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摸了摸小巧的鼻尖,声音闷闷道:“是你赢了。”

不管是琴技还是意境,这位芊凤姑娘都已超出第二位姑娘太多,哪位姑娘琴技不差,弹奏的是改编过得《出塞》,弹得恢弘大气。

而芊凤前半段弹得是原曲,缠绵悱恻,叫人久久不能忘怀,而后半段弹得是改编过的版本,应当是她自己改编的,气势磅礴,将战场上的刀光剑影、光影流转,热血抛洒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芊凤既然有这般琴技,又何须他人照拂?

想来应当是藏拙了。

“这芊凤不是寻常女子。”微微上挑的眼尾,回转之间慵懒摄人。

刚刚的一曲令人沉浸、缠绵,听罢了,心里也被落寞所挤占了去,而现下,若叫黎离再回想起当时的心情,竟有点不明了了。

“后半段时,她输入了内力弹奏。”他淡淡道,眼中有些猜疑的意味。

“内力”二字咬得极重。

“怪不得呢……”黎离失语,听她弹奏之时肝肠寸断,经脉中也好像有小虫子在爬全身酥*麻,一曲罢了还久久不能清醒,恨不得一头栽进战场之中,原来都是她的内力在作怪。

一个身怀内力的女子,又怎会出现在这花坊之上?且她琴技本就不俗,为何甘愿冒着被发现的风险注入内力弹奏?

这些疑问,就像是层层迷雾,笼罩在黎离心中。

“走吧,再带你去个地方。”

两人又重新带上了面具,一前一后下了甲板上下了船,一点一点的向街口走去。

花魁选拔结束了,人流也渐渐散去第一名乃是来自百花楼的芊凤姑娘,才貌双全,一曲《出塞》,令人肝肠寸断,成了当之无愧的头牌。

那辆马车仍旧是便停在了刚来的那里,玄衣青年单手扶剑,站得笔直坚毅。

黎离走在前头,及腰的黑发缓缓垂下,披洒在身后,在柔美的月光下浸透着黑玉般的色泽,纯白的衣袍一尘不染,发髻上的流苏随着脚步一摇一晃。

顾铭眯了眯眼,背着手走在后头,瞧着那道纤细的背影傻笑了起来,唇角弯弯,随后大步跟上黎离,两人并肩行走。

在马车侧边站定的白尘瞥见自家主子笑得像个痴儿,只能抿了下唇,祈祷他能够有足够的好运。

“小姐,咋们回去吧。”小丫鬟提了胆子,伸手拉住了顾白的胳膊,眼神飘忽,颤巍巍地说道。

顾白本就不虞的脸色更加暗沉了几分,“哼”了一声,随后扫了她一眼甩开小丫鬟的手,大步向前都去。

小丫鬟看了看被甩开的胳膊,猛然间松了一口气,压下心底的遗憾,抬步小跑着跟上顾白。

不用猜也知道,那位叫顾白追着跑了一晚上公子是谁。

那小丫鬟是家生子,原本是在张家主母身边伺候着的,因为长得干干净净,做事情麻利,所以狠手器重。

顾白小姐是他们张家的远方亲戚,顾白是康家留下的的唯一血脉,其余的康家人皆在是十五年前与戎国的一战上尽数捐躯,也算是为康家争得了满门荣耀。

可这份荣耀得了,康家也是守不住的。

偌大的一个康家,只留下了康星白一个孤女,才几岁的年纪,以后又做的了什么?考取功名还是如先辈一般为国征战?

于是黎王考虑到这一点,给她赐了一个荣光县主的封号,还在京城分了一处宅子,每年分些银子将她好好养着。

顾家念着康家满门烈性男儿为国献身的那份情意,特地将康星白接入家中,做了养女,改名顾白,养了十多年。

甚至还有传言说顾白实际上是顾家家主给儿子顾铭养的童养媳,等到二人到了年岁就会完婚,这谣言传的轰轰烈烈,已经到了人尽皆知的地步。

可是眼看着两人都十七八岁了,早到了该成家的年岁,顾家却没个动静,没说顾少爷要娶妻,也没说顾小姐要嫁人,这谣言也就这么渐渐散去了。

就在不久后,不知道顾白为何突然去了京城外头的含光寺,说是她自愿为十多年前战场上丧生的烈士们祈愿,也成全了一番美名。

可大家都不是傻子,这顾白可是当年京城第一才女,有县主封号,又背靠顾家,无缘无故干嘛跑到寺庙中去受那苦,铁定是犯了什么事儿,将她哄去的寺庙。

三年过去了,顾白从寺庙里回京之时已经二十一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