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临安是隔壁省的地产商,今年打算在H市投资一个项目,前期工作已经就绪,前几?天去唱歌的时候,市保险公司的总经理刘建章带了两个女的过去,一开始苏临安以为姜末是刘建章的人,后来才知道不是。

当时他就和姜末打了个照面,不过从ktv出来后,苏临安就主动要了姜末的名片,于是就有了今天的饭局。

酒店的西餐厅内,苏临安和姜末面对面而坐。苏临安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姜末。

他有些困惑,这样一个安静的女人,她是怎么走到这一行来的?听刘建章说,她业绩不错,客户都很信赖她。

可能她本身的气质给人一种谦和踏实的感觉,再加上长得不错,所以……

苏临安转了下眼睛,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克制不住的好奇心使他忍不住八卦地开了口:“刚才那位是你男朋友?”

姜末心里其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如果?对方问刚才的男人是谁,她该怎么回答才妥当。苏临安不是笨人,自然看得出她和徐洪易的关系,坏就坏在徐洪易的车子里还坐着别的女人,这样一来,这件事就变得极其复杂起来。

男朋友劈腿,怎么说都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且不说真相如何,至少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所以当苏临安这么问的时候,姜末感觉到有点难为情。

姜末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回答说:“可能很快就不是了。”

徐洪易这次回来,整个人显得很暴躁,老太太那边一定给了他莫大的压力,他这么快回来,同时还带着李静怡,姜末有理由相信,他们的缘分快尽了。

姜末和苏临安的饭局并没有吃很久,不到一个小时就结束了,饭后,苏临安安排司机开车送姜末回去。

“姜小姐,我喝了酒就不送你了,保险合同的细节,咱们下次再谈。”酒店门口,苏临安很绅士地替姜末关上车门,然后嘱咐司机一定要把姜小姐安全送到家。

姜末感觉这个苏临安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首次的单独会面,她并没感受到这个天王级别的花花大少有多?花。然而谁又知道呢?她看男人的眼光一向不好,不然怎么会一错再错。

姜末到家的时候,徐洪易正在打电话,那头也不知是哪个倒霉鬼,正在被徐洪易大骂:

“……名牌大学毕业就给我看这种东西,你脑子挂家里没带来?我随便找个路人都比你强,马上给我重做,明天早上看不到新设计,直接去会计部结算工资……来不及那是你的事!”

挂完电话一回头,就看到姜末站在玄关处换鞋子,徐洪易看了她一眼,什么也没说,然后去房间拿衣服洗澡去了。

他不理人,姜末也无话可说,去阳台把衣服收了,然后去烧了壶水。

等待水开的时间里,姜末坐在餐厅的椅子上,拿出手机翻了翻,然后看到刘建章在半个小时前发给她的信息:祖宗诶,你怎么一个人去见苏临安了?

姜末想了下,回复他:我到家了。

那头的刘建章立刻回复:祖宗诶,总算来信息了,我正犹豫要不要去接你呢。

姜末有点好笑?,觉得刘建章有点紧张过度了,那个苏临安并没有那么可怕。

手?指动了动,姜末回复过去:我没事,放心!

结果?刘建章却发了个很愁苦的表情过来:你没事我有事,刚刚徐总打电话把我骂了一顿……不说了,你没事就好。

大半个小时前,徐洪易在家里像个困兽一样,在客厅里来回地踱步,看看空荡荡的房间,又看看阳台的玻璃门上自己孤零零的影子,心里突然一股子邪火乱窜。

然后不由分说,拨通了刘建章的电话,那头刘建章正陪人吃饭,而且吃饭的对象徐洪易也认识,他还特放松地大声调侃了一下:哎呀徐总,最?近神龙见首不见尾,今天有空了,要不要过来喝一杯?

结果?那头的徐洪易一点也不买帐:我喝个屁!

刘建章脑子一蒙,还没来得及问怎么了,徐洪易就已经开骂了:刘建章你喝酒喝出老年痴呆了吧?我的人你是让你派出去搞公关的吗?苏临安什么人你不知道?你让姜末单独去见他你安的什么心?还是你觉得我现在对你来讲没什么利用价值,你打算攀上姓苏的高枝?

刘建章虽然感觉这话突然,不过他脑子反应还是很快,立马捂着手?机跑出去委屈十?足地说:哎洪易,我老刘是这样的人吗?姜末去见苏临安我真不知道,而且上次吃饭我还提醒过姜末,苏临安这人太复杂,叫她小心来着,她怎么还是去了……哎,姜末最近不知怎么了,工作起来不要命一样,她是不是很缺钱啊?

徐洪易沉默了一会,然后什么也没说就把电话挂了。拼命,缺钱,这些词汇狠狠地把他的心刮了一下。他的女人正在为了钱拼死拼活,这很打脸的好嘛。

水壶通电后不久发出滋滋的响声,姜末的脑子似乎也在滋滋作响,她有些迷糊。

徐洪易想干什么呢?他这次回来有一个很大的可能是要和她分手?的,那么他还管她那么多?事做什么呢?是因为面子吗?

