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没听到她的回应，荣辰徐徐又转身回来，清俊如水的面容荡着轻飘飘的，但又格外瘆人的浅笑：
“当年那一战，北方军悉数覆灭，殷长苍确实是逃了出去。可是，得知你决意自尽，他又偷偷回来，为的就是将你遗体带走，不让你留在慕白身边。他的原话是：萧慕白做了那么多对不起你的事，你不会愿意留在都城，你决意赴死就是最好的证明。所以，不管是死是活，你都要离开！”
“长苍果然了解我！”
“呵！”荣辰挥袖冷笑，“可惜啊，你没有死成！腹中的胎儿在你成为血奴的日子中早已停止心跳，你那一刀扎下去，只是刺破胞宫罢了，胎死腹中的胎儿反而救了你一命。你尚有一息尚存，慕白就不可能撒手，反而让我必须把你救回来。哈，我怎么可能愿意救你呢？所以……我找到殷长苍，提出可以帮他。殷长苍对你情深义重，立刻就跪下来求我……”
一颗泪滑过眼角，顾倾城完全不能去想那幅画面。
只要一想，早已麻木的心又会开始隐隐作痛。
“为了彻底断绝萧慕白的念想，你自然是想要永远的除掉我……”冷眼如箭，顾倾城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掐死他，“但是，轻易让人死不是你的风格，于是，你让长苍用自己的命换我的，是吗？长苍那么傻，听说能救我，只会答应你的所有要求，于是你在他体内下毒……”
荣辰得意洋洋地挑眉：
“长公主殿下还真是聪明！对，那种毒名为不过三，意思活不过三年。当年我跟殷长苍说得明明白白，看来他完全没有告诉你。”
“你当时完全有机会弄死我，为什么要用长苍的命来换我一命？”
她不解的逼近一步：
“彻底让我死绝，不是更符合你的心意么？”
“为什么？”荣辰一动不动，雪白长袍在灯火里反射出刺眼的冷芒，“一方面，我为殷长苍的深情所感动，他那样骄傲的一个人，为了你，竟然都能朝我一届籍籍无名之辈下跪。第二么，自然是这桩交易很划算。当日，你从城墙一跃而下，体内脏器早已不同程度受损，再加上取血自尽等，你命不久矣。想不到，即便如此，殷长苍还是愿意用他完好无损的命来换你的……”
心，紧紧揪做一团。
自己身体情况每况日下，顾倾城是知道的。
而她不知道的是，即使明知活不了多久，长苍还是愿意换命。
眼前的男人，自负又阴狠的操控着所有人的喜怒和生死，真是……活生生的……恶魔！
索性的是，这一回出来，自己就没打算活着回去，只要能够成功杀了他，也算大仇得报吧！
眼前又闪过殷长苍那张在当年征战中留下一条纵贯刀疤的脸，顾倾城心如刀绞，熏热的泪意逼进眼窝。
长苍，你怎么那么傻啊！
“怎么，你竟不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