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噔”一声,一个青色茶杯被狠狠摔在了地上,碎片划在木地板上,溜溜地转动着,清脆的抨击声伴随着一阵女子清朗的声音一同传来。

女子窄肩细腰,穿着一身湖蓝色交领襦裙,青丝顺着消瘦的肩膀倾泻而下,透过轻纱可瞧见晶莹的锁骨。

配上乳白色宽腰带,坠上一个羊脂玉佩,米白色的羊脂玉中掺杂着几缕黄色,似是滴进去的蜂蜜被晕染开来,雕工不错。

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这个女子乍一看,竟与黎离有三分相像,不过细看,她眼尾偏长,唇偏薄,很瘦,又不是那么相像了。

身上有一股书香气,若是拿上一本书简,倒像是个女夫子。

“他怎么说?”她面色带着显而易见的不耐。

丫鬟颤巍巍的站在那里,低垂着头,不敢瞧她,拉扯着袖沿,“禀姑娘,奴婢……”

“支支吾吾地做什么!”女子拍了一下桌子,闹得婢女身形一颤。

一双柔荑纤长白皙,袖口处绣着的淡雅的兰花更是衬出如削葱的十指,此刻的指尖有些病态的苍白。

“奴婢没有见到顾公子……”丫鬟脸色苍白,说话间带着轻颤。

“你可以言明是我吩咐你去的?”

“是,但门口的守卫不放行,不过奴婢在外头等着的时候,瞧见下人拿了个箱子进去,说是面具,奴婢猜想顾公子应当是要去看花灯节的。”

她只是抱了侥幸的心理,才派了个丫鬟过去递帖子。

毕竟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她也受了应有的惩罚,且她再如何做了错事,他父亲的功绩是抹不去的。

她在赌,她就不信,顾铭对她竟是一丝情意都没有!

青州与京城习俗一样,不仅是七夕节,除夕也是要办花灯节的,届时不仅有各种各样的活动、花灯游街,更新奇的是,还有花魁的选举活动,选举通常是在湖面上一艘最大的花船上。

听了这话,那姑娘皱起的眉头才微微松懈了些,说了句“算你还有些用”,便挥了挥手,叫那丫鬟下去。

她心里已经有了初步的盘算。

另一边,老夫人在坐在座上闭眼转着佛珠,黎离则与苏嬷嬷在打着络子,手腕翻转不停,屋内一派祥和。

黎离从小就未接触过这些东西,所以不擅长做这些,可苏嬷嬷是一把好手,打络子、刺绣、做衣裳、做饭食,样样精通。

她又服侍了老太太这么多年的,在柳家可是有很高的地位的。

不过黎离聪慧,跟着苏嬷嬷做了一会儿,也学的差不多了。

“年夜饭摆在哪呢?”老太太方才还在闭目养神,现下睁开双眼道。

这些细琐的事都不归黎离管,她乐的清闲,低头不语,还在做着手上的活计。

“与往常一样,在芙蓉堂。”苏嬷嬷回答道。

芙蓉堂其实算是一个小型的院子,专门作聚会所用,外头有一小个院子,还有戏台子,是柳家最大的一处待客场所,厅内与名字一样做了芙蓉花的装束。

不过因为柳家逢难,这大半年来都未曾举办过宴会了,要是在此处吃年夜饭,到时要好好打理一番。

芙蓉花之所以人见人爱,一是因为它美艳无比,一日三变,其娇艳之姿,常令人流连忘返;二是它“拒霜”的独特性格,此花盛开于农历九至十一月,这时百花凋谢,它却傲霜绽放。

因为自古以来文人墨客都给芙蓉赋予了非常美好的意象,它被誉为清新自然,不假雕琢的象征。

若将它与牡丹放在一处,便是寓意着“荣华富贵”。

正是因为如此,柳家先辈才如此热爱芙蓉花,在柳家不少地方都能见到刺绣芙蓉图案作为装饰的东西,还特地建了芙蓉堂,来举办重大些的宴会。

柳家每年的年夜饭都会在此处举行,老太太突然问起这个,实在是有些明知故问了。

不过苏嬷嬷知晓的这些,黎离却不知晓,也从来不在意,只当是老太太随便问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