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葛西君和林冬一起去了街舞社,孩子们特热情,她在街舞社待了半天,陪林冬与他们排练,见女儿这么开心,她也很开心。

中午,她请大家去吃饭,人多当?然吃烧烤,一群活泼开朗的孩子们,玩闹得热火朝天的,葛西君和大家玩的也很开,一点也没有长辈的架子,吃到一半,她喝到微醺,端着啤酒坐到裴周身边,拍了拍他的肩,“小伙子。”

“嗯?”

“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喜欢我们小冬?”

裴周低下头笑了笑,没有回?答。

“那不行,我有女婿了,你可别和我家女婿抢啊。。”

“阿姨,我是喜欢她,可是自打知道她有男朋友后我就一直把她当妹妹。”

葛西君笑着用胳膊肘抵了他一下,“我可不认你做儿子。”

“……”

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林冬要陪她到处逛逛,葛西君不愿意,自己一个人走了。

林冬就跟他们回了街舞社,一周后他们有个街舞表演,林冬也参加了,最近排练紧张。

葛西君到处走走看看,一不小心晃到了晚上。

她买了一堆吃的回?酒店,刚进门就听到何信君在打电话,他今天中午刚到燕城,葛西君有一眼没一眼的瞥他,这糟心的管事公,不知道又跟来干什么。

她拧着食物坐到餐桌上默默地吃。

何信君对着窗户,一口纯正的英伦腔,与客户谈笑风声,隔不多久,他挂了电话,转过身。

葛西君舔了舔手指,见他忙完了,招呼道:“吃点东西?”

何信君身挺条直的走过来,见她圈着腿大大咧咧的坐着,“二姐,您能注意点吃相吗?还有您这坐姿,能不能优雅点?虽然这没外人,但习惯会成自然。”

又来了,

唠里唠叨……

葛西君睨他一眼,咬了口酥饼,“就你事多。”她抬抬手,递到他嘴边,“吃点?味道一绝,你绝对没吃过。”

何信君挡开她的手,“我不吃这些,你愿意吃就吃你的吧。”

葛西君哼笑了一声,自己继续吃,何信君去开了瓶红酒。

“对了,我昨天去见女婿了。”

他的手顿了一下,神情有些微妙的变化,难以捕捉,“那个小伙子?”

“嗯。”她一边吃一边说,“挺好的啊,哪有你形容的那么惨烈。”

何信君倒了杯酒,坐到她斜对面,“说说。”

“这孩子挺上进的,也挺有才,关键是对小冬好,有一分钱给她花两分,而且做饭很好吃,很适合这丫头。”

“有一分花两分。”何信君低笑一声,“你是不够了解他的情况。”

“哎呦,谁还没有个穷的时候了,人不怕穷,就怕没志。”

“你知道他的家庭么?他父亲赌博欠债跑了,这种家庭,从根本上就有问题。”

“小冬只和我说他欠了一屁股债,没想到是这么回?事,孝顺,为父还债,啧啧,好孩子。”

“……”

“不行。”

“怎么不行?”

“不配,不是一个世界的。”

葛西君舔了舔牙齿,喝了口果汁,笑眯眯的看着何信君,“外星人?”

“……”何信君无奈,“你女儿的终生大事,你能不能正经点?”

“我哪不正经了。”她换了个姿势坐着,悠闲的继续吃,“我不正经么?”

“小冬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妈。”他叹了口气,“好在不是你带大的。”

葛西君扬了下眉,撇了下嘴,一脸无所谓,何信君把她手里的零食拿过来放下,“少吃点,都是什么鬼东西。”

她抢了回?来,“你少管我哈。”

“二姐,你认真点吧,别总是这种态度,都什么年纪还这么任性。”

“我就这样,改不了。”她轻晃了晃脑袋,故意气他。

“总之我不同意。”

“没用,我才是她妈,再?说这事我都不宜太干涉,人家那么大人了,又不是小孩子。”

何信君把杯子用力一放,突然站了起来,“你这妈从小到大管过她吗?”

葛西君眨了眨眼,没说话。

“这事能闹着玩吗?”他扶了扶脑袋,镇静了些,“自己都管不好,她的事你还是别管了。”

语落,他转身走开,葛西君注视着他的背影。

至于么?发?那么大脾气?

她拿起零食继续吃,自言自语,“难得见你发?脾气,我闺女才是被你们管坏了。”

没过两分钟,有人按门铃,葛西君拿着吃着小跑到门口开了门,惊讶,“诶,你怎么来了?大晚上的不陪小男朋友睡觉?”

她轻轻一挑眉朝林冬笑,“那么冷的天抱着多暖和。”

“老何叫我过来。”

“他又要干什么?”

