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春发现,自那日顾大人与自家殿下从猎场回宫后,虽然两人都是神色如常,言行也与以往无二,但跟在黎离身边这么多年的拂春还是发现有什么变了。

那位顾大人到东宫来得更勤了,大多时候都会在东宫用午膳,这位不苟言笑冷面权臣见着了太子殿下,面色如春风也化雨了般,眼底尽是宠溺。

记得有一次,殿下用膳时嘴角糊了一粒米饭,顾大人竟然伸了手,亲自将那粒碍眼的米饭拿掉,还用帕子小心地擦了殿下的嘴角,擦完后竟也不嫌弃,还用了那帕子擦了手。

看得拂春是火急火燎,偏偏黎离还一片从容,一切如常。

一日晚上,黎离叫了拂春进去,还仔细地将外面的宫人全遣干净,将拂春拉到一旁,小声小气地问:“咋们攒的银两有多少了?”

听着黎离没由来的一问,拂春也愣了下。

黎离的母妃良贵人娘家是商贾人家,有些资产,良贵人进宫时带了不少。

但良贵人在宫中开销大,脑子也不大管用,被人糊弄了不少。离世时剩的不多,这么些年来黎离一直是省吃俭用,倒是攒了不少银两来。

在心里盘算了下,拂春也如黎离一般,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的月俸一直攒着,平日里做的绣品还有逢年过节王上赏的东西奴婢都托人当了,也有不少银钱,这么多年来应该是有两千两了。”

黎离摸了摸胸口,够了够了,吩咐拂春:“把这些拿上,过几日我便说你年岁已到,想法子放你出宫。”

“殿下是要赶奴婢走吗?”拂春没想到会这么突然,问道。

黎离面带喜色,说:“当然不是,还记得莲花池吗,我和八宝从那里溜出去,我已经打算好了,先在京城内藏起来,等风头过了,再去我外祖家。”

两人就这么计划好了后,叫来了八宝,叫他晚上偷偷的前往莲花池,将地道凿通。

八宝其实一直有些疑问,趁着机会就问了黎离:“殿下,这湖凿通后与护城河相连,那护城河的水不会往里灌吗?这样不就露馅了?”

这事黎离早就想到了,拍了拍八宝的肩,安慰道:“不会,既然有人凿了这地道,定然是将一切都安排好了,不会被发现的。到时候出了宫,花些银两去买几具尸首,伪装成咋们为了逃出宫却溺水而死,便万无一失了。”

听黎离这样说,八宝才放下心来,问黎离何时出宫。

黎离答,不能再等了,七日后的晚上便行动,后日自己先将拂春送出宫,安顿下来。

其实若不是她不会泅水,需得时间缓冲,恨不得今晚就出宫去。

第二日,上完朝后,黎离便想去找顾铭商议放拂春出宫去成家的事。

进了大殿内室,见顾铭不在,她便去了屏风后面,找了小塌,想先躺会儿。

朦朦胧胧间听到外边有人说话,也听不太清,只听到“虎符失了踪迹”。

黎离躺久了,翻了个身,弄出了声响,就听到外面的人大呼:谁在里面?”

闹得黎离脑袋一蒙,一惊一乍的,自己不会听到了不该听的要被灭口吧?

起身整理了睡皱的衣物,低着头出去,见是黎离,顾铭挥了挥手,叫面前立着的一个将领先出去。

黎离不敢抬头看他,只低了声说:“孤在后面睡着了,什么也没听到。”

顾铭从座上起了身,叫她抬头,见她一双眼中微波流动,面上有些慌乱。

复叫黎离坐下,温声道:“无事,殿下听到了也无妨。”

坐在对面的黎离望着顾铭,见他一脸认真的开口言:“那殿下想知道吗?”

话锋一转,还不等黎离开口拒绝,接着说:“还记得下官前些时候与殿下说的安平王与曹德将军起了冲突一事吗?如今戎国虎视眈眈,黎国虎符分两部分,一半在曹将军手中,一半在王上手中,需得完整才可调兵。”

说完,叹了一口气,似是无奈,接着说:“此次安平王进京,下官叫安平王将王上的那块虎符带给曹将军,可这半块虎符却被遗失了。曹将军不知从哪得的消息,两人本就不睦,如今更是有了把柄。”

黎离想了想,试探地说:“那再造半块不就好了吗?”

坐在对面的顾铭手抚了眉头,开口:“下官已命安平王拿到另半块虎符,命最有能力的工匠再造半块,可怎么也造不出来完全一致的。”

这事的确不好办,虎符年代久远,造时用的原料比例现下不知,多年来也有磨损,怎么可能造出完全一致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