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桓像个小尾巴跟在身后进了屋,“哥哥生齐萧雅的气了?”齐桓微探身子,眼睛直勾勾的望着。

“不曾。”手里的糖葫芦不知道该放哪去,白澜石四处环顾,眼睛瞟过白玉瓶时停下,将糖葫芦插在了空瓶子里。

白瓷的质地泛着淡淡的光泽,映照着红艳的山楂,倒有梅花之趣。

跟过去的齐桓拿起插在瓶子的里糖葫芦,不顾白澜石的阻拦咬下了第一颗山楂,破掉的糖皮迸溅出里面酸涩的汁液,又酸又甜,奇怪的味道。

微微曲起五指,刚才没说完的话咽了下去,齐桓的唇下粘着冰糖的碎渣,白澜石不自在的挪开眼睛,耳边萦绕着咬破糖衣的清脆声,惹得人心烦意乱。

柔软的嘴唇被冰凉的拇指拂过,双双都愣住了,齐桓眼睛慢慢浮现惊喜之色,连嘴里的东西都忘记咀嚼了。

逃似的在里屋坐下,藏在袖子里的手摩挲着还带有余温的拇指,白澜石只觉得浑身热的厉害,面对齐桓的目光头一次的不自在。

白澜石的动作就像一颗滚烫的铁球扔进了冷水里,烫的齐桓血液沸腾,理智占据高位,按奈下冲动。现在还不是时候,对于感情的事情,必须要由哥哥提出。

暧昧的氛围被突然拉开的门搅的荡然无存,邬倩倩黑沉着脸快步走来,落坐在白澜石身边。身后跟着的齐萧雅紧贴着走来,落坐于齐桓身侧。

明显是闹不愉快了,“怎么了?气成这样。”白澜石看着两人出声。

“还请瑞王殿下将公主带回,堂堂大齐公主不在闺阁中学习琴棋书画,跑来翻墙头。”邬倩倩的声音有些高,看来是被烦着了。

齐萧雅不以为意的拽着齐桓的胳膊,调皮的笑说:“我学我哥的。”

正打算拿杯子的手一颤,齐桓眼睛凌厉的扫过齐萧雅,后者缩着脖子讨好的笑了笑,没敢说话。

倒是白澜石听见了,点点头,“瑞王殿下作为兄长,理应为弟妹做表率。”

“哥哥,不是说叫我齐桓便好或者桓儿就更好了。”齐桓旁若无人的撒娇,白澜石不自在的别过眼睛,齐萧雅暗自佩服,要说皮厚还是齐桓厉害,反正她是不敢和邬倩倩这么说话的。

一旁的邬倩倩一阵恶寒,盯着一个品种的两兄妹暗自头疼。头疼的不只是她,白澜石也对这兄妹无可奈何,“齐桓。”

话还没说完齐桓便接口对着齐萧雅严声,“你赶紧回去,别在哥哥府上捣乱。”在看不见的地方对着齐萧雅挤眉弄眼。

齐萧雅瘪嘴不开心的看着邬倩倩,相比之下她更害怕生气的齐桓,起身理裙摆,心不甘情不愿的道:“本公主就先回去了,下次再来。”

齐萧雅走后,邬倩倩警告的眼神看着齐桓片刻,齐桓毫不畏惧,笑嘻嘻的逗白澜石说话,拿着还未吃完的糖葫芦在空中乱晃。

邬倩倩说,“师兄,师傅决定明日便走。”

“这么着急。”白澜石蹙眉。

“嗯,师傅说阁中不能离人太久,恐生事端。”邬倩倩纤柔提着茶壶为师兄沏茶,当然也有齐桓的份。说到底即使再讨厌那两兄妹,但人毕竟是尊贵的皇家,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还都是皇后所生,地位和其尊贵,大体上邬倩倩还是不敢太过于放肆。

“回去也好,京中纷乱,天高皇帝远的玄机山不为是仙境一般的地方。”

自从来到京城,各种风光以及污秽交织在一起,如影随形,让人们固定思想的就认为权力与财富必然要和不入流的事情挂钩,导致风气越来越差。

玄机山地灵天宝之地,山清水秀,坐落之处不属于仍和一个国家,来往经过的权贵不得入内,里头居住的村民皆朴实无华,感恩着玄机阁的收留之恩。

“哥哥讨厌京城?”齐桓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白澜石思索片刻,“讨厌的不是京城,而是里面住着的人。”

齐桓话赶话的问,“哥哥可会为一人留在这?”

邬倩倩复杂的目光看向白澜石,她也很想知道,不通情愫的师兄对于爱慕之人可以做到什么程度。邬倩倩心中明白,师兄对于齐桓的种种表现,不可能没有情之一字。

可有些情爱注定不会与天家挂钩,更何况齐桓是要争夺皇位的大齐二皇子,如若不成功玄机阁必然会保护住齐桓,两人大可以在玄机阁厮守一生。

可一但成了帝王,齐桓便受万人瞩目,肩负朝野上下指责,倒时齐桓还能不能顶得住压力这是一回说,师兄必然会在史书上留下千古的骂名。

齐桓极力掩盖精张的情绪,一瞬不瞬的盯着白澜石的脸,要探究个明白。

白澜石并未沉思太久,“不能将人带走吗?”

