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后,黎离带着王露一路走远,路上仆从们见到的都纷纷施礼。

这位五姑娘现在可是柳家的功臣,仆从们都实打实的佩服。

到了一处无人的地方,王露递给黎离了一封信,字迹清俊,很有风范,面上写着“攸宁轻启”。

黎离手里捏着这封信,脸色却不太好,带着王露回了自己院子,侍女给两人上了一壶茶水后便退下了,屋内只有她们二人。

黎离动手拿了书桌上的小刀拆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件,徐徐展开,一行行看下去,情绪变换莫测。

黎离耐住心绪,呼了一口气,将信放在桌面上,双手十指交握,搁在信上,漫不经心地问道:“表哥今日为何不来参加宴会?”

王露知道,自己要是撒谎,一眼就会被看穿,却还是撒了谎,道:“哥哥事情多,抽不开身。”水润的眸子中像是藏着一只小鹿一般,闪烁不定。

小姑娘从小到大娇生惯养,哪里是个需要说谎的主?自然是一眼就被看穿了。

黎离也不戳破,漫不经心地给两人各到了一杯茶水,茶水清亮,有几瓣茶叶浮在面上,然后旋转,下沉,聚在杯子底部。

这种无声的静默往往是最磨人的,黎离还是那个模样,王露却觉得如芒刺背,那一双极美的眼中好像藏着冰刃,只一眼便能将她刺穿。

最后这场无声的较量——至少王露是这么认为的,就这么结束了,很快,毫无疑问的,王露败下阵来,耷拉着肩膀,嘟着嘴,泄气道:“哥哥怕你们担心,所以什么都不打算说的,也不叫我说。”

黎离一脸清明,表哥和四姑母在王家的境遇不好,她是早就想到了的。

她也没有责怪王露的意思,毕竟她夹在王家和柳家之间,也十分为难。

况且王家还是她的本家,她能为自己做到这样,自己已经十分感激了。

黎离浅笑,语气轻快,道:“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你去帮我给表哥传句话,无论如何,我要与他见上一面,其他的,你便不要再插手了。”

王露点点头,她知道黎离是在为她好,目前自己也只能这样了。

王家二夫人被禁了足,这件事发生得很突然,王家的大小仆从也是这么认为的。

二夫人是商贾之家出身,原先嫁到王家时,王家还没有这么强盛,可慢慢的,王渊在仕途上如鱼得水,坐上了州长之位。

再加上二夫人性子极好,是个如水一般的女子,大小仆从自然有些怠慢了这位商贾之家的小姐。

再加上突然便被禁了足,日子过得更是雪上加霜。

王琦虽未受到什么实质性的的影响,却还是为自己苦命的母亲抱不平。

午时,他照例去看望二夫人,二夫人穿了一身浅蓝色素衣,坐在窗前绣着手里的衣服,她近来瞧见儿子又长了个头,才做的衣服袖子、裤腿都短了一截,便托人拿来了布料,想要重新缝制两套秋日的衣物。

府中的二夫人,想要一些衣料,却还要托人才能拿到,想想便叫人寒心。

瞧着脸颊消瘦,用脂粉盖住痕迹的母亲,王琦心算不已,握着拳头,想到王露找自己时说的话,以及话里暗中透露的意思,漫不经心地问道:“母亲,你可想回柳家看看?”

二夫人闻言一顿,手不自觉轻颤了一下,这些都被王琦尽数看在眼里。

淡淡的回答说:“无事回去做什么。”却掩不住眼底的惶然与失落。

柳家,那是她朝思暮想,可却只有在梦里才能回去的地方。

虽然父亲早逝,可是母亲慈爱又明事理,几个哥哥对她极其疼爱,小妹虽有些调皮可是可爱的紧,那些年是她这一辈子最为欢乐的时光。

“父亲对您不好,为何不能回去?”二夫人显然不太想聊这些事,王琦却不放弃,面上带着显而易见的愠怒。

二夫人彻底放了手里的东西红了鼻头,语气不善,训斥道:“住口不要再说了!”

王琦没有想过放弃,脱离王家是他们母子二人目前唯一的选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