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萧慕白就那样出现了——

宛如一道星光掠过天空,又好似万千烟花齐放,让顾倾城一眼沉沦,从此再难自拔。

她也是遇见萧慕白之后才明白,爱情和友情,不是一回事。她和殷长苍关系良好,相处轻松,熟悉彼此每一个小动作和眼神,可是,却永远不会有那种心擂如鼓,心撞如鹿的热烈和忐忑,更不会有恨不得一眼万年,就此白头的决绝和沉醉。

在确定自己的心意之后,她曾单独找过一回殷长苍,告诉他这些。

当时,殷长苍是有些受伤的。

只是自小习武的他历来豁达通透,磊落作答:

“倾城,即使如此,也并不妨碍我心系于你。但你不要有任何心理负担,我不会给你和萧慕白造成任何困扰,顾氏乃我殷家立誓效忠的主君,你就把我当做一个忠诚的臣子,或者,容我僭越,把我当做一个永远会爱护妹妹的哥哥。你只管去追求你想要的,我也只管做我想做的。”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

自始至终,他没有给两人造成过任何误会和困扰,甚至连他们大婚的安排,也是他亲自参与安排过,直到……

萦绕在心的愧疚和自责,像烟雾一样包围着她。

她忽然很想立刻起身,跑回去看一眼对自己始终怀有赤忱的殷长苍。

就像自己决意死之前对萧慕白所说,如今的自己,只有他了。

“既如此,那你有没有想过,为何你们在此安居之后,他从未更进一步?”

华老头又问。

这个尖锐的问题,让顾倾城猛然怔住。

是啊,这两年多快三年的时间,他们避世在此,假如长苍还和从前一样心系自己,为何他从来没有再过?

难道他觉得自己心里还有萧慕白,还是……

想了想,她喃喃启唇:

“长苍是正人君子,他……不愿乘人之危。”

“正人君子也是男人,丫头,这不是关键的理由,何况……”华老头将荷叶轻轻掷向火盆,白发白须的面容在烟雾中有了几分仙风道骨之感,“他心里一直有你,从来不曾改变。我刚说了,你没有倾城之命,幸好还有人愿意为你付出性命。殷长苍那个傻小子,就是其中一个。”

“什么……”枯井般的心再度荡出久违的恐惧和绝望,她讷讷看过去,“什么意思?”

“殷长苍的身体里,被人种下了一种不过三的毒。”

仍然清明的眼睛里飘出丝丝缕缕悲天悯人的意味,华老头摸着胡须,摇头喟叹:

“顾名思义,不过三,意思中毒者活不过三载,殷长苍……”

水光清滟的眼,陡然间放至最大。

啪,手里的弓箭啪的落地,顾倾城直挺挺跪下。

这么说,长苍犯的不是什么咳疾,而是……毒发?

不是,他怎么就会中毒呢?

来不及多思考,她匍匐下去,重重磕头:

“前辈既然识得此毒,恳求前辈救长苍一命。只要您能救长苍,我愿为奴为婢……”

“不过三霸道狠辣,一旦种下,无药可解。”

“不……不会的……”

“你肯定在想,他为什么会中毒,是吗?”

完全无视她泪水涟涟的容颜,华老头自问自答:

“他是……用他的命,换你一命。”