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铭进到东宫时便见到,东宫灯火通明,所有宫人都排好队,立在院中。

黎离躺在床上,背着医箱赶来的王太医气喘吁吁,脸上全是汗珠,喝了拂春端上的茶水后马上开始为黎离诊脉。

被猫抓伤后,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黎离却迟迟不醒,王太医见黎离娇嫩嫩的脸蛋豪无血色,嘴唇却红到发紫,身上不断发热,伤口也是鲜红鲜红的,不停渗血,已经料到黎离是中了毒了。

诊过脉后,王太医更坚定了想法,遣退了内室里面的宫人,沉了声,对顾铭说:“回禀大人,太子殿下是中了两种毒,其一是涂在猫爪上的毒,倒不是什么大事,是让肌肤溃烂,肤上留疤的毒,不要人性命。”

说完,王太医抬头,见到此刻顾铭神情幽暗,目色狠厉,眉间布着阴霾,顾大人连面对敌国挑衅都能淡然如常,面色不显,而此刻却是这种神情。

手上捏着的茶杯此时也是四分五裂,碎渣子扎破了顾铭的手,献血蜿蜒留下,滴答滴答地流到地上。

王太医有些慌乱,接着说:“这第二种便是噬魂散,是一种很罕见的毒,短期内只使人感到变健忘,嗜睡,但长期作用可以让人神智全失,变得疯魔,与失心疯症状相像,很难诊断。”

顾铭身处高位,只是站在那便能给人压力,嗓音低沉,开口道:“那殿下如今如何,可能恢复?”

“太子殿下中的毒还是少量,时候不长,这种毒初期诊断不出来,到后期已经疯魔后,也只有医术极其高超的大夫才能诊断出。但今日殿下又中了另一种毒,两种毒性相克,才叫这噬魂散可以被诊断出来,至于治疗方法,还得下官再研究”王太医感到庆幸,若今日太子中毒已深,那自己便是对不起良贵人,更是项上人头不保啊!

听到此回答后,顾铭也松了一口气,问现下该如何。

王太医回答说:“先是治疗脖子上的抓痕,防止其蔓延溃烂,再就是寻找噬魂散是由何种途径进入殿下体内的,及时阻断,下官会再想办法清除殿下体内已有毒素的。”

王太医现场便调配好了药膏,嘱咐一日一次,敷于患处,防止留疤。又拿了降温的药,一日一次,如平常得了风寒一般,将体温降下来。

王太医走前还留了一卷纱布,顾铭叫来拂春,吩咐拿来端来凉水和帕子。

拂春心里害怕顾铭知晓黎离真实身份,忙说:“怎能劳烦大人,奴婢服侍殿下就好。”可顾铭冷了声说不必,拂春只能遵从。

黎离此刻已经烧糊涂了,眼皮都是疼的,迷茫间感觉颈部冰冰凉凉的,很是舒服,额头上也有块湿帕子。

缓了一会儿,黎离睁开了眼,从火光中看的面前的顾铭,朦朦胧胧的,见到他脸上印着柔和的灯光,棱角分明,真是如谪仙一般的人物。

又反应过来顾铭正挽起自己寝衣袖子,准备擦拭时,黎离慌忙将胳膊缩回被子里,挣扎着想起身。

顾铭按住黎离的肩膀,道:“动什么动,脖子上刚涂了药,身上也烧成这样了,殿下是想身上留疤吗?”

黎离摇了摇头,嗓子已经疼的说不出话了,浑身无力,由着顾铭用凉水擦拭了胳膊,喝了一碗苦滋滋的汤药,又吃了颗蜜饯。

嗓子感觉没那么火辣辣了,黎离开口说:“先生怎么在这儿?”

看来顾铭真是把自己当了小儿,一副训斥的语气,说:“在自己宫内被下了药都不知晓,要不是有别的蠢蛋犯了二,阴差阳错地,殿下怕是过段时日,会连自己叫什么都不知道了吧!”连粗话都说出了口,看来真是气的不轻。

黎离卷在被子中,无精打采地说:“劳先生费心了。”

顾铭见着这如玉般的小儿此时烧红了一张脸,伤口疼的不行,还别别扭扭的,也是可怜,放软了语气,说:“殿下伤的颇重,便好好修养身体,春猎若去不得了便不去了。”

黎离点了头,“嗯”了一声,感到眼皮沉沉,困倦感袭来,就又睡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