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没有月色,星光也不亮,透过窗一眼望去,只能影影约约地望到院子一角的那颗合欢树。

夜风刮过,哗哗作响,有零星的叶子凋落。

树叶依旧茂盛,可扇形的花朵已过了花期,尽数落了。

“是属下没有完成任务,请主子责罚!”房间里头一着黑色劲装,头发高束的女子半跪在地上,向上首之人告罪,眼眶发红,言语透着悲戚。

上首之人面色平淡,摆了手,刺金绣摆跟着翻动,冷声说:“罢了,自去钟先生手上领罚吧。”

“是!”

红豆抿紧了唇右手放在腰间佩着的刀刃上,五指握紧,用尽了力气,指节发白,不想让他人察觉到自己的胆怯。

一步一步走过长廊,这走过无数遍的长廊今夜好像格外的长。

今天是黎离坠崖的第七日,红豆自知,自己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未完成任务,甚至犯了如此重大的错误,按月湮阁的规矩是要受鞭刑的。

月湮阁的鞭子是特制的,名叫万刺鞭,由特殊的材料制成,整根鞭子都带有倒钩。

打在肌肤上如火烧一般,连皮肉都可掀起来,受过刑后就算侥幸活了下来也只剩半条命了。

顾铭没有叫红豆回月湮阁领罚,已经是对她最大仁慈了。

寂静的夜里突然划过一道风声,还问等红豆紧握刀柄的手有所动作,一只手就按住了她的右肩,给人压迫感。

手中没有温度,但叫红豆无比熟悉。

垂下眼眸,也不去看他,冷冰冰地说:“有事吗?”

身后那人硬是将她的身子扳过去,正对着他,红豆抬了眼,便看到了眼前人刚毅的眉眼和棱角。

是白尘。

只是曾经的一切如今都成了空,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也注定什么都留不住。

“主子怎么说?”红豆很少见镇定如斯的他露出这种紧张的神色。

倒是新鲜。

红豆也不回答他,挑了挑眉,抿嘴一笑,笑的既美艳又疏离,漫不经心地开口说:“不用你管。”

说罢,抬手想将禁锢自己的那只手弄开,没有成功,

白尘的双手还握着她单薄的肩,此刻正不自觉地用了力,不过面前的红豆倒是纹丝未动,连表情都未曾变过。

一瞬间,长期压制在心头的东西窜出来了,他眼神闪躲,快速松了手,双臂无力地垂下,冷声说:“我去找主子。”

红豆知道,一直以来自己做的一切都不曾叫面前之人上过心。

面前之人与月湮阁的多数人一样,是没有心的。

换句话说,整个月湮阁的人,都没心,也不可以有心。

他们心中只有目标,只有任务。

若是生了别的,月湮阁也自有办法。

等白尘转过了身,红豆伸出右手,抓住他的手腕,言辞冷漠疏离,说:“不必,不关你的事。这是我犯下的错,主子未将我送往月湮阁已经是极大的仁慈了。”

随后红豆怕自己再次控制不住自己,匆忙撒了手,转身毅然决然地走了。

脊背笔直,衣炔翻飞,渐渐隐没在漆黑的夜里,没有回头。

月湮阁的人从小就受过残酷的训练,意志坚韧,匕首反射的寒光落下,掀起一阵风,也刺痛了红豆的眼,屋内只留下一阵几不可闻的闷哼声。

殿内灯火将要燃尽,最后一点火光在地上映出了一个长影。

“放弃吧,你们二人注定无缘无分,你又何必强求呢?”声音是从一蓝衣公子口中说出的。

依旧坐在上位的顾铭这才抬了眼,只瞥了面前之人一眼,遂又合上了眼眸。

可那公子偏不放弃,自顾自的搬了个椅子在顾铭面前坐下,将手里折扇搁置在桌上,寂静的空气中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