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入了秋,不过柳宅中依旧是花团锦簇的,因为老太太喜欢这样有生机的样子,所以柳府上上下下都对花儿、草儿格外重视。

梧桐叶是不显黄的,常年墨绿,郁郁葱葱的能够将整个窗台都盖住。

除了被风一吹便落得满地的金黄银杏叶,和空中零零散散,聚不成块的云朵,其他地方都透不出秋日的萧瑟。

景色依旧,萧条的是人而不是物。

那双温柔缱绻,看似温柔又多情的眉眼,足以让人沦陷。

自从那日顾铭离去后,两人就再未见过,若不是收到过一次口信,她还真要以为他是出了什么事呢!

原先总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刷着存在感的人一声不响地走了,嘴上说着不在意的人却心空荡荡的,像是一叶漂浮在茫茫海面的孤舟,没有着落。

“姑娘首饰实在是少了些。”拂春垂眸,轻柔地给黎离拢着乌发,披洒在身后,倾身从妆台上拿了把木梳子,一点一点的梳着头发。

她原先还不在意这些,可后来仔细瞧瞧,发现柳若烟和柳菡夏两姊妹的首饰不说有多贵重,但每日都不重样,显然是按照当日穿衣的风格和颜色精心搭配过的。

再看看自己家姑娘,妆匣子里的首饰发钗少的可怜,每日头上仅斜斜地插了根簪子,虽说黎离天生丽质,即便穿一身素衣,插一根白玉簪子都仙气飘飘恍若画中之人,可拂春还是有点不舒服。

凭什么自己姑娘为了柳家忙前忙后,得来的全被他们占了去!

黎离凝神,瞧着妆匣子旁边一个半开的红木盒子,里面躺着的是一只白玉兰簪子,样式独特,白玉浑然天成,花瓣舒卷绽放,颜色由浅入深,根部是浅浅的银白,花瓣沿则是淡淡的粉色,竟看不出雕琢的痕迹。

在宫里呆了多年的拂春,只消一眼,便知这簪子绝非凡品。

黎离露出一截莹白的皓腕,拂春以为是要把簪子戴上,可她的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将盖子合了上去,又在妆匣子里随便拿了一只银簪子,递给拂春。

黎离垂下眼,没说话,乌羽般的眼睫毛在眼窝下投下阴影,叫人看不清眼底的情绪。

那簪子是顾铭托人送来的,虽用料名贵了些,表面上却看不出什么特别的,实则暗藏玄机。

花芯有一机关,一按,银簪子便会延长,成了一个类似于匕首的武器,用于防身当然是极好的。

今日是个大喜日子,拂春特地给黎离挑了一身浅紫色渐变齐胸襦裙,裙摆是层叠的荷叶样式,裙摆越往下,紫色晕染得越深,浅色与深色间又过渡得十分和谐,腰间配了一紫藤萝样式的玉佩,最后为她点了胭脂在唇上,才算完成。

柳家的两位公子乡试皆榜上有名,柳府今日特地开宴庆贺,不管关系是远是近,只要是沾着亲,带着故的通通发了请柬。

柳府子孙榜上有名,自然是要好好庆贺这等光耀门楣的大事了!

柳家虽然是商贾之家,不过声望还算不错,结交的还有好些官员,虽然官职不高,但未来也能对两位公子多帮衬帮衬。

黎离揽镜自照,眼尾晕染颇浓,鼻梁挺翘秀丽,抿了抿唇,感觉有些不妥,毕竟今日自己不是主角,打扮成这样未免张扬了些。

不过拂春却接过她手里的圆镜,搁在妆台上,一再夸赞着这身气色好,紫色不张扬却极显贵气,正好适合今日的场合,黎离换身衣服的想法只能作罢。

其实拂春心里暗笑,想着,真不怪这身衣服,这衣服普通的很,也就是渐变的颜色新奇了些,有些特点,只是黎离长得太过“招摇”了些。

不过,就算是再华贵的衣物,也是压不过她的容貌的。

一脚迈进了园子,刚刚还热热闹闹的园子里齐齐的歇了声。

实在是她存在感太强,叫人一眼变能看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