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盈盈的看着托盘中的艳丽衣裳,眸中沁满了光影,黎离不动声色,只是用指尖捻了捻薄纱布料,点头,与那领头的侍女道了谢。

“不知姑娘想用什么曲子?”

“随意,欢快些的就好。”

那侍女应了,又讪讪笑道:“姑娘快换上吧,夫人和小姐们可是很期待姑娘的舞蹈呢!”于是领着其他几个年纪尚小,资质也不够的侍女翩翩离去了。

黎离站在那里,冷眼睥睨着不远处的灯火辉煌,表情有一瞬间的虚浮,她极其不喜欢这种勾心斗角的感觉,明明她任何别的心思都没有,却要时时刻刻防着旁人的算计。

这种感觉,真是太累了!

她暗自叹了一口气,想着“顾铭,你还真是会给我找事儿呢!”

“诶呀!”身后柳若烟惊呼道。

只见她手里捧着托盘上头的衣物,一撑开,竟是一身水红色的纱衣!

要说这舞裙,用轻纱来制也是正常,可坏就坏在这一套纱衣舞裙略显暴露,颜色也不是正红色,颜色像极了秦楼红馆的女子常穿的色。

黎离不由得脸色微变。

“五妹妹,这可怎么办啊?”柳若烟焦急不已,眼泪都快出来了,可见是出自真心地为她担忧。

既然这是赵夫人给她的舞裙,她若是不换上,便是对她不敬,可若是换上了,虽说这宴会上没有男子,可这一旦传了出去,对她的名声也有影响。

见黎离不理她,只是兀自沉思,柳若烟叹了一口气,撇了她一眼,将衣物甩在托盘中,起身去到屋子里翻翻找找。

不一会,还真给她寻出了一件颜色相近的绸缎广袖来。

柳若烟蹦蹦跳跳,似是献宝一般,“这件绸缎的大袖一穿,下面的纱衣就不影响了!”

黎离的面上却没有欣喜之色,冷凝的双眸一片冰冷。

事情不会这么简单!

既然顾白铁了心了想叫她出丑,便不会在这殿中留一件广袖,如此刻意,此时必有蹊跷!

黎离结果那件广袖,眼底却冷若冰霜,带着上位者不怒而威的凛冽,柳若烟刚才还欣喜不已,却这个眼神给扫的噤若寒蝉。

撇了撇嘴,很是不满,她这么帮她,却受了冷眼,于是有些恼怒地找了个凳子坐下,兀自伤心去了。

片刻后,一阵锦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那声音在空气中甚是刺耳。

原来是那件绸缎大袖衫竟生生被黎离撕裂了!

坐在那头,刚刚还因黎离的冷眼而心生不满的柳若烟,眼中出现了震惊之色。

她站起身来,撑起身子,手掌扶住桌沿,险些站不稳了,瞪大了一双眼,已经可以预见未来的场景了。

若黎离穿上了里头水红色的轻纱薄衣,外头套上这件颜色相近的大袖衫,便以为相安无事了,那么接下来,不管是献舞,或是退场,又或是在殿中,只要有人在的地方,只要有人稍微踩住袖衫的拖尾,大袖衫便会被撕碎,后果不堪设想。

当她身上的衣服被撕碎掉在地上时,大家都看到原来她身上穿的竟是跟秦楼红馆一模一样的薄纱衣,还是水红色的。

虽然在场的皆是女子,可女子最是嘴碎,柳家身份不高,那么今晚的事情根本瞒不过去,那么今日的场景只要传了出去,柳家女儿何止是不检点?简直是伤风败俗!

黎离脸上的笑意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长久的冷凝,冷冷道:“她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料定了我不敢不穿赵夫人准备的舞衣,又不会就这么出去,所以故意在殿中放了这么一件大袖衫。”

一找到这件与舞衣颜色相近的大袖衫,一般人只忙着大喜过望了,哪里会仔细查看衣裳有何猫腻?加上外头侍女一催,定会忙不迭的换了衣裳。

但这事情赵夫人一定是不知晓得,否则她真的不怕黎离除了丑后,不管不顾地在外头说这身伤风败俗的衣裳是她准备的吗?

柳若烟上前,对她说道:“那这怎么办?”

她似是难以启齿,难道真的任他人陷害?

黎离眸光微冷,“不管了,这衣裳谁爱穿谁穿去!”

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柳若烟剩下的话哽在嗓子眼,最后什么都没说。

是得罪荣光县主眼中还是在众人面前失了名节重要,她想,还是面子重要。

毕竟县主已经被黎离得罪了,再得罪些,也无妨。

彼时,大殿灯火辉煌,玉觞金筵,众人相聚而坐,言笑晏晏。

外头厅台上的舞姬水袖翩飞,娇音婉转,热闹非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