在没有正式分开前,她不可以和别的男人走太近,更不可以为了钱和别的男人走太近。

姜末猜想是这样的。

卫生间的门开了,徐洪易腰上缠着浴巾走了出来,他没有看姜末,直接进房间去换睡衣。

等到他换好睡衣转身的时候,就看到姜末站在门边瞧着他。

徐洪易错开目光,低头整理了一下衣服,再抬头的时候就听姜末问:“你妈妈还好吗?”

徐洪易轻轻地扯了下嘴:“她没事。”

然后两个人就陷入了沉默。

气氛突然变得有点尴尬,两个原本非常熟悉的人,面对面的时候居不知道该说什么。有些问题大家都想避开,虽然知道已经避不开。

“我们,分开吧。”首先打破沉默的还是姜末,她觉得或许徐洪易是在等待她先开口。这样其实也很好,顾全了她的面子,以后她可以很大声地跟人说:是我不要他的。

然而姜末应该是揣摩错了徐洪易的心理,在她说出那句话之后,徐洪易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你说什么?”

“……我们,分开吧。”重复这句话的时候,姜末把脸扭开看着别处,她忽然有些不敢,或者说是不忍心看徐洪易的样子。

一夜没睡,之前在Y城那边被一帮长辈轮流数落,徐老太太那里他也没有说服,他的精神状态是疲惫的,眼神是倦怠的。此时他穿着睡衣,头发没有吹干还在滴水,虽然看起来并不邋遢,但跟往常相比总让人感觉少了点精神气。

徐洪易看着姜末,声音不疾不徐:“你早就想好了是吗?所以这么迫不及待地开始找下家,姜末,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徐洪易的口吻淡淡的,从他的声音里你听不出他有任何的不快,就好像在简单地陈述一个事实一样。

姜末的心里却像被人用刀子捅了一下,眼里的酸胀几?乎让她克制不住,可她不想像一个怨妇一样在他面前大喊大叫,甚至连轻微的抽泣声也没发出来,她的声音和徐洪易一样清浅:“我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被感情欺骗后我就再也不相信感情,这个世界靠得住的只有金钱和我自己……”

“好,很好,你比我想象中聪明多了。”徐洪易努力地控制着自己的语调,他觉得姜末如此冷静,他似乎不该表现出任何的不淡定。可事与愿违,最?后他的声音还是大了起来:“我真是瞎了眼,姜末,你真是好样的!”

徐洪易原本不屑的脸充满怒色,他连衣服都没换就走了出去,经过姜末面前时,他撞到姜末的肩膀。

姜末被他撞得退后一步,扶着门边的墙壁才站稳站然后就一动不动站在房门口。她听着徐洪易去客厅拿车钥匙接着去玄关换鞋子,最?后大门重重被人摔上。

世界安静了。

姜末憋了很久的抽泣终于一声大过一声,悲伤逆流成河,这并不是她期待的结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就变成了这个模样。

你的内心是否也一样在期待着一场解脱。

夜色浓重,姜末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知道停止哭泣的时候自己的眼睛都要睁不开了。她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回头看到徐洪易的脏衣服丢在一旁的洗衣篮里。

姜末把徐洪易的衣服拿到阳台去洗。他的衣服除了外套送去干洗之外,其他的向来都是她手?洗。

洗衣机基本被她当脱水机在用,徐洪易说她闲的,姜末只是笑笑?,下一次还是照旧那么洗,徐洪易知道说了也没用,只得吐出两个字:真倔!

姜末洗衣服的时候想起这些往事,眼睛又变得模糊起来,迷蒙的泪眼遮住了视线,她抬起手?臂,在自己眼睛上狠狠擦了一下。

力道有点重,姜末觉得眼睛一阵刺痛。

这一晚,姜末一夜浅眠,迷迷糊糊间感觉徐洪易回来了,可自己的潜在意识又告诉她:他明明已经走了……

第二天,拼命三娘姜末破天荒请了半天假,一来自己的眼睛肿的太厉害了,二来她准备收拾一下东西。

姜末的东西不多?,一会就收拾好了,她把行李放到门边,然后把屋子清洁了一遍,离开前她将屋子里的场景细细地打量了一遍,每一件家具,每一个角落,每一次相处的点点滴滴,在她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演绎……

姜末搬到了朱婷的单身公寓,昨晚她给朱婷打电话说要暂住几天的时候,朱婷告诉她,可以一直住下去。

朱婷特地提前回来给姜末开了门,然后和她一起去附近的餐厅吃饭。

这时候也只有朱婷这个过来人才能对姜末的事情感同身受。

她看了一眼对面眼皮浮肿,一脸倦容的姜末,说:“其实他都没有提要分开,你何必这么心急?”

姜末用勺子戳着碗里的煲仔饭,锅巴又硬又厚,根本不适合她这种肠胃功能差的人。“早一天晚一天又有什么区别,迟早是这个结果?,不如快刀斩乱麻。”

“话虽如此,但你如今这个工作也是仰仗了徐洪易,现在分开了,以后的路可要完全靠你自己了。”

姜末将面前的塑料托盘推开,吃不下了她。

“从我离婚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个世界靠得住的只有我自己,就算遇到了一个肯对你好的人,也不能保证他会一辈子对我好,就算他肯一辈子对我好,也不能保证他就可以同我走到最后……何况我也不能那么自私,让他为了我背负骂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