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寿节这日按往年规矩,皇上该在雨花台与宫妃们同庆,今年倒稀罕,一早丘公公便传了李曜的口谕。

——国事?繁忙,众妃嫔自行遣乐。

听完哪还有不明白的,皇上的万寿节是要陪着宁禧宫的那位呢!

事?实也是如此。

李曜处理?完政事?后,就直奔宁禧宫,俊脸上嵌着的一双桃花眼里?带着想念和喜悦,这漫长的头午,天?知道他是如何逼着自己不去太过?想她和孩儿。

长腿迈得又快了些,只瞧那月白色的锦袍也被迎风扬起,丘公公紧追在他身后抱着玄色的鹤氅道,

“哟,皇上风大?,您披上了再走…”

李曜脚步不停,精致的唇峰渐渐上扬着,心情大?好道,

“赏你穿。”

丘公公哪里?追的上他,看着那脚步都带着热切的修长身影,不禁笑着摇了摇头,皇上这着急的模样,看着就像个…

刚娶了媳妇儿的愣头青。

“奴婢给皇上请安,娘娘正在榻上歇着呢。”

李曜俊眉一皱,“贵妃她可是身子不适?叫太医瞧过?了没有?”

话音刚落,宋妆如扶着有些圆滚的腰身站在门口,“皇上要吓坏臣妾的婢女吗?”

“妆儿,外头风大?怎么不披上点儿衣裳就出?来了?”

宋妆如手扶着门框,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道,

“今儿是万寿节,臣妾该好好恭迎皇上才是。”

李曜唇角笑意越来越大?,上前?拉着她的手道,

“看来妆儿已经?给朕备好了贺礼。”

“皇上一会儿便知。”

“朕也有东西想送给妆儿…”

进了屋后,李曜从袖子里?拿出?一块用绢布裹着的,形状方方正正的东西。

放在宋妆如面前?,一脸期待的笑道,“妆儿打开看看。”

“这是…”

宋妆如就着他的手解开后一看便愣住了,“这是玉玺?”

相传真?正的传国玉玺早就在孟王朝失传了,原来玉玺竟是真?的存在,竟还在李曜的手里?…

李曜将玉玺放在她腿上,“这是朕幼时偶然得来的,原先只当是一块玉疙瘩扔在一旁,朕登基后也不曾将这东西拿出?来昭告天?下…”

“朕今日把它送给你,妆儿,朕想你能一辈子都陪着朕,陪朕看着这万里?江山。”

宋妆如垂眸看着腿上的玉玺,这便是天?生的帝王命格,皇位也好,传国玉玺也罢,不费吹灰之力?他便能得到。

也正因如此,他才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是理?所应当。

他是帝王,旁人的死生痛愉又与他有何干系?

李曜没发现她的异常,只当是她被震惊到了,修皙的大?手抚着她的发,满眼宠溺道,

“朕送完了,该到妆儿了。”

宋妆如抬眸看他,眼里?带着无?比的期待道,

“终于轮到臣妾还给皇上了。”

“妆儿?”

李曜只见宋妆如身子一步步的往后退着,接着宋妆如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匕首,脸上的笑意越发灿烂,直看得他心发毛。

“妆儿,你,你把刀放下…”

边说边试图上去将刀夺下来,宋妆如笑着摇了摇头,将刀抵在自己的粉颈上,

“再过?来半步,我就死给你看。”

李曜吓得顿时站在了原地,摆手道,“妆儿…朕求你别伤着自己,你让朕做什么都行。”

宋妆如对着他轻轻开口道,“皇上是天?子,很少尝过?失去的滋味吧。”

李曜还没来得及回她,就听宋妆如冷冷的开口,声音似从远处飘来,

“臣妾祝皇上万寿无?疆。”

李曜甚至连声音都没喊不出?来,好看的瞳孔里?映着让他痛不欲生的一幕,

——宋妆如就在他眼前?用力?的将匕首落向自己已隆起的小腹…

李曜惊恐的跪倒在地上,目光都带着绝望。

那手上高高抬起下落,一刀一刀,李曜眼里?布着血丝,俊脸上痛苦的扭曲着。

刮骨之痛不过?如此。

头顶接着又响起了一阵笑声,宋妆如笑的眼泪都出?来了,

“臣妾还有大?礼要送给皇上呢…”

李曜俊脸上挂满泪痕,像是才有些回过?神来,眼里?不禁一片茫然,宋妆如的小腹上除了衣裳破了些,根本没有血迹流出?来…

“你…”

宋妆如开始对着他解起了衣裳,在层层裹着的衣裳里?,扯出?一大?块厚厚的软绵,看着那双桃花眼里?的茫然和无?助,笑着扔在了他面前?,

“这是你的皇儿。”

那软棉在地上滚了滚才停下,李曜浓密得睫毛上挂着细碎的水雾,原来这就是他盼来几个月的皇儿…

“你收买了徐太医?”

“我怎么会连累徐太医,不过?是吃了些禁药。”

“李曜,你强加给我和夫君的痛苦,连这万一都没有,你害得我们不能相守,也害的他一辈子都不能像常人一样,他那么忠君敬上,还救过?你的性命,怎么能落得这样下场…”

宋妆如凤眸里?怒卷着恨意,

“你这样的人怎配拥有孩儿,我就是有也决不会让这孩子生下来!”

李曜看着她只觉气血翻涌,接着一口腥甜猛地溢出?,染红了唇角。

宋妆如眼里?恨意不减,继续笑道,

“臣妾祝皇上万寿无?疆!”

李曜从地上起身,站了几次才勉强站稳,踉跄着脚步走了出?去…

宋妆如从他身上收回目光,她真?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可惜就算他死了又怎样,她和夫君永远也回不去了,夫君的腿再也不会好起来…

仇恨就像一把双刃剑,伤人伤已,转眼已入深冬,宋妆如坐在窗前?,窗外雪天?中的红梅盛放,似带着无?尽的生命力?…

李曜没有杀她,也没有将她打入冷宫,依然保留她俪贵妃得称号,只是再没踏足过?宁禧宫一步,

倒听香莲几日前?说过?一嘴,皇上染了风寒,卧在龙榻上起不来。

宋妆如不关心外界,甚至连自己也不关心,清丽的面容透着疲倦,两颊明显的有了凹陷,一双凤眸里?再无?半点儿光亮…

“娘娘今儿是二十七,还有两日便是您的生辰了,奴婢想着娘娘带奴婢去赏赏雪景…”

“好。”

二十九这日,李曜来了,连带着屋里?的炭火也热了不少。

李曜甚至不和她说话,也不去看她的眼睛,进屋就将她压到榻上,也不管她想不想,只狠狠的要了她,宋妆如像一块木头,任由他怎样撞弄,就是不发一声。

两人都用彼此的方式惩罚着对方,也惩罚着自己。

雪纷纷的下了一夜,直到第二天?早上,这场痛苦的欢好才停。

晌午,她接到了丘公公代传的口谕,

——朕允出?宫。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都猜错了哟~我是妆儿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