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枫并没有发现卫泽在看他,他只是像平常一样无视卫泽的存在,但是这次他的身体真的很难受,然后快走到床边时,身体很明显的晃了两晃,眼看着就要摔倒,他连忙去扶身旁的椅子,而一直留心他情况的卫泽一个箭步冲过来,一把扶住了他。

 “谢谢。”许枫心不甘情不愿的道谢,声音嘶哑,连他自己也觉得难听。“你发烧了?”卫泽感觉他的体温明显高于自己,伸手去探他的额头,许枫伸手阻止他的动作。

 “是啊,我发烧了要去看医生,麻烦让让。”卫泽的目光落在他的手腕上,许枫的右手手腕上,有着不太明显的类似齿痕的青紫印记。他的眼神变得幽深,紧紧盯着许枫的脸,许枫才没有心情管他,摇摇晃晃的走到自己床边拿着东西就准备出门。

 从医务室回来,许枫意外的看到卫泽还坐在床上没有去上课,他似乎在发呆,连自己回来了也没有发觉。

 这家伙今天早上不是有课吗?认识那么久,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卫泽不去上课。太阳从西边出来了?卫泽终于有了反应,他抬起头看着许枫,低声说:“你回来了?”

 别人那么有礼貌,许枫也不好太冷淡,随意应了一声,坐下来打开回来路上顺便买的白粥吃了两口,拿来垫垫胃,准备吃药。

 “你身体怎么样了?”奇怪,这家伙今天怎么关心起自己来了?许枫看向他,发现卫泽也看着自己。“没事,才39度2,死不了。”一开口就是带刺的话,许枫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份,但一想起卫泽昨晚是怎么样对自己的,那点内疚马上不见了。

 卫泽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但是目光一直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许枫吃过药,换上睡衣就躺到床上闭目养神,觉得身体还是很烫,盖着被子更热,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但是又不能不盖。

 渐渐的,他的意识变得模糊,慢慢进入梦乡。在梦里,他梦见自己被一条巨大的会说话的虫子架在火上烤,身体也像真的置身火堆上一样越来越热,冷汗湿透衣衫,然后梦里下起了雨,火被浇灭了,一个身穿白衣的翩翩剑客从天而降,一剑就刺死了那条虫子,然后剑客回过头来,赫然是卫泽的脸。

 “我救了你,现在你是我的,我想对你做什么都可以。”顶着卫泽的脸的剑客淫笑着,一步步向他走过来。“不要,救命啊!”猛然睁开眼睛,正对上卫泽贴近的脸,他想也不想用尽全力一拳过去。“滚开!混蛋!”

 离我远点!卫泽捂住脸,眼神变得危险,似乎在强压怒气。许枫被真实的人体质感吓到了,感觉自己的手一阵阵发疼。他呆呆的看了自己的手半晌,然后又看着捂着脸的卫泽,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这个卫泽,好像穿的不是白衣…

 难道这不是梦?他真的揍了卫泽一拳?完了!他会不会被卫泽剥皮拆骨再挫骨扬灰?他瑟缩一下,虽然有些害怕,但输人不输阵,瞪着卫泽,他恶声恶气:“你到我床上做什么?”

 “你一直喊热,我帮你冷敷一下。”卫泽手上果然拿着一条毛巾,许枫坐起来,额上的毛巾滑下来,掉在被子上。

 “你帮我弄的?”许枫拿起掉下来的毛巾,有些不敢置信。毛巾已经被他的体温捂热,应该放上去有一段时间了。他们一向水火不容,换成如果是卫泽发烧,他绝对会幸灾乐祸,不当面讽刺已经算好了,哪管对方病死。

 他相信卫泽的心态和他应该是一样的。可是现在卫泽的行为让他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了,这家伙是转性了还是被雷劈坏脑袋了?

 随即他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难道卫泽记得昨天晚上的事?不可能,如果他记得,肯定会质问自己,那个怪人说过欲蛊会消去他的记忆,上次也已经验证过他的话了,不可能这次不灵了吧?