“不知道。”

葛西君把糕点塞到她嘴里,“尝尝,超好吃。”

她张开嘴,小小咬了一口,“这个我早就吃过了,方圆几里的美食,我都吃过。”

“是么,还有什么好吃的,你给我说说。”她给林冬让开道,“先进来。”

何信君听到动静,从房里出来,“回?来啦。”

林冬坐到餐桌前吃东西,何信君一看到她,皱着眉,有些震惊,“怎么把头发剪了?”

“喜欢就剪了。”

“还有你这衣服怎么回?事?”

林冬看了自己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一身嘻哈风,他拽了一下她的衣袖,“你让你妈看看,奇装异服,像什么话。”

葛西君瞄她一眼,“挺好的呀,可帅了,闺女给你小舅来一段街舞,超酷。”

“小冬,你是跳芭蕾的,少和这些不三?不四的人鬼混。”

“你别这么说话。”林冬有些不高兴。

“行,我不说了。”何信君无奈的坐下,“总之你离他们远点,这副模样给大姐看到会气?死。”

林冬不想再和他说这个事了,“你找我来什么事?”

何信君朝葛西君看一眼,“说说你和那小伙子的事。”

“好,你说。”她一边吃一边听。

何信君沉默了几秒,认真道:“还是那句话,你们不合适。”

“我觉得没什么不合适的。”葛西君认真的剥着小龙虾,说的漫不经心的,“样貌过关,感情过关,人品过关,穷是穷了点,但是上进啊,我看过他那些图纸。”她抵了林冬一下,扬眉笑道,“可以的。”

“二姐,你少说两句,什么都不清楚,别跟着瞎掺和。”

“怎么能叫瞎掺和呢。”她白了何信君一眼,虾肉放进嘴里。

“你自己的婚烟都有问题。”

葛西君正拿起一个龙虾,手顿住了。

一片沉默。

林冬在桌底踹了他一脚。

何信君意识到说错了话,“不好意思。”

葛西君扔了小龙虾,擦擦手,“好好好,你说你说,我回?房去了,懒得听你叨叨。”

她拿上喝的走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小冬。”

林冬站起来刚要走,何信君握着她手腕,“你一个小姑娘家什么都不懂,被人骗的团团转还不知道,男人那些花花肠子你不懂。”

她看着他,无声。

“你太单纯了,小冬,感情路单一没什么经历,太容易被骗了。”

“一个男人他想哄你骗你占你便宜时候,什么花言巧语,山盟海誓都说得出口,不能全信的。小冬,你们差距太大,现在是热恋期可能会觉得这些身份财力上的阻碍根本算不了什么,但是一旦长久了,价值观上的分歧会越来越明显,这种人,我们要不得。”

“永远别完全信任一个男人。”

“可是小舅舅,你也是男人。”林冬笑了笑,推开他的手,“他没有要哄骗我,一开始也是我主动的,如果说占便宜,也是我占了他的便宜。”

“我去找他了。”

林冬转身走开。

“小冬。”

“小冬。”

她停步,回?头。

何信君认真的看着她,目光柔软,有一丝祈求的味道,“别去。”

林冬没有说话。

“别去,或者明天再?去,今晚别去。”

沉默。

“好么?”

她走了回?来,“好。”

第二天,林冬陪了葛西君玩了一整天,第三天,秦树阳请了假,和林冬一起送葛西君上飞机。

何信君不在,他去忙生意,没有来送她。

临别前,葛西君抱了秦树阳一下,嘱咐他好好照顾小冬,没有太多煽情的话,开开心心的就走了。

这些天,林冬一直在街舞社,礼堂已经租好,演出日子也快到了。

这是她第一次街舞演出,准备的格外认真,连晚上在他的床上都手舞足蹈的蹦,导致他的床板断了一根。

林冬跳的很带劲,感觉很对,也越来越有范,几天下来,形象全变了,活脱脱一个街舞少女的感觉。

虽然每天很累,但很开心,很有成就感,只是她最近胃疼的越来越频繁,秦树阳工作忙,最近不知道在干什么,经常加班到很晚,她不想让再?他为自己的事情操心,没有与他说自己身体的问题,大部分都是自己忍了过来。

演出前一天,下午,舞房里音乐震耳,林冬在前头领着舞,动作优美有力,极有爆发?力。

她的短发别在耳后,戴了一顶黑帽子,卖力的舞动着,因为有很强的功底,身体轻盈灵活,比起别人,总感觉多了种灵气在里头。

突然,她胃疼了起来,停下动作,蹲了下去,接着直接躺在了地上,一群人紧张的围了过来,她蜷缩成一团,捂着胃部,本来跳舞的一身汗,像水一样流。

裴周闻讯赶了过来,把她抱起来开车送去了医院。

检查结果很不好。

可以说是很糟糕。

“经常疼那么厉害怎么就不知道来医院检查下?虽然间歇性疼痛,但你这个胃溃疡情况比较严重了,而且疑有癌变,准备住院做切除手术。”

林冬远比想象中冷静,“医生,有生命危险吗?”

