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下忙了起来,聘礼已经给夏家送了过去,东院收拾着新房。盍府上下都在修葺粉刷。老太太急,可请了先生来一掐算,要过了年开春方可迎娶。

 既是这样,也只能等着,但成日家还是上下都在张罗,虽然还有好几个月工夫,老太太还是觉得什么事情都来不及了。

 月儿几乎就足不出户,除了老太太、大奶奶,就连妹妹们去了,一般都说不舒服,不大见。倒是健云有时去看月儿,却少被挡驾。子萱是个把月和月儿一个照面也没打。

 子萱想过从沈家搬出来住,却找不着借口。而且老太太最近忙里偷闲,似乎对子萱更加看重了。

 更奇怪的是有时给子萱送点点心什么的,却是差杏儿送过来。有晓英的前车之鉴,子萱有点疑惑,老太太是不是又有了新的计划,越觉得自己不该在沈家待下去了。

 但是看样子,老太太不会答应他搬出去。子萱思前想后,觉得只要自己在北平,就没理由不住在沈家。而自己现在似乎确实不想呆在北平了。但是要离开北平,也找不出理由来,还有一年多才毕业。

 因为分了心,学习不是很好,但也过得去。现在提出来退学,家里无论如何要问个原因的,自己怎么说?这么左思右想没咒念,却又晃过去好些日子。看看天冷了,子萱心里更紧张了。冬天来了,不是转眼就又要春暖花开。

 到那时,自己就要眼睁睁的看着月儿和晓英拜天地,入洞房…光是想一想就吓得自己一身冷汗,下定决心要躲开去。突然想起,寒假也要到了,自己来北平以后,就没回过家。现在似乎真的十分思念起父母来。

 于是就写了信回去说要回家过年。也跟沈家说了。老太太说是应该的,但叮呤再三,一定要回来参加月儿的婚礼。子萱只含糊的应着。

 主意拿定,心里也安稳了,只专心的等着放假。似乎也又有了希望,好象自己只要离开了北平,这一劫也就过去了。

 再往后就是新的天地,自己又可以从头来过。只是隐隐地想着自己要回家的消息会传到后院,不知他会怎么想?会觉得自己懦弱吗?

 可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让他觉得自己不好,可能他还要好受一些。家里乱着,心里更乱。时时刻刻听见的看见的,都无不再提醒那件他宁可忘掉的事…月儿要结婚了。

 前些日子心里不踏实,没怎么去听戏,这下子,一面要混时间,一面又不想回沈家,变本加厉的成天泡起戏园子来。菱仙已出了科,自己搭了春庆班。他的天资不错,也还用功,戏码一点一点的往后挪。

 虽然还没有那个大爷专门捧,倒是有些阔佬阔少喜欢他清雅娴静,不比其他一些小旦过分张扬,渐渐的也算红了。他也还自爱,外面没怎么听说传他的闲话。他交往的人虽也大都是些财势之流…不这样也没有闲钱闲工夫结交戏子…但大都人品还不错。

 子萱从在戏园子里走动以来,就和菱仙熟悉了。但都超不过菱仙下了戏到他桌边坐坐,还有大家一起吃吃酒,更深的交往也没有。

 最近,菱仙好象看出子萱心里烦闷,也常多陪他坐坐。后来散了戏,子萱还不想回家,两人就一起宵个夜,然后各自回家。

 两人说的倒都是些闲话,最多子萱批评批评时局,菱仙就听着。这些时候,子萱好象又有了些当年给月儿讲外面世界的那种感觉。

 这天散了戏,两人又一起宵夜。然后子萱送菱仙回去,到了门口,按以往就该告别,子萱回沈家的。子萱正要开口道别。菱仙却回过头来,看着他,微微一笑:“不如,进去坐坐吧。”

 子萱迟疑了一下,觉得似乎不妥,细想一想又觉没什么不妥。又思量了思量,心想着:管它那么多,只要自己行得端走的正,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就说:“那,讨扰了。”

 菱仙的屋子不大,倒布置的雅致精巧,很象个小家碧玉的闺房。进屋坐定,子萱环顾一番,笑着说:“哎呀,这就是传说中的相公堂子,真是大开眼界。”

 菱仙知道他开玩笑,但还是正色道:“秦少爷,人家当你正人君子,才请你来坐。怎么开口就说这样话?”