“不能。”齐桓的声音有些急促,白澜石贴心的问,“没事吧?”

“哥哥还没回答问题。”齐桓又说了一遍,“不可以。”

白澜石有些惊愕于齐桓的反应,一旁邬倩倩猛的出声,“够了!”

想到自己失态了,邬倩倩垂首说,“师兄我累了,先回去休息。”不等回答便起身离去。

临走时邬倩倩看了眼齐桓,眼神中不在有厌恶之情,而是浓浓的警告。

一瞬间清醒的齐桓只觉得后背湿漉漉的,冷汗直冒,刚刚所作所为太过于冒进。

随着时间的推移,齐桓越发觉得在哥哥的事情上越发的不理智,有时甚至会丧失自我,完全被心底欲望支配。

无端的恐惧包裹住了他,如果哥哥被自己所吓跑怎么办?如果哥哥觉得恶心怎么办?

有些念头一但冒出,便会牵扯出内心更加害怕的事情。

内心深处扭曲变态的占有欲以及多年来爱而不得的痛苦,不断催化着齐桓。

沉浸住了齐桓连白澜石到了跟前都没注意,白澜石微微皱眉看着齐桓痛苦的神情,轻轻推了下肩膀。

“齐桓。”

齐桓猛的抬头,眼中有不属于少年气质的阴郁,眨眼间便消失无踪,“哥哥怎么了?”

白澜石半跪在齐桓面前,抿唇不语,探究的目光直直的望进齐桓的眼眸。

齐桓只觉得哥哥的眼神好似一把锋利的刀,轻而易举的割破了所有的伪装,□□裸的看向最真实的自己。

齐桓紧张的攥起拳头,思考者如何自圆其说时,白澜石移开视线,起身回到了位置坐下。

“眼下乌青,注意休息。”声音淡淡的,让齐桓摸不着头脑。

“哥哥。”齐桓叫了声。

“回去吧。”说完白澜石便起身,走进了里屋,屏风遮挡住了齐桓的视线。

愣在原地的少年深呼吸了好几回才压下心中的暴虐,压着嗓子朝屏风后面说了一句,“哥哥,桓儿先走了。”

待到木门响起关起的声音,一道清瘦的身影才从屏风后出来,迷茫的看着少年用过的杯子发呆。

瑞王府气压低沉,府内小厮大气不敢出,弯腰夹着尾巴低头做事,连平日里互相交谈几句都不敢。

福子站在卧房门外,急得满天是汗,踱着脚在门前来回走动。

屋内不断传来东西碎裂的声音,伴随着的便是无止境的寂静。若果主子在里头出点声,福子也不至于害怕成这样。

哆嗦着脑袋飞快的旋转,白先生,主子从白先生那回来便成了这样,估摸着是发生了什么。

福子不敢冒然去请白澜石,只得趴在门缝朝里头看,视线收到了极大的限制,除了地上的碎片其他什么都见不着。

晚上屋子里已经没什么声音,这都一天了,福子端着饭食贴门小声说,“王爷,用膳吧。”

又是寂静,里头从下午便没有了砸东西的声音,估计该砸的都砸了,主子不说话,福子也不敢擅自推门进去,只得坐在门前的阶梯上焦急的等待。

次日卞玉京便打道回玄机山,白澜石只在宅门口送别。

因为昨天的事情,白澜石晚上睡觉并不安稳,导致头有些隐隐发痛,连带着胸口也有呕吐的感觉。

卞玉京看着萎靡不振的徒儿,语重心长的说,“澜石,莫要辜负良人。”

白澜石怔怔的看着卞玉京,有些不明白师傅为什么这么说,蹙眉等着下话,卞玉京却并不打算多言,起身上马车。

马夫甩着鞭子驱赶马儿,车厢里幽幽飘下一声叹气,随风吹散。

一连两天齐桓都未曾来过长青宅,除了白澜石生病,长青宅闭门谢客,这是不曾有过的。

这几日白澜石晚上睡觉极度不安稳,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每当闭上眼睛便浮现出齐桓阴郁的眼神,白澜石并不觉得害怕,只想着这孩子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心中微微泛痛。

加上这几日齐桓并未再来,白澜石越发觉得什么都不对,看什么都觉得少了些东西,眼睛扫视到了曾经插过糖葫芦的白瓷瓶。

呼之欲出的答案使得白澜石蹙眉,思考了片刻,起身去找邬倩倩。

邬倩倩趴在桌子上,捏着一个粉红色的荷包看来看去,见白澜石才收起来。

“师兄有事吗?”邬倩倩看着一脸凝重的师兄问。

白澜石并未弯弯绕绕,直截了当的问,“我是不是喜欢齐桓?”眼中闪烁这不缺定的光芒。

劝阻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这是师兄自己的事情,作为师妹,不应该太过于干预。

邬倩倩摇摇头,“师兄,这件事情你应该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