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却不污浊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天然花香;

 虽然是在大厅就餐,但餐厅中最少一桌,最多6桌的区块间都明显有着昂贵的‘隔音仪’的存在,让客人既能感受到新年众乐的气氛,又不会被太对噪音打扰;

 更重要的是周围就餐者轻松的态度,这一切都让弓亚明觉得自己的心情在慢慢变好。

 “哥,你用雪轮滑了3个小时,才到的渡梅餐厅吗?”正在弓亚明感到神清气爽时,坐在他身边的弓亚美突然问道。

 “我是到了振华路然后拐回渡梅餐厅的。”弓亚明喝了一口温热的茶水,笑笑回答说。

 听了他的话,弓亚美很得意的转头向对面一名穿着如雪古裙,黛眉如画的年轻女子说道:“初纶表姐,我哥哥是从振华路拐回渡梅餐厅的,虽然迷路了,但速度可没你们想的那么慢,愿赌服输,下午的点心你要请我了。”

 荀初纶是荀家次子荀古骏的女儿,如果说荀家长孙荀瑞昱是荀家后辈中最有出息的男子,她就是荀家最珍视的掌上明珠。

 听了弓亚美的话,这个整个渡梅餐厅气质最优雅的女子微微一笑,轻声说道:“振华路距离繁花路从地面通行最少也有90公里的距离,一来一回就是180公里。

 既然亚明表哥的雪轮滑的这么好,我输了也是应该的。”她说是认输,但话里的意思却是明显不信。

 这样的暗示,正在感受着周围热闹、愉悦却又安宁、舒心氛围的弓亚明自然不会理会,而弓亚美则是笑着直白说道:“初纶表姐,看来你是不太相信我哥哥刚才的话。

 老实说,弓亚明这个人是显得有些自以为是、傲慢、爱说教,但在这种小事上他却真的从不骗人,不要说180公里,就算1万8000公里。只要他说出来了,就一定已经做到了。”她的语气温柔、平和,却充满一种坚决的味道,荀初纶这才知道。在这个看似和弓亚明感情并不和睦,这些天极少交流的女子潜意识中,其实对兄长充满着敬仰的心情,只是平常不会表达而已。

 以一次茶点做赌注的赌约当然只是儿戏,何况自己这样做还另有深意,于是她没有做出反驳,微笑着点点头说:“亚美表妹。我又没有说亚明表哥刚才的话是骗人的。

 好了,我直接认输,下午请你吃合宁最好的提子蓝莓蛋糕和纯奶红茶。”

 “那谢谢你了,初纶表姐。”弓亚美得意的笑着说,这时从这个性格晴朗的年轻女子身上,实在看不出丝毫自由主义者的偏执与固拗。

 可惜荀初纶表示了认可,却不代表别人没有异议,就听她身边一名长相平凡的年轻女子语气中带着一丝讥笑的低声说道:“3小时用雪轮滑行180公里。也就是说每小时要前行60公里,就是在滑雪场的赛道上,这样的成绩也很难做到。何况是在市区的街道上。”

 星际时代,城市市区的交通工具虽然都是以飞车为主,但并不代表地面上便毫无障碍,拥挤的行人、简易的近距离运货低空浮台和各种各样的公共设施,都足以让雪轮好手为之失速。

 因此平凡相貌女生质疑显然更有道理,再加上她身份特殊,顿时餐桌上便有人表情古怪的低声议论起来。

 终于等待到这个时机,荀初纶表情不变的笑笑说道:“埃居小姐,如果是平常人的话,的确很难在街道上用雪轮滑出这样的速度。但我们亚明表哥可不是普通人,而是一名联邦级职业探险家…”她的语气意犹未尽,却没有再说下去。

 荀家在渡梅餐厅订下38个位置,自然不可能都是彼此关系非常亲近的晚辈使用,实际上有大约一半就餐者,只是因为长辈的友谊或利益纠葛。不得不坐在一起。

 因此很多人并不知道荀家这个讲话很少,性格内向,第一次参加聚会的姻亲,竟是一名联邦职业探险家,于是有两三个人先是惊讶的张了张嘴,竟脱口而出的说道:“级联邦职业探险家,是,你是开玩笑吧初纶?”

 无论同辈亲族有着怎样的身份,无缘无故的早早说明,只能显得轻浮、市侩,只有这样看似无意的揭开骰钟,才是大气的做法,看到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荀初纶脸上绽放满满笑容的回答说:“亚明表哥不仅在原始星球上进行过许多次危险探险…”

 她正说着,就看到一个美丽的女服务生引导着一名表情显得有些兴奋的年轻人,径直走到弓亚明面前,有些鲁莽的大声说道:“朋友,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我叫徐合磊,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以前聚会时从没见过你?”

