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黎离绝口未提“府中三小姐失踪”一事,可这庄子上可不若大户人家的府邸,小厮、婢女被耳提面命过,多做事,少说话,不该说的话不要说,免得祸从口出。

他们随意散漫惯了,大多是嘴上没个把门的,所以这么大的事一出,一来二去,整座庄子上的人都知晓了。

但这“失踪”一事对事关女子名节,若是他人知晓了,就算女儿家被完好无损地找回了,也坏了名声,再没好人家愿意下聘。

不仅是自个儿找不到个好婆家,还难免会央及府中其他姐妹是以,从来没有哪户人家找人时会贴个榜什么的,大多是私下派人出去寻找。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了,知道些事儿的留下,其他人便散了吧。”

账房内,黎离垂眸喝着花茶,下头的几人皆是规规矩矩地坐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更别说打量这位天仙儿似的五姑娘了。

他们之中有见过三姑娘的,只觉得三姑娘貌美,娇娇弱弱,惹人心疼。

直到见了五姑娘,才知道什么是不可方物。

女子肤色白皙,如上好的玉瓷,五官精致,颜若朝华,如被精雕玉啄一般,一身的素衣却不掩风姿,黑色的长发随意地挽起,只在额前留下几许青丝。

双目灵动有神,犹似一泓清水,顾盼之际,自有一番清雅高华的气质,让人不敢亵渎,秀眉端鼻,玉颊樱唇,只单单往那里一站,便自动与景色融成了一幅旖旎画卷。

白衣翩迁,如出水芙蓉,她总是神情淡淡,叫人看不出情绪,却浑身散发的冰冷的气息,让人只能望而却步。

柳家这两位姑娘,还真是一南一北,到了两个极端。

一个娇弱柔美,一走一动如熙风扶柳,让人垂怜,当真是“娴静犹如花照水,行动好比风扶柳”。

另一个则如高山雪莲,眉宇之间透着的,是与寻常女子决然不同的气息,令她灿如春华,皎如秋月,似是傲气,也像是贵气。

可与她亲近后,才知这女子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高气质全是唬人的,她既有如水般温婉柔美,又有如小狐狸般的灵性智慧,她总能给你出人意料的惊喜。

不过敬重归敬重,这几人也太过胆小怕事了吧。

除了服侍柳若烟的三个丫鬟好上一些,其它人进来时排成一排,却全是一般姿态,畏首畏尾,耸肩缩头,生怕主子看到他的一般。

他们姑娘有这么可怕吗?

拂春出言安抚:“你们不必胆怯,今日找你们前来只是了解一些情况,并无其它。”

那几人面面相觑,这才放宽了心。

毕竟他们几人,有的是贴身伺候三姑娘的,有的是三姑娘的守卫,三姑娘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出了事,虽主子仁慈,可也免不了惩罚呀!

这庄子本来就是果园,所以最不缺的就是上好的花茶果茶。

黎离将茶杯搁在桌上,拢了拢鬓角头发,“大概的经过我已经了解了,只是还有些细节需要了解,你们不用紧张,我问什么,你们回答什么便好。”

“是。”

“三姑娘消失的那晚可有什么奇怪之处?”

黎离见有一名侍女支支吾吾,脸色发红,手指皆掩在袖中,便直接点了她说话。

“是,奴婢的知晓一些。”

“说来听听。”

那姑娘还是有些害怕,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抬头便道:“那晚姑娘来时一切正常,甚至……正常得有些奇怪,根本不像是身体抱恙之人。”她打量着黎离那边的态度,见她只是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说下去,她才继续道:“晚上,送去的饭食姑娘都用完了,沐完浴后,姑娘说她睡不着,便将我叫了过去。”

“还给了我这个……”她哆哆嗦嗦地从袖中掏出一个物件儿。

是一银簪子,蝴蝶戏花的普通样式,做工也是平平无奇,不过上头缀了一小颗珠子。

黎离接过,簪子也算不上什么好东西,可柳菡夏只是一个庶女,对她来说,这簪子也算是不错了,她一出手便是这么一个贵重东西,很难叫人不去想其中定有猫腻。

可那小侍女也是个被财迷了心窍的人,还以为是主子多么心善呢!

“她还吩咐了什么?”给了一根簪子,不可能好无所求。

“是……姑娘说她晚上习惯一个人睡,有人在她睡不着。”

“外间没有罗汉床吗?”

“有的……”

只是她被那根簪子迷了心窍罢了。

那房间她去看过,有那么大,东西该有的都有,也算敞亮,身边给她配了三个侍女再加上一个嬷嬷,虽住在庄子上,但也是不折不扣享受着主子的待遇。

就这么老老实实待几个月,证明自己的病确实好了,若老夫人和大老爷有心,定会把她接回柳府的。

可她偏偏不肯消停,叫黎离觉得他们上辈子定是有愁,那柳菡夏片刻都不肯消停,使命儿地折腾她。

想到这头,她的眉心有些疼,她撑着桌子,自己给自己按了按。

“还有吗?”

“没有了……”小侍女吞了口口水润喉,“就是这样,我想着外头有守卫大哥轮班守着,若姑娘有事,他们能听见,我的房间在姑娘房间的旁边,就先回去了。”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聊胜于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