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红色漆门刷的明亮,两面大门前立着口衔铜球的石狮子,目光炯炯,威风凛凛。

对比于原来的王府,这一处倒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门闭着,夜色已深,依稀可以预料到里头的繁华光景,门外挂着两个大红灯笼,四个侍卫身穿白银铠甲、腰配长剑,神情肃穆,直愣愣地立于朱门两侧。

一人骑马飞驰而来,来得迅猛,侍卫们皆是大惊,想要将他喝停,四人皆拔出腰间长剑,领头的侍卫大喝一声:“来者何人?怎敢擅闯知府府邸?”

那人一言不发,马儿抬起前蹄,长啼一声,翻身下马后,男子冷厉着脸,棱角分明,剑未出鞘,光影交替之间,冰刃相接,一片电光火石,几个侍卫就已经被撂倒在地。

领头的见这人武功奇高,周身气势逼人,一看就不是凡人,若是要硬闯,莫说他们拦不拦得住,只说他们小命保不保得住吧!

他们这区区四人显然是抵挡不住,领头的见情势不对,连忙捂着受疼的腹部,起身,咬牙忍着疼痛,毕恭毕敬地询问:“公子可有急事?”

那人瞥了他一眼,领头的后颈一凉,连忙唤人将门大开,并叫人去通报知府大人。

一块羊脂玉佩明晃晃地出现在眼前,玉质剔透晶莹,雕龙刻凤,栩栩如生,最重要的是,中间一个笔力刚劲的“顾”字。

领头的侍卫是个有眼界的,顿时大惊,瞳孔收缩,鼻翼煽动,单膝跪地,双手作拱手礼,赔罪道:“请大人赎罪,属下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大人治罪!”

其余的三个侍卫也随着跪地,低头请罪。

白尘只淡淡地扫了他们一眼,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只余下那四人大眼瞪小眼。

“大人,那是谁呀,如此威风?”

那身材壮士的首领叹了口气,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又慢悠悠地将掉在地上的刀剑收起,道:“是顾大人的人。”

“顾大人?”

据他们所知,他们知府大人端的一手好架子,可却恨不得将这位京城来的顾大人当菩萨供起来,吃穿住行,无不精致周到,倒是比对自己的老子还孝敬。

不过也怪不得他,若是搁在他们哥们几个身上,说不定更是夸张,谁叫人家顾家在如今的黎国可以称得上是只手遮天,谢家落败后,双龙戏珠变成了一家独大。

再加上这位顾大人也是个不得了的人物,少年英才,文武双全,几年前南地出现了涝灾,正是他亲自前往灾区,领人赈灾,并修建了如今的益通渠,保证了通州一带再不受洪灾所扰。

明明可以靠祖上荫庇衣食无忧,可他却是实打实地靠着自己走到今天这一步的。

知府府邸极为宽敞,道路横廊交错,假山小池、玉灯鲜花应有尽有。

早有小厮前去通报,此时知府大人正宿在黄姨娘的院中,且早已熄灯,小厮不敢擅自闯入,只好又叫了个婢女前去通报。

婢女有些颤巍巍的,打扰了主子歇息,指不定要怎么治他得罪呢!

可她只能硬着头皮,认命地接了这个吃力不讨好的活计。

她喊叫了几声,里面没人答应,不过传来了“簌簌”的穿衣声。

“吱呀”一声,屋门被从里面打开,面容娇美的黄姨娘蹙着细长的柳叶眉眉,呵斥道:“这么晚了喊什么喊,有什么急事不能留到明日再说啊!”她的红唇娇艳欲滴,唇珠饱满,脸颊上还泛着欢爱后的红晕。

新进府的姬妾不少,大人好久才来这么一次,她必须得抓紧时机,得大人的另眼相看,在这府中的日子才能好过下去。

主母早已诞下嫡长子,所以这避子汤药他们是不必再喝了,说是这么说,可是能平安诞下的孩子并不多,且能长到三岁的多数都是姑娘,缘由如何,大家心知肚明。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如朝堂一般,有人年过六十才考上进士,说出去是个好名声,可实际上是得不到重用的。

女人如花一般的年纪也就那么几年,红颜易逝,容颜易老,十几岁的姑娘家身娇体软,肌肤滑嫩如玉,谁还会看一个面黄肌瘦的半老徐娘?

所以在这后宅之中,朝得夕逝的片刻温情恰恰是最虚妄的,只有孩子才是能够依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