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借一步说话。”拂春凑到黎离耳畔,低声说道。

黎离与座上老夫人红光满面的老夫人点头示意,便起身披了衣裳走出房屋。

呼出的热气在冷空气中迅速凝成了雾气,拂春蹙着眉头,有些为难。

“三姑娘醒了又开始闹腾了。”

她去的时候,见到了候在门外把守的嬷嬷,正黑着脸,脸上隐约可见怒气。

里头的柳菡夏正无助的坐在床上,不施脂粉的脸上泪痕点点,眉目盈泪,晶莹的泪珠在眼眶里面打着转。

一瞧见拂春的脸,眼泪便淌了下来,如断了线的珠子,我见犹怜。

这么一副样子闹得拂春心里发沉,拂春不是一个心狠之人,且柳菡夏的那副模样确实是脆弱到了骨子里去。

只见她泪痕尤在,声音娇娇弱弱,身形颤颤巍巍,好似听到他人一句重话都能立马晕了过去一般,祈求一般地看向拂春,有些干裂的嘴唇微微蠕动后道:“拂春姑姑,以前是菡夏魔怔了,才会犯下大错,现在我已经全然清醒过来,不能给我一个知错能改的机会吗?”说罢,她贝齿微微咬住下唇,手却将被单绞得死死的。

拂春不动声色地转过头,避开身去,不去看向柳菡夏猩红的眼,轻轻叹了口气,既有无奈,又由不知如何抉择的情绪在里头,所以才会在晚宴即将开始之时将黎离叫了出来。

只见黎离微垂了眼眸,长睫如羽扇一般扇动个不停。

她自然知道那是怎样一副光景,一个十多岁的妙龄少女躺在塌上,面容惨白,长发披散,就连一向樱红色的粉唇都湿失了血色,尤可见到脖颈之上浮起几道红痕,片刻后肌肤微微肿起,与原本白嫩顺滑的肌肤形成一道鲜明对比,巴掌大的小脸惹人心疼,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躺在那里,若不是胸口还在微微起伏,怕是叫人以为她已如花儿被折断了根茎,鸟儿被折断了翅膀。

“大夫是如何说的?”

“大夫说三姑娘癔症已经差不多好全了,不过往后一直要喝着原先开的那副方子,还要好好调养身子才好。”拂春将大夫的话一字不落地传到黎离耳中。

黎离收紧的拳头放松下来,看向柳菡夏小院的方向,“既然大夫都这样说了,我也没什么理由再将她关上,改明你将兰姨娘带过去,叫他们说说体己话。”

黎离眼中的情绪不是豁然,更不是原谅,而是一望无际的深邃,拂春自然是懂她的意思,哪里是叫兰姨娘去开解柳菡夏呢?其实是想要弄清楚柳菡夏到底是真的知错了还是装的。

她那娇娇弱弱的,不带一丝攻击感小*一装就是十几年,将柳家大部分人都骗得团团转,就连老太太都未及时发现她这个表面上最是无害的孙女儿其实是心思最为深沉的。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呢。

刚刚柳家众人皆是到了场,就连大老爷和二老爷也来到了席上,叫人感觉颇为浓重,叫黎离有些无奈。

他们不知顾铭的真实身份都能如此隆重,那么若是知道了呢,是不是要弄个宝鼎来将他供奉起来?

且这柳若烟今日的穿着更称得上是精致的,一身嫩粉色的束腰襦裙,配上一件白貂绒的齐腰短袄,头发也是精心打理过的,端庄中又不失少女气息,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相看未来夫婿的呢!

不过这可不是黎离的无端臆测,看老太太那笑得皱起的眼尾,以及二夫人笑得合不拢的嘴,她可不相信只是因为顾铭那惯会说些好听话的嘴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