“放心,现在这方面手术已经很成熟了。”医生见她不说话,“而且是初期,不用太担心。”

“我再?想想。”

“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姑娘,这可不能拖啊。”医生看向一直默不作声的裴周,“你这男朋友,不劝劝她?”

“他不是我男朋友。”

“哎呦姑娘,什么时候了还纠结这个,你赶紧准备住院手术吧。”

“林冬。”裴周皱了皱眉,“如果你是因为演出的事,我可以把演出推迟。”

“不用。”

“听医生的,先做手术,身体最重要。”

“过两天再?说。”

“……”医生无奈了,“随便你吧,不能拖久,我先给你开点药,每天过来打吊瓶。”

晚上九点半,秦树阳趴在办公桌上睡着了,同事们差不多都走了,程芝见他这亮着灯,凑过来叫醒他。

“小秦。”

“小秦。”

他猛的站了起来,拧住程芝的衣领,怒目圆睁的看着她。

椅子倒地,巨大的一声,程芝被他吓了一跳。

这眼神,感觉要杀人。

“对不起。”看清来人,他赶紧松手,“对不起。”

秦树阳双手抹了把脸,失魂落魄的模样,把椅子扶了起来。

“做噩梦了?”

“嗯。”他无力的坐下,捂着脸,克制自己的情绪。

“出什么事了吗?感觉你心里有事情。”

是啊,心里堵了块带了刺的石头,动不动一阵刺痛,一直压抑着,强颜欢笑,却总有控住不住的那一刻。

“没事,不好意思啊,吓到您了。”他放下手,整理一下图纸,“您先走吧。”

“等忙完了这段时间,给你放个假,好好休息吧。”

“不用。”他站了起来,揉了揉太阳穴,“我自己会?调整好。”

“好吧。”她拍了拍他的肩,“加油,很不错。”

“嗯,谢谢。”

程芝走了,他又瘫坐进椅子里,咽了口气,林冬说今晚住酒店,不去自己那了。

他疲倦的坐着,闭了闭眼,拳头紧攥。

又梦到那个混蛋了。

下午的时候老周给何信君打了个电话,说林冬去了医院,何信君这一下午一直心神不灵的,晚上回?来酒店见到林冬屋里的灯亮着,他去敲敲门。

“进。”

他见她躺在床上看书,坐到她身边,“没去他那里?”

“他加班太晚了,我今天不太舒服,不想去。”她脸色不太好,“帮我倒杯水。”

他起身给她倒一杯水来,林冬刚伸手,他一把抓住她,看着手面上的针眼,“你怎么了?打针了?”

林冬推开他的手,拿过杯子喝了一口,“没事。”

“说实话。”

林冬与他对视两秒,“病例在桌上。”

他立马起身去看了,一系列专业术语,他看不太懂,“医生怎么说?”

“要动个小手术。”

何信君看着她,怔了几秒,什么话也没有说,起身出门,掏出手机开始打电话。

六分钟后,他又推门进来。

“我给你预约了医生,明天下午机票,收拾收拾准备回?国。”

“就在这里做。”

“不行。”他格外严肃的看着她,表情有些让人恐怖,“这一次你不听我的也得听,绑我也把你绑回?去。”

她沉默着。

“听话。”

“晚上,或者后天。”她平静的看着他,“我明天晚上要街舞演出。”

“小冬,你开什么玩笑?”

“就这样,我退一步,你退一步。”

他注视着她,没再多说,转身出去了。

门被关上,屋里开着暖气?,却依然冷,林冬握着杯子坐着,闭上双眼。

好烦。

好烦啊。

这个时候,秦树阳来了电话。

“秦树。”

“睡了没?”

“没有。”

“在想我?”

“嗯。”

她听到他轻声笑了。

“你刚下班吗?”

“对,太忙了。”

“秦树,我有一件急事,需要回?国一趟。”

“什么急事?”

她不想告诉他。

“就是伦敦那边的事情。”

“什么时候走?”

“明天晚上,或者后天。”

“那么急,走多久?”

“我不知道。”

他沉默了。

“秦树,你不高兴了?”

“没有,放心吧,你去安心做你的事,办完了想我再?回?来,没关系,我等你。”

“嗯。”

她突然听到一阵刺耳的鸣笛声,“怎么了?”

“在路上,一辆车不长眼。”

“没事吧?”

“没事,放心。”

“你好好走路吧,我挂了,准备睡了。”

“好。”

“明天早上能来我这里吗?你九点上班,可以有几个小时。”

“想我了?”

“嗯。”

“不如我现在就过去。”

她胃还是很难受,“我都睡了,你别来了,明早来。”

“行吧。”

“那一会?我把房间号发给你。”

“好。”

“那我挂了。”

“好,晚安。”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