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大老爷想见您一面,有话要说。”苏嬷嬷一边收拾着床褥,一边说。

“什么时候?”

“就在您午睡时,他来过一趟。”

“那派人叫他来一趟吧。”

屋门打开,只见大老爷跨步而来,他身穿一件藏蓝色圆领锦袍,腰间绑着靓蓝色鸟纹腰带,长相儒雅,眼神深邃不见底,身材挺直。

“娘。”他给老夫人行了个礼,坐到老夫人身旁。

“奴婢去倒茶。”苏嬷嬷说着,便捧着水盆退了出去,给二人留下相谈的空间。

“今天来找娘,是想跟您问些事儿。”他道。

老夫人合着眼,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不过不说她也猜得到,这么晚了还要单独找她来谈,不是为了柳家生意上的事儿,就是柳菡夏。

说来也可笑,一个做父亲的,女儿生了病,现在才知晓。

屋子里只剩下母子二人了,气氛一时之间便有些紧绷,很是尴尬。

大老爷清了清嗓子,才鼓起勇气,说道:“夏儿的事儿我是今天才知道的。”

哪件事?陷害兄弟姐妹,祸乱后宅,还是一头撞到柱子上,得了癔症的事儿?

他其实两件事都知晓了,心里也在懊悔不已,自己只管做了个甩手掌柜,将女儿养成这般模样。

他不要求女儿多么优秀,也不屑于利用女儿攀龙附凤,可这孩子不能养歪了啊!

立刻纠结起来,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夏儿做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实数不该,也是我这个父亲没有教好,我有责任,我会亲自去向他们道歉的。”只见他眉头紧皱,眼里尽是懊悔。

事情已经发生了,纵使他拉下一张老脸去向小辈道歉也挽回不了什么。

“罢了,这件事情已经过去了,宁儿和沐儿都是大度的,犯不着再去为难夏儿。”老夫人语气不善。

事情已经过去了这么久,大老爷这个时候蹦出来说要替柳菡夏道歉,不就是怕日后柳沐和柳攸宁给她使绊子嘛?

在他心里,柳攸宁倒不是个事,她终究不是柳家人,就算是,日后也要嫁出去的,可柳沐不同,他是二房唯一的儿子,二夫人又是个尖酸刻薄的,不会放过柳菡夏。

等到柳菡夏出嫁后,若是二房掌了家,没了娘家撑腰,该如何自处?

所以他来这一趟,就是想要老夫人一句话,便是事情已经过去了,柳菡夏以后再不会被为难。

可事情并不向他所盼望的那样发展,老夫人匆匆一句“他两大度”,便想将他打发了去。

心里火急火燎,可面上却只能憋着,与老夫人进行些口舌之争。

老夫人慢条斯理地转动着手里的佛珠,没有再开口的意思。

她可不是圣人,万事都能担保。

况且柳菡夏做的丑事也不是让她难堪,她又如何能保证柳菡夏余生无虞呢?

要是以后柳菡夏不管出了什么事,帽子都往黎离和柳沐头上乱扣,就算她已经入土了,都会把她骂上千百遍吧!

她都这么大年纪了,可不想做吃力不讨好的事儿。

“行了,我会再找两人提上一提的。”老夫人谈了一口气,最终说道。

都是她的孙子、孙女,她怎会不心疼?

“娘……”大老爷胸腔起伏不定,好像有许多话积压在心里没有说。

“夏儿总闷在家里,难免心情不好,我准备开年了就将她送到庄子上,散散心。”

这是要将柳菡夏送到庄子上去养的意思?那他的夏儿岂不是一生都废了?

连柳若烟说亲之事都已经提上了日程,柳菡夏早已到了说亲的年纪,若是在庄子上再蹉跎个几年,可如何是好?

莫说她本来就是庶女,想要许配给一个好人家就有些难,年纪一大,岂不是难上加难。

可老夫人皱着眉,合了眼,显然一副不想听他多说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