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取蛊】连米都不会洗该如何是好

“皇上中?了蛊?”南摩邪皱眉。

段白月道:“师父可知道月鸣蛊是何物?”

南摩邪点头:“年轻时曾见过,不过没什么意思,便也没养。”

“这行宫内有位老人。”段白月道,“知道不少潮崖族的旧事,像是去过那里。”

“哦?”南摩邪道,“那他可知焚星?”

段白月点头,看了眼楚渊,方才道:“月鸣蛊能?令焚星发光,而?发光的焚星能?唤醒海中?蓝火鱼,追随蓝火鱼群的方向,就能?找到潮崖族人心心念念的半张藏宝图。”

“就为了半张藏宝图?”南摩邪啧啧摇头,“也值得?拼死拼活。”

“此事稍后再说,倒不急。”段白月道,“师父既见过月鸣蛊,想来也懂该如何才能?将其逼出。”

“月鸣蛊不比金蚕线那般凶险,也不会伤人,莫说是你,就算是西南府里的药师,也能?轻易取出。”南摩邪道,“为师老眼昏花,此等事情,还是要你亲手做才行。”

段白月点头:“也好。”

段瑶松了口?气,原来只是取个蛊虫,并不是要把紫蟾蜍煮了吃。

将紫蟾蜍留下?之后,南摩邪便与段瑶一道去了外头,四喜公?公?正在院中?候着,见着两人后乐呵呵打招呼:“段小王爷,南前辈。”原来西南王的师父,便是当日在云水城中?救驾的白来财,若是如此,那还挺好,亲上加亲。

“你要把它,这个,”楚渊伸手指了指桌上,“用来作甚?”

“紫蟾蜍可不是一般的蟾蜍。”段白月打开药箱。

楚渊道:“不用你说,看也能?看出来。”一般的蟾蜍,谁又能?长成这般颜色,又紫又黑周身滑腻,感觉摸一下?就要烂手。

“不会让它碰到你。”段白月道,“取些毒液罢了。”

楚渊道:“哦。”

“蛊虫毕竟不是一般的虫子,在身体里待了十几年,多少会有些影响。”段白月道,“而?且取蛊之时要用到紫蟾蜍的毒液,虽说用量甚少,也总归是毒药,两两相加,往后几天?你或许会有些发烧不舒服,熬过去就好了。”

楚渊点点头:“无妨。”

“我?会一直陪着你。”段白月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一下?,“不怕。”

楚渊看着他笑。

段白月取出一根银针,捏起紫蟾蜍,在它背上戳了一下?,取出一些毒液。

“呱!”紫蟾蜍很?不满,四条胖腿伸得?笔直。

楚渊不自?觉便往后退了退。

“不会疼,只会有些麻。”段白月道,“顶多一个时辰就会好。”

楚渊点头,脱掉上衣之后,便趴在床上侧头看他。

段白月坐在床边,先低头在他额上亲了一口?。

楚渊懒洋洋躲了躲,道:“你这样的大夫,在外头怕是要被扭去官府。”

段白月笑,右手抽出一根银针,左手拇指在他背上那处硬包侧边轻轻按了按。

楚渊闭上眼睛。

段白月用针头取了些紫蟾蜍的毒液,顺着肌肤缓缓刺进去。

果真不疼,相反,冰冰凉凉还挺舒服。只是想到那只大胖蟾蜍,楚渊还是不自?觉颤了一下?。

“嗯?”段白月停下?手里的动作。

“没事。”楚渊下?巴垫在手背上,“有点麻。”

段白月放了心,又取了另一根银针,轻轻转动着扎进去。

怕他会疼,段白月的动作一直很?温和轻缓。院子里的段瑶呵欠连天?,觉得?怎么还没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但仔细想想,好像又不应该——毕竟若是真出事,他哥应该花容失色冲出来才是,断然不该如此安静。

南摩邪在旁边解释:“面对心爱之人,自?然要更加小心一些。”

段瑶闻言先是点头,想想又悲愤,那为什么当初自?己不慎中?蛊时,师父与哥哥看起来简直一点耐心都没有,一个按脚一个扎针,三两下?就除了蛊虫,连呼呼伤处的步骤也没有!

“好了,再过一盏茶的时间,拔了银针便是。”段白月半跪在床边,“难不难受?”

楚渊摇头:“没什么知觉。”

“紫蟾蜍的毒液有麻醉的作用,过个三两天?就会好。”段白月道,“不疼便没事。”

楚渊握住他放在枕边的手,过了阵子,又拉过来一点,将自?己的下?巴放上去。

段白月笑笑,一直安安静静陪着他。

一炷香的时间很?快便过去,将那些银针取出来后,上头果然缠了七八条细小的银色线虫,头发丝一般,极细。

楚渊别过头。

段白月取出一个白瓷小罐,将那些蛊虫严严实实封了进去。

楚渊见状皱眉:“不烧掉?”