 “我们再怎么说也是室友,你真的烧坏脑子了我会很麻烦。”卫泽看着他,冷冷的开口,然后毫不温柔的把他推倒在床上,换上冷毛巾,夺过他手上的毛巾就走。

 这样的态度才是正常的嘛。许枫放下心来,然后不忘反驳:“你才烧坏脑子呢!不对,你哪来的脑子可以烧坏!”卫泽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神色有些怪异,然后他听到一句很小声的:“谢谢。”

 许枫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卫泽的幻听。中午时分,何问书来探病了,看到躺在床上病奄奄的许枫,就扑到许枫身上号啕大哭:“夫君,只一日不见,何以病重至此,难道你要抛下奴家…”

 许枫一掀被子把他脑袋蒙住,随后扑上去就是一顿老拳,直到何问书求饶为止。休息了半天,他的力气已经恢复了些,真揍起人来还是会疼的,只是这举动牵扯到某处,让他疼得脸都变形了。

 何问书换上一副正儿八百的样子,在床边正襟危坐,饱含同情的看着许枫。“你再怎样虐待自己,裴雪也不会回心转意的。”“你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只是空调调太低了,被子没盖好着了凉。”许枫澄清,不管何问书信不信。“卫泽呢?”“我怎么知道?”许枫没好气的说。

 说曹操曹操到,卫泽推开门进来,手上拿着个食品袋。何问书被他脸上明显的红肿惊呆了。谁能把卫泽揍成这样?难怪他不去上课,换了自己也不去。

 卫泽看到何问书,淡淡的向他点下头,算是问好,然后把手上的袋子放在桌上。“你没吃午饭吧,我给你带了一份。”

 他说话的对象是许枫。许枫抬头看着他,又看向何问书。何问书举起手中的袋子。“许枫发信息让我给他捎一份。”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一个病一个伤,难道他们昨天晚上打架了,许枫不敌卫泽被揍得今天起不了床,卫泽的脸也被许枫打伤了,所以不去上课,但是他良心发现给许枫带了午饭作弥补…不然怎么解释卫泽会给水火不容的许枫带饭?

 卫泽看着他手上的袋子,没有说什么,只是说了个哦,就转身离开了宿舍,留下许枫和何问书面面相觑。

 “卫泽的脸是怎么回事?谁把他揍成这样?”何问书看向许枫,一脸好奇。许枫没好气的回答:“我说是我,你信吗?”“信。”何问书回答得斩钉截铁。

 “你觉得我能pk过卫泽?”“为什么不能,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笨拙如你,拿一身伤的代价换揍卫泽一拳,应该还是可以的。”

 许枫抬头看着他,慢慢下了床,动作之笨拙,堪比大象跳舞。何问书一直看着他,忍不住问:“你没事吧?卫泽真的一点都不念同学之情,下手这样狠?要不要我帮你做证人问他要医药费?”

 “做你个头。”让人知道他被卫泽伤到哪里,他不如买块豆腐回来一头撞死!许枫没好气的抢过他手里的饭盒,放到桌上,拖着沉重的身体去浴室漱口,出来准备吃午饭。

 “你们到底为什么打架?”何问书不依不饶,还在追问。“…你这么有兴趣,去问卫泽,我想他会乐意告诉你的。”许枫快被他烦死了,打开盒饭一看,他傻眼了。“何总,我认识你多少年了?”

 “六年有多?”“那你还不知道我不吃芹菜韭菜吗?”一份芹菜肉片,一片韭菜炒蛋,哪样不爱他来哪样。许枫真无语了。“芹菜韭菜多营养,我就很喜欢吃啊。”何问书很无辜。他一向不拘小节,还真没留意过许枫爱吃什么。

 “那你吃吧。”许枫把饭盒递给他。“那你怎么办?”“你再去帮我拿一份。”“不去,很累的,卫泽不是给你打了饭吗,看看合不合你口味。”他不给许枫拒绝的机会,打开卫泽带回来的袋子。鲜菇肉片,西红柿炒蛋。

 “二选一,要不你自己去打饭,还是叫外卖?”他把两个饭盒放在许枫面前,让他选。许枫无奈,只能选择卫泽带回来的。

 混蛋何问书,连卫泽都知道他喜欢吃什么,自己和他多年同学,他竟然连自己讨厌吃什么都不知道,真是没心没肺。何问书拿起他带回来的那份,津津有味的吃起来。刚好今天他没吃饱,浪费粮食是不好的。

 “对了,你认识的人多,有听说过哪里有什么能降妖除魔的人吗?”卫泽咬一口肉片,问何问书,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再这样跟卫泽纠缠下去,他真怕出现什么问题。

 他也曾想过找点迷药来把卫泽迷倒,然后就趁他昏迷时帮他打飞机,榨出他的精子,然后冷冻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但是这样实施起来难度很大,首先,迷药从哪来?好吧,他有万能的TB,但是万一用量不当,出现意外怎么办?

