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白记得,小的时候,她刚刚被接进顾家,她的养父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不过待她很好,顾家也以顾家大小姐的规格待她。

她知道她有个名义上的哥哥,叫做顾铭,是她父亲的亲生儿子,不过她已经来了好几个月了,从来没有见过他。

后来,她实在是好奇这个哥哥长什么样子,便偷偷跑到顾铭住着的院子,院门没有人看守,里头空空荡荡,之间一个少年扎着袖子,正在青石板上舞着剑。

豪气干云争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

她脑中猛得蹦出这么一句话。

剑若霜雪,周身银辉,剑终究是死物,可到了他的手中,剑气如同被赋予了生命,环他周身自在游走,他衣袂翩跹,时而轻盈如燕,点剑而起,时而骤如闪电,落叶纷崩。

剑光闪闪,与他那抹白色的身影相融合

随着他的动作,院中那棵巨大的银杏树落叶纷飞,有了灵魂。

待到他停了下来,一阵冷声传来:“你是谁?”

她的胸口有小鹿乱撞,朝他的方向福了福身:“我是顾白。”

他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嫌恶,更没有欣喜,只是“嗯”了一声,好像她是个无关紧要之人。

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他每日清晨都会在此练剑,然后再在院中的石桌上用着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早膳了,一碗粥和一个包子,一盘青菜。

她见他对她的突然到来并不反感,也存了几分与他多亲近些的心思,于是她每日都会将自己的早膳装在盒子里,带过来,与他一起用。

她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在石桌上,看着少年练剑,少年个头很高,身量纤细,常年习武,并不柔弱。

有一次,他正在啃着手里的满头,她顽皮地探过头去,在他鼻子底下狡黠地眨了眨眼,长长的睫毛扑闪,目不转睛地看着她,嘴上挂着戏谑的笑容。

见他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啃着手里的馒头,她甜甜的说:“大哥哥,为什么你的眼睛这么好看,就像星辰一般闪亮,还有还有,你眼里的色彩比漫天星光还要璀璨夺目,叫人离不开眼!”

有一瞬间,他的表情明显僵住了,有一抹红晕在他脸颊上微微蔓延。

他们逐渐长大,她有了自己要做的事情,而他也经常不在家中。

那段时间,她的心空空的,好像是少了什么东西,当再次见到他时,她才意识到:哦,是少了他!

他看她时,眼神是那么深,好像无底的深潭,她看不透。

但只是这么淡淡地一眼,却叫她的心跳个不停,她既青涩,又懵懂。

渐渐的,她开始明白喜欢一个人的感觉,就是无时无刻不想着对方,念着对方。

她不知道顾铭对她是否也有同样地情意,她真的很怕“神女有心而襄王无梦”。

可她知道,若他想要,他的身边从来都不会缺女子,可他一个都没有。

她与他青梅竹马,他大约,也是喜欢她的吧,纵使她从未有一瞬间,在他眼里感受到流露出的爱意。

这一切的平静与美好,却被她一手打破。

她受了有心之人的撺掇与挑拨,以为他们康家的祸事是由顾家一手造成的,目的就是为了夺了康家手里的兵权,好稳固自己在朝中的位置。

那人还言之凿凿,甚至拿出了证据,那是几张文书,说是顾家陷害他们康家的证据。

事成之后,他们良心不安,便将她这个孤女接到家中,抚养长大,也算是积了德。

终于,她压抑不住了,倔强的推开门,跑进无边的细雨之中,想要去寻她的养父问个清楚。

雨水一滴一滴拍在她的身上,寒冷却渗进了她的心里,带着水滴石穿的力量,寒冷而疼痛不已。

“你以为你这样去问,他们就会承认吗?”

是啊,她这样像疯了一般地去问,他们就会承认吗?

于是她听从了那人的话,偷偷潜入了顾家的书房,可没有找到她想要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