“潮崖一族的事情尚且没有完全解决,先留几天?。”段白月将他扶起来,“过后再烧也不迟。”

楚渊想了想,点头:“随你。”

“明后两天?,可就哪里都不许去了,有天?大的事情也交给其余人去处理。”段白月替他穿好里衣,“好好躺着休息两天?。”

“腰里一点知觉都没有,还能?去哪里。”楚渊靠在床头,又问?,“先前你曾说过,屠不戒也能?令焚星发光,那便说明他体内也有这月鸣蛊?”

段白月点头:“十有八九。”

“他会有可能?是潮崖人吗?”楚渊问?,“或者曾去过那里。”

“不大现实。”段白月道,“屠前辈是土生土长的楚国人,还与顾兄是同乡,祖籍江西,又在西南王府被囚禁了十几年,不识水性没出过海,更不可能?去过潮崖。”

“那便只有上回,他为了徐之秋的悬赏而?去杀人,与潮崖族人有了短暂的接触。”楚渊道,“打斗之时中?了蛊?”

段白月道:“有可能?。”

楚渊依旧皱着眉头。

段白月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按了按他的眉心,无奈道:“才刚刚取出蛊虫,也不休息一阵子。”

“又不困。”楚渊看着他,“若真如此,那至少能?说明一件事,当初潮崖族的老人在自?尽时,并未能?毁掉全部的月鸣蛊。在此番住进宫里的那些潮崖人中?,至少有一个人手中?依然握有月鸣蛊,才会在当日与屠不戒打斗时,或有意或无意地种到了他体内。而?其余人对此有可能?知情,也有可能?完全被蒙在鼓里。”

段白月道:“彼此间勾心斗角,对他们来说不算稀奇。”

“屠不戒来了吗?”楚渊问?。

段白月摇头:“依旧在王城客栈里,这便差人回去接,到时候再看看,他身体里有没有与你一样的月鸣蛊。”

楚渊点头。

“我?去让四喜准备些热水,替你擦脸漱口?。”段白月道,“然后就好好睡,有事明天?早上再说,嗯?”

楚渊道:“还早。”

“动都动不了,就算时间再早,不睡觉难不成还要批折子。”段白月揉揉他的脑袋,转身出了门。

院中?三个人不约而?同刷拉站起来。

段白月:“……”

还挺整齐。

“皇上怎么样了?”四喜公?公?问?。

段白月道:“无妨,就是染了些紫蟾蜍的毒液,腰腿麻木,休息一夜就会好。”

四喜公?公?连连点头。

“烦请公?公?准备些热水。”段白月道,“越烫越好。”

四喜公?公?赶忙出去吩咐。

段白月把紫蟾蜍还给段瑶,而?后便道:“隔壁院子空着,早些去歇息吧。”

南摩邪用颇有深意的眼神?看他。

段白月冷静道:“师父若是不想歇息,那便赶紧去街上逛,也没人拦着。”

南摩邪低声,用街头小贩偷偷兜售大力丸的语调问?:“如此天?赐良机,莫说你还想辜负,合欢蛊要吗?”

段白月转身回了房中?。

南摩邪目光殷殷,非常期盼徒弟能?中?途再回来。

段白月反手关?上门。

南摩邪:“……”

关?于自?己为何会教?出一个如此正人君子的情圣,此等问?题就算再死个七八回,或许也不会想出合理的答案。

四喜公?公?很?快便送来了热水,段白月拧了毛巾,将所有扎过针的地方都替他热敷了一遍,又上了药膏,方才放下?衣裳。

“手都烫红了。”楚渊道。

“热些才有功效,免得?明天?会淤肿不舒服。”段白月坐在床边道,“皮糙肉厚,也烫不坏。”

楚渊握住他的手,凑在嘴边亲了亲。

段白月嘴角一弯:“烫坏也值了。”

“明日太傅大人原本有事要说,若是看到我?躺在床上一动不能?动,怕是又要一惊一乍。”楚渊道,“随行还有不少太医,快想想,要找个什么借口?糊弄他们?”