 秦子萱忙赔笑道:“该死!该死!可能是刚才多喝了两杯,怎么胡说八道起来。”说着举手轻轻劈了自己个小嘴巴。

 菱仙看着,也不笑,也不恼,叹了口气:“哎,人生得命贱,再改不过来的。人家平日里说话好象把你当个人,心里还是瞧不起的。”

 子萱觉得有些后悔,早知他这么在乎,不该跟他开这种玩笑的。想要赔罪,却有不知如何说,怕再说错了话更得罪他。

 一下子闷在了那里,低着头,脸也红了。菱仙知道他是老实人,无心的,见他这样,怪可怜的,伸手推了推他放在桌上的手:“哎,别这样,我也和你开玩笑的。”

 菱仙的手柔柔的、暖暖的搭在子萱手上,子萱没防备,只觉一惊,抬头看向两人搭在一起的手,见一握柔荑,宛如无骨,子萱一时觉得心跳好急。

 菱仙猛见子萱变色,顿觉自己造次,忙把纤手收回,捏住帕子双手绞着,想要藏起一把春葱,却在时隐时显间更让人抨然心动。

 菱仙见子萱的双眼还离不开自己的一双手,十分尴尬,站起身来,走两步到一高几旁,随手拿起一个小喷壶浇那几上的文竹,背对着子萱道:“秦少爷怎么不说话?”

 “别叫我秦少爷,叫我子萱。”背后传来有些急切话语。菱仙回过头看子萱,只见他目光炯炯,似有逼人之气。这时他站了起来,慢慢的走到菱仙面前,从菱仙手里接了喷壶放在一边。两手握住菱仙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变成了揉捏。

 菱仙低下头,也不说话,任他捏弄。这时子萱把头凑近菱仙腮边,低声道:“我一直想问你,那天要我敬皮杯,是风月场里的手段,还是真的你愿意?”说完话子萱抬头,盯住了菱仙的眼睛,菱仙也定定的看着他,却不答话,嘴角有一丝笑意,却笑得有些苦,有些涩。

 子萱见他不说话,更握紧了他的手:“告诉我!”菱仙还是不答,子萱一下子搂住了他的肩,摇晃着:“说呀!说呀!”菱仙嘴角的笑意更浓了,却也显的更苦涩了。他轻轻摇摇头:“你以为我会告诉你吗?”

 子萱楞住了,盯着菱仙看了好一阵子。突然他一把把菱仙搂进怀里,猛低头,把嘴贴在菱仙的嘴上,伸出舌尖来撬开菱仙的双唇,插进那潮热的口腔里,撩着颌膛的四壁,又缠住菱仙的舌尖。

 双手在菱仙肩背上揉捏着,越揉越低,一路摩挲到腰下,稍停了停,却觉得菱仙的舌尖突然十分活络起来,上下点触,似乎对他有所鼓励,他两手一加劲,猛扣住两瓣不大不小,浑圆紧翘的臀儿,捏揉挤压起来。

 一时间,子萱混身燥热,胯下硬挺,顶在菱仙小腹上,蠕动着身子,与菱仙磨蹭在一起。越是磨越是火,腾出一只手来,就解菱仙的衣带。菱仙这时却伸手抓住他的手。

 从他怀里挣了身子出来,拉着他往里屋去。子萱一面跟着走,一面还是不放松他,贴在身后,一手不放的在两瓣屁股蛋上来回摸弄着,嘴又凑到腮边,伸出舌尖在耳廓里舔着。

 菱仙触痒,晃着头躲,子萱伸着舌尖追着舔。两人摇来晃去,几次差点儿跌倒。好不容易,来到里间。子萱急不可待,一把抱了菱仙就按在床上,一面深深亲吻,一面连扯带拉的就扒衣服。

 菱仙此时也不造作,也伸手帮子萱解了衣服。一会儿,两人便赤赤条条,肉帛相见了。菱仙的肌肤细腻白晰,子萱也不少让。只是子萱健壮些,便可欺压于人。

 怎奈是初出茅庐,未经战阵,只知一味地舔啜揉捏,却不知余下的如何施展。菱仙见他迟钝,便扳他翻转身子躺倒床上,自己压在他身上,双手把他的双臂在头顶按定。

 挑出小舌尖儿从头开始,细细撩拨他动情之处。舔了耳廓,亲了香嘴,又噬到颌下,拂颈项,啜肩窝,逗锁骨,弄得子萱如煎似熬。正以为已是极致。却不妨菱仙舌尖一挑他的小乳头,子萱只觉得心被一拎到了半空,本已坚挺无比的孽根,似乎又徒然灌了铅水,更大了一圈,硬得就要爆炸。