 讲话的就是不久前在街边,曾经盛赞弓亚明雪轮技巧出众的那个显得极为热爱雪轮运动的路人,同时他竟也是荀家邀请的年轻客人之一。

 接下来的对话,自然令所有人都知道,弓亚明曾在合宁市区以每小时60公里的速度滑行,是一件千真万确的事情。

 而一个第一次操纵雪轮的人,能有这样不可思议的技术,自然也暗暗佐证了其联邦职业探险家身份。

 这样一来,不仅在座的那些以前不知道弓亚明身份的年轻男女感到非常震撼,就算是早已知道他职业探险家身份,今早却暗暗讥笑他那笨拙运动神经的亲友,也终于体会到了联邦探险家那绝不平凡之处…

 “我要向您道歉,弓亚明阁下,”场面一时有些静寂,随后从惊讶中回过神来的那个名叫埃居,首先质疑弓亚明的年轻女人,非常郑重的说道:“质疑一名级联邦职业探险家的能力是一个愚蠢的错误。

 我一直以来最敬佩的就是职业探险家和联邦精锐军人,能够踏上原始星球或星战战场,为了人类种族的存续,勇敢的和那些都灵人、蛮荒生物战斗,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所以我要再次向您致敬,弓亚明探险家…”

 说着说着她虽不丑陋,但也绝不清秀的面庞上,浮现出了一种名为‘理想’的动人光彩。

 四张餐桌上坐着的都是年轻人,本来就是容易冲动的年龄,就算是有人稍有城府,也被埃居这番慷慨激昂的话,搅的心中有些热血沸腾。

 但弓亚明却脸色始终平静,等到埃居讲完,他思索一会,拿起茶水暖着手心,表情古怪的问道:“埃居小姐,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22岁,弓亚明阁下。”埃居微微一愣,虽感奇怪,还是马上回答说。

 “22岁,正是人生最青春洋溢的年华,我记得我就是22岁时,因为继承了伯父遗留的权利成为了一名联邦职业探险家,”弓亚明用一种仿佛自己不是28岁,而是280岁的缅怀语气说道:“你知道我回忆起这段往事,最希望的是什么吗,埃居小姐?”

 “不知道,阁下。”埃居一脸茫然的回答道。

 “我希望自己没有选择成为联邦探险家,而是留在盛德学府安心读书,做个学者、技师或者是工程师,”弓亚明微笑着说:“过着简单的生活,不令父母担忧,用自己的智慧和劳动为人类的存续出力。

 我认识两位像你一样的美丽小姐,第一次见她们时,她们的实力远比我要强大,但她们都没有选择在探险和星战中证明自己的价值,而是走上了其他道路,一样取得了辉煌的成绩。”

 听到弓亚明这番出人意料的话,许多正觉热血沸腾的年轻人都不禁流露出诧异,甚至略带鄙夷的神情,在这样的残酷时代,畏惧战争没有关系,但直白的表现出来就很不妥当了。

 与他人不同,埃居有些发呆的低声问道:“既然您现在后悔了,那还会继续联邦职业探险家的生涯吗?”

 弓亚明微微一笑,平淡的回答说:“当然会,因为经历过这么多的残酷战斗后,都灵人和蛮荒生物的勇敢、强大,让我觉得畏惧、颤栗,只有把他们的身体撕碎、灵魂毁灭,用他们的血液浇淋我的身体,我才能够平静下来。”

 他的语气没有任何激昂、慷慨的平仄变化,像是机械语音一样毫无感**彩,却不知为什么,让人觉得有着透入骨髓的阴冷、疯狂之意。

 久久无人出声,就连弓亚美也像是不认识自己兄长一样,惊骇的看着弓亚明脸色平静的滚动着手中的冒着热气的茶杯,只觉得自己身体僵硬,头脑空白。

 “就像是劳力科德大探险家说的那样,‘只有真正的强者,才能直视自己的恐惧’,”许久过后,埃居声音干涩的说道:“看到心里的恐惧,不是无视或回避,而是将这种恐惧撕碎,这就是联邦职业探险家做法是吗弓亚明阁下?”

 此时弓亚明正在不着痕迹的悄然观察着坐在另一张餐桌上的梁艾萱,他显得像几年前未掌大权时那么幼稚的装腔作势说了那么多,当然不是为了指点埃居,而是想要让梁艾萱将自己刚才的表现全都叙述给墨门掌权者。

 因为在亚博大君看来,混迹在墨门这样的极端自由主义势力中,一个表面显得沉稳、多谋,实际却有些冲动、疯狂的联邦探险家形象,远比自己目前在墨门掌权者头脑中的充满智慧、主见的天才强者形象更能掩护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