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往往只是一句话,营造的气氛破坏殆尽。

晏随心想,世上也就这么一个女子,魏家小九,真正的让他没辙。

魏娆问出那句就后悔了,她还不如直接端盆水,让他自己放进去搓一搓擦一擦。

晏随情绪收放自如,往往只是眼眸那么一闪,就已经将心事封藏,容不得人窥见。

若有人能够窥见一二,那也是他有意透露,想看看对方的反应。

只有他和她的晚膳,魏娆亲手盛了一碗甜汤递到晏随桌前,弯起的眉眼似天边新月,皎皎光辉,落到晏随眸中,他的眼也跟着亮了起来。

她的面子,他向来是给的,也愿意给她台阶下。

恼她一时,也恼不了一世。

不过,晏随端起甜汤,仍是想刺一刺女子:“你方才亲眼看到了,我净了三遍手,可还够?”

魏娆面上一窘,心想大男儿偶尔也是记仇的,哄孩子般:“看到了,两眼看得仔仔细细,洗得比我的还干净。”

说着,魏娆举起了两手,在晏随面前晃了一下。

珠玉般莹泽的白,细长如葱,于晏随眼前一闪而过,更在他心里留下了一道淡淡涟漪,以及一些不可告人的心思。

男人小口抿着甜汤,一个主意在脑海里成型,他也实在是等不及了。

“小九,过两天魏国公归京了,我就去你家提亲。”

话里,是不容拒绝的笃定。

魏娆正吃着菜,陡然听到这话,差点噎到,轻咳了一声。

她现如今是恢复了自由身,但也不用这么急吧。

好歹再让她准备些时日。

“快润润嗓子。”一碗甜汤出现在了魏娆嘴边,还有一双端碗的大手。

魏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就不能再给我盛一碗。”

“小九。”

飘入耳中的是男人悠悠一声唤,夹着几分温情,以及些许无奈。

“我们也该成亲了。”

男人生了把好嗓子,醇得似地窖里久酿的美酒,多听个几句就要醉。

魏娆忍住心神也是用了极大自制力,甚至有点儿慌,耳尖悄悄热了起来,不用照镜都能猜出必是红得一塌糊涂。

“早点成亲,把大头先办了,后面就要开源节流了。”

晏随把碗放下,娓娓而谈,魏娆秉神听着,看他能如何能讲出个子丑寅午来。

“你该知道,这两年我朝并不太平,内忧外患,天灾人祸,粮食减产,赋税亏空,筹饷赈灾,慰军安民,样样需要银子,”

晏随一一说来,魏娆认真听着,见他停下,忍不住催问,所以呢。

“国库快要空了。”

晏随轻描淡写的道出,魏娆却是愣了又愣,国库要空了,朝廷还如何维持,那么多官员,拿什么吃饭。

“真的假的?你亲自去看了?”

她看京中那些官员出行依旧是奴仆环绕,香车华服,气派非常,看着不像要勒紧裤腰子的样子。

“有个词,叫中饱私囊,”晏随皱着眉头,提到这个,难免心情有些不虞,“冯靖明里暗里从国库里弄了不少钱出来,拉拢为他卖命的官员,余谦表面顺从,其实都有一一记账,拿了多少,送了哪些人,我已经着人查得□□不离十。”

接下来,就是一个个清算,贪了的全都给他吐出来,散尽家财,也必须还。

“那就等这桩事弄完了,再来商议亲事也不迟。”魏娆在大是大非上向来不含糊。

晏随也有他的道理:“朝中机构冗长,涉及到官员不说上百,也有大几十,一家家查下去,没个一年半载下不来,还有官员的替换,补开科举,一桩桩的耗下来,只会越积越多,到后面越不得空。”

晏随即便不带兵不入仕,就凭这张嘴,去当个时论家,领着一帮学子,引颈阔论,谈遍这天下事,恐怕也能名噪一时,成就一番事业。

魏娆自认不是耳根子特别软的人,被他几句一说,竟然就动摇了。

晏王要镇守北境,一时过不来,晏随修书一封,请的朱佑为他说亲,朱佑欣然答应了。

大外甥终于要成家了,小辈亲事一成,素素就再也没有推脱的理由了。

外甥女谈婚论嫁,姚氏自然也要来的,路上碰到回京的魏国公,正好一道。

朱佑喜气洋洋,拉的下面子,几次主动跟魏良攀谈,魏良礼节上不错,该回的回,但跟朱佑一比,就没那么热情了。

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要便宜别家臭小子了,心里怎么可能不难受。

老国公是强忍着酸楚,一句话搪塞过去。

“回京再议。”

父女俩敷衍人都是一个样。

然而到了京,晏随领着一干人马候在了国公府外,换了玄衣劲装,少见穿起了世子正装,一身绛红色金丝镶边长袍,配以绣金云纹腰封,下踩流云宝靴,端的是气宇轩昂,风姿屹然。

男子穿红,要么极丑,要么极俊。

晏随显然是后者。

即使魏良对这个拐走女儿的小子心有不满,但也不得不承认,晏随这般的风度仪表,世上少有,他甚至不用一句话,只一个眼神,就能勾得姑娘家神魂颠倒,奋不顾身。

不少街坊四邻出来看热闹,魏良不想闹大,心里骂了声小儿奸猾,但该进的,还是得让他进。

晏随心知老丈人对他还有点误解,不能过急惹恼了老丈人,此次上门,只当为他们接风,等老丈人心口那点气缓过来,再谈亲事。

魏娆见到父亲更是欢喜异常,亲事什么的,瞬间抛诸脑后,挽着老父亲嘘寒问暖,好多话要说。

晏随那样玉树临风的人物杵在她眼前,她也权当看不见了。

朱佑看着大外甥挺得异常笔直的脊背,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姚氏素来跟娘家人不和,即使成亲,也没想请姚家的人来。

而晏随这边就惹恼了,老丈人,还有几个大舅哥,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娶一个老婆,相当于娶了一大家子,往后可够操心了。

晏随浑然不觉他在舅舅心里已经沦为了可怜人,走到朱佑跟前,硬气得很。

“三书六礼,就劳烦舅舅帮忙准备妥当了。”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道是不是人设的关系,这本感情戏没有前几本写得顺,难道只有霸道王爷爱上我才能让作者满血复活?头要秃了,先去睡个觉冷静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