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在外伫立良久,才听到“吱呀”一声,回过神思,苏嬷嬷带着满头华发的老大夫走了出来。

“大夫,情况如何了?”

“诶,”他咧着胡子,轻叹了一口气,“性命无虞,不过撞击得太厉害,不知何时能清醒,不过就算是清醒了,也有可能伤了脑子后,会出现癔症。”

“癔症?”黎离喃喃道,神情认真而郑重。

“是,尚未清醒,说了好些胡话。”

伤病众多,若说不好处置的,这癔症绝对算一个,难治,也治不好。

能不能恢复,全凭自己的心境。

宫中每年都有不少人患上癔症,既有位份不高,常年未得恩宠的妃子,也有些不少宫人。

得了癔症后该怎么处理呢?

一些无关紧要之人找个僻静地方自生自灭,而一些不得这般处置的,便整日用镇静的汤药吊着,自己受不了了,也就去了。

遣退了众人后,黎离进去看过一眼,柳菡夏静静地躺在踏上,不说话的样子,又恢复了原先的温润样子。

她的额头上了药,已经被处理好了。

肤色白的有些不正常,虽是睡着了,柳眉紧蹙,额头也显出了些纹路。

黎离眯起的眼慢慢舒展开,伸手将她蹙起的眉头抚平,又将锦被往上拉了一拉才起身离去。

“来人,”黎离出了屋子,转身放轻动作将房门合上。

大大小小的仆从全部集合待命,这些人都是管家另外拨来的,有随身伺候的嬷嬷、丫鬟,也有做些粗活的。

至于原先在柳菡夏身边伺候着的,都被遣去做些粗使伙计,还有柳菡夏身边贴身伺候的那个小丫鬟,黎离重诺,留了她的一条性命。

黎离扫视众人,皆是较稳重的样子,“你们好好服侍三姑娘,不要走露了风声,特别是兰姨娘那边。”

“是。”

黎离回屋之时,没有太多显而易见的情绪,是喜,或是不喜。

她暗自思量过,还是会尽力救治柳菡夏,若是能够痊愈,便叫她继续留在柳家,嫁娶随她心意,若是她有本事攀龙附凤,也是她的造化。

若是不能痊愈,便依老夫人所言,送到庙里去好生调养,顺便也算为柳家积了福气。

出乎意料的,当天晚上,柳菡夏便醒了过来。

下人来报,柳菡夏哭闹不止,实在是止不住了,连药碗都砸碎了好几个。

与此同时,还说了好些胡话,据说是些大逆不道的话。

黎离扶额,也是在感慨这柳菡夏小小的一个人儿,怎么如此会折腾?折腾自己也就算了,还不停的折腾他人。

没了法子,只能起身自己去瞧瞧。

柳菡夏院子里面伺候着的人全都聚在屋外头,等着黎离的吩咐,这三姑娘变成这个样子,没有主子吩咐,他们实在是不敢轻举妄动。

灯火通明,烛火微动。

黎离去的很快,当即唤来了最有资历的嬷嬷,是原先是在大夫人身边伺候着的,唤王嬷嬷,长着一张方脸,眉宇间透出不好招惹的模样,很是有威严。

“通知府医了吗?”

“回禀姑娘,已经派人去唤了。”

柳府的府医有自己的铺子,并不是住在柳府之中,所以这么半夜里要将人叫来也有些难为他了。

“没通知其他人吧?”

“没有,只通知了姑娘您。”

黎离点头,“这就好,你们在外面守好,我进去看看。”

他们哪里敢放心叫黎离只身进去?柳菡夏患的不是普通的病,而是癔症,发起病来可是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黎离并没有叫嬷嬷跟着,而是只带了拂春、八宝便进了去。

映着灯火,柳菡夏正光着脚,披散着满头长发,将桌上茶具挥到了地上,地上铺的有地毯,所以只是几个闷声,被子并没有碎掉。

拂春眼尖,瞥见不远处还燃着炭火,当即拉着八宝去将炭火抬了出去。

稍不小心,整个屋子怕是都要被烧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