缩到墙角。

“你走,

你走。”

“小冬。”他的眼眶红了。

“你走,

走。”

“小。”何信君抿着唇,放下手,不?敢刺激她了。

林冬捂着脸,喘息断断续续的,瞪大了眼睛,盯着被自己染脏的地面,“一刀。”

“两刀。”

“三刀。”

“四刀。”

何信君站起来走了出去,葛西君与葛成君在外面说话?,见何信君出来,喊了他一声。

何信君视若无睹,身体僵硬的走到车前,他低着头,样子有些颓废,司机为他打开门,何信君没有上车,他一手扶着车,一手捂着腹部,整个人看上去不太好。

“小姐怎么样了?”

他没有回答,脸色苍白的骇人。

“您没事吧?”

何信君突然捂着嘴,吐出了一口血。

“先?生。”司机扶住他。

何信君放下手,瘫倒了下来,他看?着满手心的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想起她疯疯癫癫的样子,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先?送您去医院。”

何信君摆了摆手,艰难的坐进车里,“去,

去斯密斯先生那里。”

后来,林冬被送进了精神病院,这些天,何信君拖着病重的身体与陈非两人分头到处跑砸钱托人找关系,加上林冬精神有问题,算是暂时免了牢狱之灾,可是她已经从之前的只说一两句话,变成了一句话也不?说,整天低垂着眼,不?肯吃药,不?肯吃东西,甚至有时候一动也不?动,一发呆就是半天。

秦树刚知道她出事的消息就飞来了伦敦,早上,他刚下飞机,安顿好父母,便慌忙赶去见她。电话里讲的匆匆,秦树并不太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道林冬出了事,神经出了点问题。

伦敦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屋里待久了,葛西君带着林冬坐在外面的走廊下透透气,她一边给林冬揉着手,一边说:“小冬,你猜一会谁要来了。”

她勾着脑袋,朝着林冬的脸笑了笑,“你男朋友,你的秦树,他已经到伦敦了,现在在赶过来的路上。”

林冬目光呆呆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小冬啊。”她把她脸边的头发勾到耳后,“你那么喜欢他,赶紧好起来,跟他回中国去。”

“举办一场盛大的婚礼,到时候妈妈给?你们画婚纱照。”葛西君微笑着,“然后生个宝宝,天天跟着我后头喊外婆。”

“信君把事情都和我说了。”葛西君抿了下唇,有些无奈,“当?年的来龙去脉,我也了解的差不多了,妈妈理解你,如果我是你,我想我也会那么做。”

林冬眼皮动也不?动,盯着花园的花发呆。

“信君当?年做事确实极端了,可是他已经很后悔了。”葛西君叹了声气,“这些天他到处跑,连眼都没合过。”

葛西君故意安慰她,“那个杀人犯的事,你不?用太自责,他那么罪孽深重的一个人,断他一条胳膊都算便宜他的。”

林冬突然看向她,

“还有一只手。”

葛西君抱住她,轻拍着她的后背,那一刻,她突然看到了秦树从走廊拐过来,葛西君松开她,晃了晃林冬的手,“你看?,他来了。”

葛西君拉着她起来,稳住她的肩膀朝着他,“快看,谁来啦。”

林冬双目无神的看?着他,脸上一脸表情都没有,像是一具没有了灵魂的躯壳一般。

秦树笑了,他伸出手,“林冬。”

她的双手自然的垂在腿侧,注视着他的脸。

“媳妇,我来了。”

“快去。”葛西君轻轻推了她一下,“过去呀。”

林冬抬了抬步,缓慢的朝他走过去,秦树也笑着朝她走过来。

他张开手臂,正要拥抱她,林冬却与他擦肩而过。

秦树愣了愣,敛了笑,眸光闪动,转过身望着她。

林冬笔直的往前走着,她停在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面前,歪着脸,看?着她手里的棒棒糖,默不?作声。

他眉心浅皱,声音低哑,

“林冬。”

……

作者有话要说:我知道又要喊虐了→_→

快完结了,先别喊虐,猜不到套路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