 然后他想到了那个怪人很可能不是人类,既然有非人生物,那相应的,有降妖除魔的人也不奇怪吧?“你是不是烧坏脑子了?无缘无故问这个做什么?”

 何问书停下筷子,一脸担忧的看着许枫。“你大爷的,你才烧坏脑子,我无聊不行吗?你到底认不认识?”许枫忍住动手的冲动。“无聊到这地步?”何问书打量着他。“我要是认识有这能耐的人早发了,不过…”他沉吟一下。

 “我听说学校有个易经研究社,那个奇怪的社长占卜据说很灵,你要是对这些神神怪怪的东西有兴趣,不妨去找他。”

 易经研究社?在一众漫画社,摄影社,柔道社等传统社团中是多么特殊的存在,还有宣扬封建迷信思想的嫌疑,许枫也曾经听过这个社团,当时觉得那不过是哗众取宠刷时髦值罢了,但是现在他焦头烂额,只能病急乱投医了。

 等他行动方便了,他就去看看,如果是那些挂羊头卖狗肉的社团,看看也不会有损失,如果那个社长真的会占卜,能卜出那个怪人的来历…说不到也能找到解决欲蛊的方法。他真的不想再被人压了!他是男人!

 “你真的想去找易经研究社的社长?”何问书看到许枫连饭都不吃了,似乎十分认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不由得奇怪起来。

 许枫向来是不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的,为什么会突然对这些东西感兴趣起来?“你想找他占卜恋爱吗?看裴雪有没有可能回心转意还是看你什么时候能再走桃花运?”

 “你想多了。”他又不是电视上那些恋爱中的少女!许枫怀疑为什么自己和何问书会成为好朋友,明明脑电波完全不在同一层面上。“那你为什么突然想要找他?你遇上灵异事件了?说来听听吧。”何问书如果不八卦就不叫何问书了。

 “吃你的饭吧。这么多话小心噎死!”许枫忍住想把饭往他里塞的冲动。何问书嘴巴里嚼着饭,吐字还是无比清晰。

 “我不会噎死,但会憋死!你快说你找易经研究社长想卜什么?”“谁要找易经社长?”推开门进来的沈浩好听到他们要找易经社长的话,马上搭进话来。何问书向许枫努嘴。

 “许枫找那个怪人什么?你抽签了吗?”抽签?看着许枫一头雾水的样子,何问书好心向他解释:“想占卜的人去社团活动处抽签,谁抽到卜字签就凭字卜卦,不然他连见都不会见你。”

 “我第一时间把签全部抽完不就行了?那肯定能抽到,还是说有人监督?”“没有,不过奇就奇在曾经曾经有人把签筒里的签全部倒出来,没有一支有卜字。

 等他放回去后,下一个人一抽就抽到卜字了。据说从来没有人知道这个神秘的社长长什么样子,见过他样子的人也想不起来他的长相。”何问书向他挤眉弄眼。

 “够玄吧!”“那其他的社员呢?”他们总该见过这个社长吧?“你还真是孤陋寡闻,连易经研究社只有一个成员都不知道。”何问书嘲笑他。这个他还真不知道,为什么只有一个社员的活动社竟然没被学校取缔?

 那活动经费呢,怎么算?“而且就算你找他,也只有在社团活动日才能去抽签。许枫,你还没说你找他做什么呢?”沈浩也奇怪。

 “没事,话说你今天怎么这么有空来坐?”许枫转移话题,无事不登三宝殿,沈浩竟然不陪女朋友调情而来跟他们闲聊,肯定不止这原因。

 “问书说你病了,没去上课,碰巧卫泽也没去上课,而且刚才我碰到他,他脸上竟然挂彩了。也不肯告诉我是谁揍的,我想你可能会知道,所以就来获取第一手资料了。”沈浩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