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眨了眨眼睛,思考了一下,“能冒昧问一句,姑娘的芳名吗?”

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在黎离脑袋里面炸开,全身无力,双手无力地沿着身侧垂下,脑袋不听使唤,双眸也失了深,整个人摇摇欲坠。

“姑娘身子不舒服吗?”男子面容关切,却因伤不能有大动作。

黎离扶住桌沿,稳住身形,唇瓣煞白,她头一次觉得,被人“姑娘、姑娘”地叫着,能叫她如此手足无措。

怎么会这样,他何曾唤过她“姑娘”?

“多谢姑娘的照料,要不姑娘先去休息?”虽然有些困惑,但男子语气中的真诚半分不减。

黎离舔了舔唇,怔怔地点了点头,宛如提线木偶,走得僵硬无比。

她敲了敲隔壁房门,这是一处杂物间,被收拾出来给陆淅当卧房。

“请进。”

她端了一个托盘,本来是准备给顾铭换药的,可是现在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心里乱糟糟的,好像是毛线缠成了团,怎么都解不开,没有头绪。

“陆大哥,该换药了。”

“麻烦姑娘了。”

这句话从前听起来很是正常,可是现在听起来不大是滋味。

陆淅是个心思通透的,一下子就捕捉到黎离异样的情绪,“姑娘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黎离摇摇头,轻轻地将腰间包裹着的绷带连着血痂整条撕下。

闭眸抿唇,榻上男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下。

“伤口愈合得很快。”黎离欣慰一笑,是发自真心的。

其实对于常人来说,伤口愈合速度简直可以算得上神速,这种深度和长度的刀伤,寻常人至少要躺上半个月,这才区区两日,缝线处的伤口就已经开始长了新肉。

他的腰间毫无赘肉,薄薄的一层肌肉覆盖在上面,蓄满力量。

黎离内心轻叹,习武之人身子果然不同。

“你们是怎么到这里的?”黎离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随意询问道。

陆淅其实有些心虚,但还是按着主子交代过的说了出来,真假参半。

“我也不瞒着姑娘了,其实我们家公子在朝中做事,奉命找寻一人,结果挨着了人的眼,所以才会遭到暗算。”

“我瞧着你家公子额头被磕着了,有些失忆的症状。”

腰间的伤口已经换好了药,她正在给他的左胳膊换药。

一双手白皙干净,修长又灵巧。

“哦,其实我家公子早就有些失忆症状了,有一段时间的记忆好像是凭空消失了,但有的时候脑子里又会浮现出一些光影碎片。”

“是什么时候的事儿?”她忍不住握了握拳。

陆淅瞧见她装作不经意的模样,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我跟着公子的时间不长,还有公子失忆的事情很少有人知道。”

黎离沉重地点了点头,放下伤药,将他卷起的袖子放下,叮嘱道:“这段时间不要碰水,明天我再给你换药。”

说罢,黎离怀着复杂的心情准备去给房间里的顾铭换药她按了按眉心,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脑子一抽,便二话不说地把自己的屋子让给了他。

“姐姐。”

阿福蹲坐在台阶上,正拿着木棍在地上写写画画,旁边放着托盘和药碗药壶,眼见着她关上房门出来了,就马上起身把她叫住了。

“阿福。”黎离笑着唤了他一声。

“刚刚有人来说,县里正有一拨人在寻人,应该马上就要找到咋们这里了。”阿福忧心忡忡地说道,浅褐色的瞳孔尤其明亮。

“我知道了,地上凉,你先找个椅子坐,我马上来做饭。”

推门进去时,正瞧见床上的人微微侧身,正望向窗外,神情有些阴郁。

几缕阳光为他的侧颜勾勒出极好看的弧度,然而他还是一脸病容,唇无血色,眸光倦懒。

她很确定,他就是顾铭,可不知道他将她忘记了。

三年前在南海到底发生了什么?

顾铭又怎么会出现在魏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