 子萱扭身挣扎,菱仙却不饶他,舌尖撩着乳头乱转不算,还撮起唇来吸啜小乳。子萱心上是万虫乱爬,一时只觉求生求死,挣扎着要抽出手来护卫,怎奈整个人都酥了,连个娇娇弱弱的菱仙也抵拼不过,只得任其所为。再往下走,菱仙放开了子萱的双臂,但子萱此时已乖乖的,一点反抗的意思都没有了。

 菱仙腾出手来,捏拧着子萱的小乳头,头已经向子萱的下腹去了,子萱有些惧,有些羞,又有些神望,不敢想菱仙要做什么,又切切的盼着他快些动作。

 可菱仙并不急,先只是把舌头撮得尖尖,在子萱大蘑菇般的冠顶上轻粘慢触,子萱觉得奇痒难挨,却又不敢动,又不好意思叫,只得将双手死死纂住褥子,牙关紧咬。

 那知菱仙促狭可恶,舌尖一转,拨向马眼,子萱象被牵了肚肠,扯了心肺“啊”的大叫失声。菱仙立刻张口含住子萱的龟头,也不动作,就定定的含着,呼吸间,微松微紧,似在抚慰。

 渐渐唾液润了龟头,子萱觉得温暖潮滑,甚是让人倦怠,刚刚有些而懈惫,那菱仙趁其不备突然呷吸起来,双唇顺着铁般硬杆,上下啜弄,子萱觉得那蠢物似想自活,青筋乱跳,血往上涌,扯着整个身子要往前突,拧腰耸臀便在菱仙口中冲刺起来。

 菱仙见他性起,又要耍他,一张嘴,吐出了那大龟,又一低头,啜起一个大卵,含在嘴里玩弄。子萱觉得魂也飞了,魄也散了,手也没抓拿,脚也没蹬踹,混身紧往一处纠。

 想要躲开菱仙的逗弄,身子又不听使唤地往上凑。实在熬不得了,那还记什么庄重,知什么廉耻,气喘喘吁吁的,只一叠声地哀告:“好人儿,求你了,别折磨我了。快!快!”

 菱仙见他已到火候,再要挑逗,怕他新鲜货,经不起折腾,过早泻了火,便要扫兴。这时,自己挺身蹲起,跨在了子萱身上,又用手接了口唾沫,抹在了自己后庭,见子萱壮大,怕起初时有些受苦,伸了一指在屁眼内挖了一挖,让里面润滑些,这才抬了瓷玉般丰白娇嫩的屁股,坐在了半空竖起的旗杆顶上。

 扣好榫卯,双手撑床,缓缓坐下。进了头儿,菱仙确觉有些难当,便撑着身子歇了歇。但心里知这一关总要过的,一咬牙,狠往下坐,便进了半截。只觉一阵痛楚从后庭直冲头顶,咬牙撑着,一时不能动了。身下的子萱,只觉被紧紧箝住,更不敢动,怕动一动撅折了,两相僵持,同是苦楚。

 还是菱仙老道,稍稍缓了缓,又一咬牙,一坐到底。腻软温润的臀蛋儿坐在子萱大腿根上,子萱已炙热如火,待要动作,但菱仙尚未妥当,里面紧扣住谷道,不让子萱有腾挪余地,外面死坐住腰腿,不让子萱蛮力发作。

 子萱急到此处,已顾不上怜香惜玉,竟伸手在菱仙屁股蛋上用力一抓,菱仙吃痛,浑身的力气一卸,子萱趁势一挺腰,顶了上来。

 这时菱仙再想御敌,为时已晚,子萱是初生之犊,野性一发便难收拾,横冲直撞虽欠章法,却占了勇猛,弄得菱仙实在有些招架不住。

 菱仙虽是过来人,但平日也算洁身自好,接交的人不多,难得有个把投缘的,才有这事,也算不得内里才俊,今日对付子萱几乎把浑身本事都用上了。

 到头来,却弄了个引火烧身,被挑在枪尖上,半空里抛起沉下,要死要活,心里恨一层,悔一层,羞一层,正没个抓拿。哪知那子萱到底没经验,不知这样姿势自己最累,根本坚持不了多一会儿。