“这世间怪模怪样的病多了去,莫说是太医,就算是叶谷主,也未必样样都能?知道。”段白月一边伺候他漱口?,一边道,“只管让四喜告诉其余人,就说你批了一夜折子,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腰腿麻木高烧不退,看他以后还敢不敢时时刻刻拿先皇压你。”

楚渊想了想,赞许:“嗯,这借口?不错。”

“既然不错,那有赏吗?”段白月问?。

“没有。”楚渊用手指顶住他的鼻尖,“不许过来。”

“真没有啊?”段白月握住他的手腕,威胁,“当心边疆王造反给你看。”

楚渊笑着躲开,将人打发去洗脸,自?己靠在床头看着他。

就着剩下?的热水洗漱完后,段白月躺在他身边,让人枕到自?己手臂上。

楚渊问?:“南前辈与瑶儿?都歇息了吗?”

“四喜已经?带他们去了隔壁小院。”段白月道,“不必担心。”

“大家明早一道吃早饭?”楚渊看着他。

“好。”段白月答应。

“那南前辈与瑶儿?喜欢吃什么?”楚渊继续问?。

段白月道:“虫。”

楚渊捶了他一拳头:“虫什么虫,好好说话!”

“这么关?心别人,都都没问?过我?喜欢吃什么。”段白月翻身将人虚压住。

“要问?吗?”楚渊手指缠住他的一缕头发:“红醉猪蹄,八宝鸭,豉汁排骨,酸辣牛肉,三鲜鱼汤煲,酸辣豆腐,这是你唯一爱吃的一道素菜。”

段白月心头发热:“你……”

“喏,知道我?爱吃什么吗?”楚渊拍拍他的胸口?

段白月想了想,心虚又淡定:“青菜。”

楚渊看着他笑:“青菜?”

“我?错了还不成。”段白月咳嗽两声,握住他的手,“明日就去问?四喜你爱吃什么,然后一样样去拜师学,嗯?”

楚渊道:“不务正业。”

“如何能?是不务正业。”段白月道,“你看,你又不会做饭,将来老了,只能?是我?掌勺,你洗米。”

楚渊坦白道:“米也不会洗。”

西南王闻言很?是忧虑,娶了个笨媳妇,将来连吃饭都成问?题。

两人先前还靠在一起,有一句没一句说话,后头楚渊慢慢觉得?头有些晕,便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他怀里。段白月一晚上也没怎么睡,手时不时贴在他额头,掌心温度越来越烫,虽说明知是正常的反应,也在意料之中?,却依旧难免担心。第二天?一早便叫来四喜,让准备些冰块和厚的手巾。

楚渊裹着被子咳嗽。

段白月将冰块包了三四层,然后放在额头帮他降温。楚渊嗓音有些沙哑,看起来倒真是与着凉一个样。

陶仁德在吃完早饭后,便去行宫内的御书?房候着,准备与皇上继续商议政事。谁知四喜公?公?却匆匆赶来通传,说皇上病了,正在床上躺着呢。

“又病了?”陶仁德担忧,“可有请太医查过?”

“回陶大人,已经?查过了。”四喜公?公?道,“太医说皇上最近忧心政事太过劳累,昨儿?又熬得?太晚,所以才会扛不住,染了风寒又周身麻木,只按时针灸服药,再睡两天?便会没事。”

“不知本官可否随公?公?一道去探望皇上?”陶仁德闻言更加担心,着凉也就罢了,怎么还周能?身麻木。

“自?然。”四喜公?公?躬身,“大人这边请。”

寝宫里头,楚渊正在一勺一勺,吃段白月送过来的药。由于紫蟾蜍的作用,他今天?早上起来胳膊也有些酸痛,倒不至于动不了,但穿衣洗漱却也着实费劲,索性便安心躺着被伺候,体验了一把昏君是何感受。

段白月道:“苦不苦?”

楚渊道:“还成。”

段白月问?:“吃点糖?”

楚渊点头:“好。”

段白月起身去了隔壁,片刻后又回来,拿着一个小纸包。

楚渊不解:“桌上就有蜜饯。”

“这是前几日去城外的时候,从?凤姑婆婆那里买来的粽子糖。”段白月拆开一粒喂给他,“据说挺好吃。”

楚渊用舌尖抿了抿:“嗯,不太甜,有芝麻香。”

“原本想全部送给北行宫的前辈,虽说不知究竟当年发生了什么事,但也能?看出来,他应当是喜欢那位凤姑婆婆的,这糖理应给他。”段白月道,“只是后来想想,在买糖的时候,我?说了是要带回家哄媳妇,怎么着也得?让你尝尝不是?”

楚渊脸上一僵。

段白月问?:“甜不甜?”

楚渊双手扯住他的腮帮子,使劲一拧。

西南王顿时表情扭曲,叫苦不迭举手求饶。

怎么这么狠啊……

作者有话要说:再发一章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