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的人流松散了些，想来都是聚到了运河附近。
两人携手，一路无言，直到穿过了两条街道、隔着灯火可以看到河道之上漂浮的船坊。
“想上去看看吗？”顾铭看着一身纯白色百褶裙的黎离，浅浅的笑了笑，白玉般的脸颊上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红晕，他按了按她的手心，温润地说。
清冷微凛的声音入耳微凉。
黎离朝远处眺望，河道之上大大小小的有不少船坊，他说的那艘船自然是最大的那艘了。
“想。”她的神情里虽是跃跃欲试，但到底还有几分担心。
时候已经不早了。
“那就走吧。”他的眸子黑亮亮的，看着黎离毛茸茸的头顶点了点，嘴角也不自觉地弯起来。
这河道上举行选花魁的活动是青州一年一度的盛会，许多人都爱来凑凑热闹，不过只有身份显赫或是家底颇丰之人才能登船一观。
其他人便只能租一艘小些的船坊游湖，也算是得了趣味。
再说普通的百姓们，不少人都会聚集在岸上，远处灯火通明，船坊内乐声奏起，虽瞧不见船坊内是何等盛况，却可在岸上听闻绝代风华女子所奏乐音，所以他们也乐得来挤一挤。
两人径自朝前走去，步履倒是没慢上多少。
“小姐，今天已经很晚了，而且人多，咋们还是回去吧！”一个水灵灵的小丫鬟拉住正准备朝人流里去的白衣小姐，脸上满是焦急。
那小姐一身白色刻丝齐胸襦裙，外头系上一件同色大裘，因人流众多，她面颊有些发红，不知是热的还是慌得。
她将小丫鬟的话抛于脑后，眼神不住地往通往那艘花坊的路径上瞟。
他若是会来，必定会登上那艘花坊，她坚定。
果然，她记忆之中的那个身影硕长，英姿勃发的身影很快出现在他的面前，一身月白色华服，配上满湖的娇丽灯景，灯光照在他身上，染出一层浅浅的光晕，看得她移不开眼。
即使是一个背影，也叫她坚信，那就是他。
而他的身侧，还有一名女子，女子身量高挑，同着一身白，却将这身白色穿出了出尘艳艳之感，站在他的身侧，宛如一对璧人。
那女子戴了面具，看不见容貌，只看得见尖尖细细的下巴和娇嫩的朱唇，以及一小截细长莹白的脖颈。
目光再汇聚到他们交握着的双手之上，叫她眼底发红，牙根紧咬，那心头的欣喜之感一瞬间消失殆尽。
她冷眼扫在小丫鬟的脸上，愤愤道：“你要么就闭上嘴，要么就回去。”
“可是……”小丫鬟明显还想说些什么，可还是闭上了嘴。
从京城而来的顾白小姐是他们张家的贵客，她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那一对白色的身影已经走远，小丫鬟见她家小姐刚刚盯着人家看了半晌，现在又有些怔怔的，堆着笑容压低了声音问道：“小姐，要不咋们也上去看看?”
顾白这才歇了些火气。
一个小丫鬟便敢对她的事指手画脚?
小丫鬟看着顾白抬步就朝船坊那边走，急道：“小姐，您等等我。”
还有，咋们要怎么进去啊！
不过这句话她是断断不敢问出口的。
这能登上花坊的都是勋贵之家，再差也得是富得流油的人家，还有好些京城的达官贵人前来一掷千金，就是为了一睹世上绝美女子的芳容。
他们张家，是断没有那个身份的。
不过这些话在她心里想想便好，没必要捅到面上，叫顾白小看了他们张家。
顾白脚步未停，一直循着两人的身影，眼瞪得极大，直到那两道白色身影消失在了岸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