 这时已有些挺不动了,菱仙见他体力不支,马上抓空占了主动,先趁他退避时猛追,逼到绝境便堵住他不许动弹。然后自己从容起落,紧送慢拽,报起仇来。子萱一旦被挟制住,便又只能跟从人家动作,人家要急就得急,人家要缓就得缓。

 想要着力上迎,每每被阻,想要歇息片刻,却又被勒索奔命。渐渐悟出了,是人在上,己在下,才处处受制。便瞅个空子,卖个破绽全根扯出。菱仙正在兴头上,突然失了怙持,内里空虚,心上悬念,一时不知怎处。

 却没防子萱已翻身爬了起来,一把将菱仙按着趴在床上,插手在菱仙腹下,搂腰往上一提,菱仙的白玉锦团便高高凸在了子萱面前,子萱也不迟疑,举枪便刺,一插到底。

 这时子萱已得了个中三昧,又占了上风,施展开来。纵身进退,着实抽送。菱仙那还有招架之力,子萱又一把握住了他那早也挺挺的孽根,一顿乱揉,菱仙前后受敌,几乎要化在子萱手里。

 子萱此时已没了顾忌,死拼死撞,不多时浑身打个寒噤,一泻如注,只觉手中也一股喷涌,沾湿了床褥。月色如水,洒在子萱青白的胸膛和纤秀的腰肢上,泛着白瓷般柔柔的光辉。

 菱仙在黑暗里坐着,看着这个刚刚被自己夺去童贞的男人,嘴角有一丝笑意,笑得有些凶悍。是啊。第一次,这个二十一岁男人的第一次。看他就象打了一场大仗,累成那样,睡得那么香甜。

 多少年前,自己的第一次是失给师傅的。后来菱仙觉得,师傅要了他,可能更少是因为喜欢他,更多的也是教他的一个本事。

 他有时觉得自己学得不好,到现在还是不会挟这点本钱为自己争点儿什么。但是时时的,由不得他自主,他要用这点本钱保护自己仅有的一些东西。

 他也喜欢过一些男人,但更多的在别人喜欢他之后。因为对他真的还好,他也就喜欢人家了,往往后来,人家不对他好了,他也还记着人家的情。这就是他的爱。在戏台上他演的、唱的,情和爱都是一生一世。而下了台,唱戏人的情能有一时一势是真真切切的就不错了。

 他从来不主动去喜欢哪个男人,他知道自己喜欢不起,在他生活的圈子里,喜欢一个人是有财有势的一种奢侈,象他这样的只能努力的被别人喜欢。

 但是命运却如此残酷让他遇见了子萱。遇见了这个让他一眼就喜欢上的男人。那天酒席上,他的心里其实很乱,只是努力克制不让人看出,特别是子萱没经过这种阵仗,当然看不出来。

 他第一次默默的谢着师傅,原来师傅还教过他这么多有用的东西来勾引男人,他第一次把这些本事自觉自愿的施展在一个男人身上。后来他们来往多了,他有了些痴痴的念头,但是这念头又被现实击得粉碎。

 多年在风月场中摸爬滚打,人的心思…特别是男人的心思…还是猜得透的,特别象子萱这样天真烂漫,胸无城府,一眼就能被看穿。

 菱仙早早就看出了他在恋爱。他对那人的牵肠挂肚,寝食难安,就象一颗钉子生生的扎在菱仙的眼里。但菱仙并不躲也不恨,硬挺着帮他分忧解愁。心里的希望退了一步,不能有爱,有些微的快乐也好。

 但是这样的愿望,也不能实现。子萱把他当作朋友,甚至尊重他,这在别人那里他是从来没有得到过的。

 但正是这个人,他不想从他那里得到这种尊重,他希望他对自己更轻藐一些,更狭邪一些。他愿意这个人把自己当做一个玩物,让自己在被他玩弄中有些自欺欺人的快乐。

 可是他太正直、太纯洁了,和自己在一起时根本不往那边想。终于,一生中第一次,他强夺了自己想要的东西。

 他要了他的第一次,似乎一切阴险毒辣的手段都用上了。他心里狠狠地对那个拿了他爱去的人说:“他另一件最珍贵的东西,你再也得不到了。

 你咬牙切齿的恨我吧,但是你要记住,他一辈子也不会忘了我的。”菱仙的嘴裂开来,笑意更浓了,只是那笑容有些扭曲,看着有几分狰狞。

 突然间两滴眼泪捣乱般流到了这笑着的脸上,可是那张脸还是不为所动,照样自顾的灿烂,怎么看还是在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