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又是与上次宿醉后一般无二的感觉,头痛欲裂,嗓子也干涩得发疼。

黎离费力地将胳膊伸出来,搭在被子上,微合着眼,无精打采,在床榻上又平躺了好大一会才缓解过来。

最后揉了揉太阳穴,才勉强撑着胳膊起身。

人是有惰性的,越是沉湎于当下的安逸,越是容易深陷。

天色尚早,昨日才刚刚淅淅沥沥地下过小雨,今日却起了雾气,看来是个大晴天了。

不过已经到了九月,天气再好也不会太热。

黎离给拂春安排了活计,便是做小吃街的总管事,所以很多时候拂春都没有跟在黎离身边,小吃街这几日收益都还不错。

只是不能只顾着眼前的利益,现下小吃街吸引人流量靠的是新奇,时间久了,失了新意,便难以维持下去了,所以当务之急便是研制出新菜色,早早为以后做准备。

为此,在柳宅时,拂春整日整日地待在小厨房里钻研着,每日天才微亮,又启程往绿石街去盯着生意。

坐在梳妆镜前,瞧见自己双颊泛红,像晒伤一样,她肤色白皙,所以格外的明显。

红彤彤的两团,浮在脸上,格外讨喜,可不能叫人看见了!

于是裹着面纱,自己悄悄出门去打了一桶凉水,用干净帕子打湿敷在双颊,好半晌才有了点起色。

只是还是很明显,又拍了点粉盖了盖。

一侧身,便瞅到离她不远处有一个圆溜溜的小脑袋,正一动不动地看着她,乖极了,眨巴着大眼睛,“嗷呜”了一声,应该是饿了。

走进一看,篮子里面垫着碎棉花,狗儿身上还盖了棉布,不由得在心里给顾铭竖了个大拇指。

嘴上说着讨厌死了,但其实还是很有爱心的。

于是出去,照例给旺财端了一杯羊奶,用烹茶的茶具温热着,与此同时,往往里屋走,去找件常服。

突然听到了东西掉落的声音,把黎离可吓坏了,慌忙丢下手里的衣物,出去一看,旺财没什么事。

它倒是个闲不住的主,自己从篮子里扑腾了出来,将碎棉弄得到处都是,还将篮子整个推了下去。

刚刚还夸过它乖呢,果然如顾铭一般,都是个不经夸的。

黎离半蹲,伸了胳膊将它从地上捞起来,指尖戳了戳它柔软的额头,他呜咽两声,伸出舌头舔了舔自己圆圆的鼻子,可爱极了,叫黎离不忍心说它。

黎离起身,将它放在床榻的靠墙那侧,自己则拿了针线盒子坐在床沿上,篮子和碎步、棉花放在一旁,她选了一根比较粗的针,准备动手给旺财缝个窝,它还小,可不能冻着了。

不过小奶狗一般都长得很快,这个篮子不太大,旺财是用不了多久的,所以今日只是简单的缝一个,等有时间了再给它好好的做一个窝。

太阳斜斜地挂在天上,外面枝杈上的鸟儿不停地叫,叽叽喳喳的,却不叫人嫌烦,一阵风吹过,惊走了许多。

过不久,又会有新的鸟儿振翅飞过来,将刚刚到热闹重演一遍。。

香炉里的燃着的烟一点一点的在空中飘散,在炉子上方还能看到香烟的袅袅痕迹,慢慢变淡,直到消失。

香烟的痕迹虽然消失了,但整座屋子都惨留着淡淡的清香。

一切都是刚刚好的样子,好的像梦一样,好的不真实。

很多次做梦她都会梦到以前的日子,梦到又是自己一人背着包袱独行,梦醒后需要缓上很久,才能将这种惶恐不安感压制下去。

常常是半靠着,双眼放空,眼尾泛红,半晌无言。

如果不是顾铭再次闯入她的生活,她可能会这辈子都把这些事放在心里,一个人独自消化,然后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淡忘。

小时候,她可以躲起来,抱着双腿靠在墙上,将头埋在膝盖里,放肆的哭一场。

可是现在不行了,想哭也哭不出来。

外人看来清冷的性子,遇事又很有主见,可能就是她的成长经历赋予她的吧。

不过奇怪的是,自从再次见到顾铭,她想着两人的往事的时间远远比回忆伤心事情的时间要久。

良贵人死后,除了拂春八宝,在宫里,没人对她那么好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